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景行笑:“以后上洗手间也需要向你报备吗?”
姜绵:“……”
姜绵:“谁要你报备了……”
骆景行随手捋了下她额边的一丝乱发,微微抬眉:“喂。”
姜绵没动。
骆景行若有所思看她一眼,轻声问:“生气了?”
“没有。”她闷声说。
“嗯?”
姜绵没吭声。
倒也不是说生气,只是那场面实在是令人……
烧得慌。
可到了这会儿,她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骆景行忽然话锋一转:“去唱歌吗?”
姜绵:“啊?”
骆景行说:“韩也,还有几个朋友。”
姜绵:“……”
骆景行:“就在这附近,去玩玩吗?”
姜绵纠结了少顷,摇头:“算了吧。”
“行,”骆景行回应的很爽快,“反正没意思,我也不去。”
姜绵:“……”
这人又来了……
姜绵简直没辙:“你去吧,我自己回家就好。”
骆景行风轻云淡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不用。”
“可是……”
“今晚跨年。”
姜绵愣了一下。
想起来明天就是元旦了。
她从小都跟奶奶住在一起,老人家在这种时候总是没那么讲究。
只有除夕夜,她倒是跟奶奶守过几次夜。
骆景行偏了偏脑袋,看她:“一起跨年吧?”
这里是凉城有名的商圈。
韩也发来的定位离海鲜城不远,走个十分钟左右就能到。
班级群里哀声一片。
“骆哥你俩说好的上厕所呢?上完就跑真刺激?”
“我怎么觉得这事情不太对?”
“哪里不对了?”
“没发现吗,哪里都不对:)”
[骆景行]:结过账了。
“好的!”
“爱你么么哒!”
“快跟小仙女去玩吧!千万别为我们浪费时间了!”
“就是就是!良宵一刻值千金!”
……
姜绵正给何漾打电话,说是跟同学一块儿在外面玩,可能会晚点回家,让她别担心。
对面一阵揪心,姜绵轻轻攥住衣角的那只手紧了紧:“阿姨您放心,骆哥哥也在呢。”
何漾闻言,这才稍微宽心了点。
又反复嘱咐他们别玩得太晚,这才挂断电话。
姜绵不解:“你为什么不自己跟何阿姨讲。”
骆景行一脸不耐烦:“我讲的话,她又得唠叨了。”
要不是姜绵在,他怕是连电话都懒得打。
何漾那几句话他倒着都能背出来。
姜绵点头,又纳闷地多问了几句:“那为什么不告诉阿姨,是跟韩也在一起。”
骆景行默了几秒,咂嘴:“不为什么,她不喜欢。”
说着随手推开包厢玻璃门。
里头热热闹闹的,一半人正在摇骰子,另一半人在唱歌。
门口的动静吸引所有人注意力,瞥见来人,有人招呼道:“可算来了!”
说完似乎是没想过骆景行身边居然还站了个人,倏地怔住,忘记接下来准备说什么:“这是……”
韩也出声:“这儿!”
骆景行点头,拉住姜绵的手往里走。
少年的掌心炽热,姜绵下意识想挣扎。
这个念头升起,又在陌生的环境里徒然消下去。
她跟着骆景行一起在角落位置坐下。
不少人探头探脑的,似乎对姜绵很感兴趣,调笑问:“骆哥,这还带了家属来呢?”
骆景行不咸不淡回:“你这是太平洋的警察啊?”管太宽。
那人骂了声“卧槽”,无力道:“这狗粮我能吃两年。”
周围调侃了几句,骆景行不肯多说,没多久便散了,该干嘛干嘛去。
随手用牙签替姜绵戳了块西瓜,递给她,骆景行问:“想唱歌吗?”
姜绵轻轻咬了小口,含糊说:“不唱。”
话音刚落,韩也已经把话筒传过来了。
面对其他人,姜绵有些不好推辞。
特别是好些人实在是热情地过分。
甚至有人调侃:“想唱什么?要不你俩来个情歌对唱?”
姜绵:“……”
骆景行懒懒回:“请我唱歌很贵的。”
一伙人插科打诨,场面一时闹腾的厉害,姜绵也没刚来时那么拘谨。
中途骆景行接了通电话。
包厢里有点吵,骆景行似乎听不太清,索性开门走出去,起身的时候还冲她示意了番,意思是让她等一等。
姜绵点头,无声冲他做口型:“知道了。”
这爷一走,屋内顿时快要掀翻了顶。
好奇她和骆景行关系的人特别多。
纵使有韩也在,也抵不过这伙人的轮番炮弹。
韩也无奈笑骂道:“你有本事自己问骆景行去,别吓着人家小妹妹。”
“卧槽,我就是有点吃惊,”那人说,“我他妈都快以为骆景行要为朝思暮想的小仙女守活寡了。”
估计被沈译他们整天“小仙女”、“小仙女”的叫习惯了。
姜绵的心口突然一紧。
韩也急忙道:“瞎说什么呢你。”
那人心里一“咯噔”,看向姜绵:“啊?我就随便说说,没别的意思。”
姜绵这才反应过来。
这些人口中的“小仙女”不是自己。
韩也解释:“你别听他们瞎说,都是以前玩游戏时闹的,真心话大冒险你知道吧?”
姜绵闷声说:“知道。”
韩也:“当时都是大院里的人,非得让骆景行说说在场女生里哪个最漂亮,你说这不是得罪人嘛!”
姜绵也好奇:“他说了?”
“当然没有,”韩也斩钉截铁说,“他就说以前见过个小仙女,比在场的所有女生都漂亮。”
姜绵:“……是吗?”
韩也:“估计都是他瞎编的。”
姜绵不明白:“为什么?”
韩也:“说了那么多年,每年都来这一套,谁都没见过。”
骆景行打完电话回来没多久,见姜绵无聊到开始玩手指,干脆又领着她先走。
用手机叫了车,骆景行蹲在路边的花坛上,笑她:“都说了很无聊,你还非得去。”
姜绵就坐在旁边。
她哪里知道骆景行口中的无聊,是真的很无聊。
还以为是骆景行顾忌她,故意这么说的。
早知道就不去了。
想到什么,姜绵问:“你们以前玩得很好吗?”
骆景行不以为意回:“小时候在一起玩过,后来我爷爷过世,都来往的少了,就只跟韩也之前因为打游戏,联系还稍微多点。”
姜绵:“哦。”
骆景行打量着望向她:“又不开心了?”
昏黄路灯下,现出姜绵无比迷茫的神色:“没有啊。”
骆景行俊眉微抬:“真的?”
姜绵不理解:“为什么这么问?”
忽然远处传来飘扬钟声。
刚刚离开的广场上空,有绚丽花火绽开。
五彩的光芒倒映在对方湛亮的乌黑瞳孔里。
时针指向十二点的位置。
又是崭新的一年。
骆景行瞅着姜绵的满脸茫然,似笑非笑揉她头顶的软发。
和他轻轻吻下去的时候一样软。
骆景行说:“新年快乐。”
姜绵小声回:“你也是。”
骆景行痞里痞气的笑:“许个愿?”
姜绵呆了几秒,才点头。
夜里的风凉飕飕的,吹得她整个人迷迷糊糊的。
姜绵打了个冷噤,把脖子往衣领里缩了缩,冻得直搓手。
骆景行蓦然开口:“手给我。”
姜绵有些意外的抬眸,微微仰起下巴看他。
“为什么?”姜绵问。
“不为什么,”骆景行不假思索回,“想牵。”
姜绵双手并拢,冲手心呵气。
雾蒙蒙的。
见姜绵不动,骆景行好笑道:“怎么?新年第一个愿望小仙女都不肯满足我。”
话毕,就听姜绵轻飘飘唤他:“骆景行。”
骆景行:“嗯?”
隔着那层白雾,他紧盯着对方那双湿漉漉的鹿眼。
便听姜绵糯糯道:“你以后能不能别叫我小仙女了?”
☆、我的小仙女
姜绵说得认真,连骆景行都不免懵了好半晌,问:“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姜绵低低垂着眼,“我不喜欢。”
手机嗡声不断。
班级群里十分热闹。
一口一个“新年快乐”,红包抢得一个比一个大。
耳边却一阵沉默。
过了好半晌,才听骆景行云淡风轻应了声:“哦。”
姜绵的心莫名就跟着一起颤了颤。
随后便听骆景行吊儿郎当问:“那……换一个称呼?”
姜绵面色平静,没吭声。
骆景行饶有兴味问:“你喜欢宝贝还是亲爱的?”
姜绵把手揣进上衣兜里,把整个人缩成了一团,不满道:“你别给我乱取外号。”
余光能感受到旁边人长久落在她脸侧的视线,骆景行笑着问她:“那我要叫你什么?你自己说?”
姜绵闷声说:“别问我,我不知道。”
“那总不能还不准我叫你了吧。”
“……没有。”
彼此的声音混着风声,平添几分凉意。
骆景行看了眼手机屏幕,摁灭,开口的瞬间又是那副平日里懒洋洋带笑的声线:“行呗,等你想到了再跟我讲。”
话音落下。
出租车的闪着车灯,稳稳停在不远处。
车里。
后座的位置没有开灯。
一上车,骆景行便敛了笑,坐在她的身边。
四周安安静静的,兴许是见乘客意兴阑珊,司机聊了几句便也跟着一同保持缄默。
午夜电台正在播放深夜情感节目,女主播声音有股知心姐姐的味道,正努力劝说某位哭得撕心裂肺的听众早日走出失恋的阴影。
姜绵出神地听了一会儿,侧眸瞥见正懒懒靠坐在椅座中,闭目养神的骆景行。
对方眉头轻轻蹙着,稍薄的唇紧抿成一条线。
群里正在疯狂@骆景行。
“今晚那麻辣小龙虾吃得真带劲!”
“等骆哥竞赛成绩出来,咱们是不是又可以出来嗨一顿?”
“对对对!得庆祝!”
“到时候咱们去吃啥?烧烤怎么样?”
“我知道最近城郊开了个农庄!!!有露天的那种!”
“别啊,这他妈还得在冷风中吃肉,怕是吃了个寂寞。”
“主角咋不出来?骆哥人呢?@骆景行”
“都说了你喊骆哥没用,得喊小仙女@姜绵@姜绵@姜绵”
姜绵抬眸,低声唤:“骆景行?”
却见身边人没什么反应。
睡着了?
姜绵小心翼翼多瞧了骆景行几眼,脑子里突然想起第一次在班上看见骆景行时,应该就是这个样子。
那双带笑的桃花眼只一阖上,冷冽气息便扑面而来,疏疏淡淡的,就连异常精致的五官都一并多了几分阴晦疏离的凌厉感。
其实细算下来,她跟骆景行认识的时间并不算特别长久。
可偏偏这日子一天天下来,竟像是已经走过了几度春秋。
骆景行每天拉着她插科打诨,痞里痞气的,她都快有些忘了,刚认识骆景行时的感觉。
姜绵收回眼,心不在焉望向窗外陆续倒退的流光溢彩。
电台里的那段心灵抚慰已经进入尾声,女主播掐断了听众连线,进入轻松的音乐时间。
司机师傅估计无聊得厉害,跟着伴奏小声哼唱。
突然手背一热。
姜绵触电般猛地愣住,瞪大眼转头,正准备出声——
骆景行仍旧闭着眼,呼吸浅浅,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别说话。”
这声音轻而缓,就在她的耳边。
像极了情人间的亲密呢喃。
说着对方五指收拢,直接将她的手包裹在自己干燥温热的掌心里。
十指交叉,舍不得放开。
骆景行握得很紧。
姜绵的指尖下意识蜷缩了一下。
愣了几秒。
骆景行歪着脑袋,往她边上凑了凑。
明明宽敞的后座,一瞬间突然变得有些挤。
“就牵十分钟。”
骆景行小声跟她耳语。
也不知道是不是对方嗓音压得过低的缘故,带来微微的哑音。
拂过她的耳边,瞟向无声夜色里。
姜绵垂着眼不动声色扫过二人交缠在一起的手。
犹豫少顷,还是没动。
任由他牵着。
元旦的假期一晃而过。
大伙儿都叫苦不迭,感叹美好的假期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姜绵倒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她的假期都闷在房间里写作业,就连骆景行也忍不住打趣,问她是不是觊觎自己年级第一的宝座。
来到教室,明明只是三天不见,可翻来覆去的新年快乐和不经意间写错的年份,都带来某种特殊的错觉。
沈译也颇为感慨地连声叹气,念叨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转眼就要期末考试了。
这种又紧张又惆怅的氛围一直持续到班主任走进教室。
对方脸上挂着愈发灿烂的笑,使得眼角的鱼尾纹都比平时多了好几条。
讲台底下顿时刷刷刷地,动作熟稔藏起还没补完的假期试卷。
要是以往,班主任见状免不了得多说几句。
但这回却只是一扫台下,笑道:“本来按徐老师的意思,是准备让我喊骆景行去办公室一趟的,但我仔细想一想,还是决定先在班里跟大家先讲下。”
陈博宇把背靠近姜绵的桌子,幅度极小地回头望:“骆哥,你又闯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