“可是只要益州无事,我们还是要守汉州,徐公子在外争取援兵,我也要继续劝说蜀王……”
“铁将军肯听我一句话吗?”
“徐公子一字千金,我来送行,正是想听教诲。”
“客气。我劝你不要劝说蜀王。”
“嗯?”
“蜀王不是没有远见之人,否则的话,他当初也不会派铁大将军入汉攻秦,可时势不利,蜀王只得坚守益州。时势不变,蜀王心意不改,多劝无益,反生嫌隙。”
“就这么一直等着?谁知道时势何年何月才会变啊?”
“铁将军莫急,时势若一直不变,我劝你还是顺应蜀王之心,去劝令兄带兵返回益州。”
“徐公子……”
“我乃无主之人,会尽我所能改变时势,铁将军既为蜀王之臣,不可妄生事端。”
铁鸷哑口无言。
徐础道:“铁将军若是真想帮忙,就多说说荆州形势,好让我有个准备。”
“哦,险些忘了。”铁鸷从怀里小心地取出一封信,递给徐础,“这是我老婆……夫人写的一封信。”
徐础一愣,没敢接。
铁鸷笑道:“徐公子别怕,这封信是写给奚家二儿媳的,她是益都王王妃的亲侄女,与我夫人私交甚好,见信之后,或许能帮上忙。”
“尊夫人这封信才叫‘一字千金’,还是铁将军想得周到。”
铁鸷笑道:“我哪里能想到这些?是夫人与两个姐姐商量之后,希望能为徐公子做点什么,但是也提出一个小小的要求。”
“请说。”
铁鸷笑得有些不自然,“我说之后,徐公子别笑话我,我这个夫人……有点古怪,大概王家的女儿都这样吧。”
“我见识过,不会笑话。”
“她们姐妹三人让徐公子无论如何也要娶芳德公主,不能让她落入别人家。”
徐础没笑,可是很疑惑,“我与芳德公主曾经拜过堂,但是谁也不承认,想不到三位郡主如此关心……”
铁鸷笑道:“她们不是关心,而是忌妒。夫人说了,大家原本都是郡主,一同玩乐,不分上下,现在芳德却成为公主,哥哥做了皇帝,若是再嫁给单于一类的人物,那还了得?日后见面,连礼节都成问题。所以……”
徐础忍不住笑了,“我尽力。”
“夫人还说,奚家二子奚仞尤其贪财,徐公子到了江陵城,不必广散钱财,专门打点奚仞一人就行,他受奚耘宠爱,远超奚傥之上,若为徐公子美言几句,胜过他人的千言万语。”
“多谢告知。益州与荆州相邻,铁将军可曾听说那边有新兴的豪杰,能与奚家抗衡的吗?”
铁鸷想了一会,“称王、称将军的是有好几位,大者占据一郡,小者不过聚集数千人,连个落脚之处都没有,若说与奚家抗衡,据我所知,一个也没有。”
“有一位宋取竹,铁将军听说过吗?”
铁鸷摇头,“夔门关与荆州紧邻,消息往来频繁,到了那里,徐公子可以向守将黎胜国打听,他也是秦州旧人,去过东都,认得徐公子,且他夺下关口已有些天,应该收集到不少消息。”
“黎将军,有些印象,个子不高,爱使双刀?”
“就是他。”
两人又聊一会,出亭子之后,铁鸷再送三五里,这才依依惜别。
路上,徐础向昌言之感慨道:“蜀王能够称雄一方,自有过人之处,看他身边的人就知道。”
“没能让公子心甘情愿留下,蜀王还是不够‘过人’。”昌言之的判断标准极简单。
徐础先是大笑,随后叹息,“或许错的人是我。”
一名向导与一名士兵护关徐础与昌言之,牵六匹马,其中两匹专驮行李,一路向东,尽量走安全的道路,益南郡县虽说愿意向蜀王投诚,但是只肯提供兵、粮,不肯让出权力,也不接受蜀王委派的官吏,还是有些危险。
一路顺利,这日下午,徐础赶到夔门关,从这里乘船,穿过峡口就是荆州地界。
守将黎胜国已经提前得到通知,亲自出城相迎,执礼甚恭,不当徐础是普通人。
可他带来一个坏消息:“徐公子怕是要在我这里耽搁一阵了,荆西发生战乱,谁胜谁负尚未可知。”
“谁与谁争战?”
“好几路人马,有奚家军,还有水匪杨摸鱼、南匪陈病才、襄阳匪宋楚脚等几家。”黎胜国从前也是“棍匪”,现在却当自己是官兵了。
“宋楚脚就是宋取竹吧?”
“好像是叫这个名字,他自称楚王,但大家都叫他楚脚,就是一个‘疋夫’,哈哈。”
这是徐础离开秦州之后,第一次听到宋取竹的消息,却不是太好的消息,让他怀疑自己的期望是不是过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