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景行轻轻一掀眼皮子,抬眸。
嗓音漠然:“咋了?”
众人:“……”
众人:“不,没事,您开心就好。”
大伙人怨念丛生。
但事实证明,群众的力量是伟大的。
眼睁睁看着骆景行沦落到惩罚位,抽到跟姜绵一模一样的问题——
龙娜喜滋滋问:“快说快说,最近一次接吻是什么时候?”
骆景行无比自然扭头,问姜绵:“我可以说吗?”
众人:???
下一刻,心里差点炸开烟花。
噫……
好像明白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姜绵的脸立刻涌上血色,比之前更盛。
这种东西……
问她做什么啊?!
姜绵羞到不行:“你自己的事情,要说就说啊。”
骆景行:“那我说了?”
姜绵:“……”
骆景行定定看她一眼,回:“昨天。”
话音方落。
场面一时间鼓乐喧天,好不热闹。
靠!
他们听见了什么!
昨天!
居然是昨天!
回忆起过往的种种,大家无不唏嘘。
果然,是他们输了。
这两个人估计早就是陈仓暗度……
啊,不是,应该是明度。
天天撒狗粮。
不能忍。
但这会儿仔细瞧去,又觉得两人待在一起……
那画面简直是令人赏心悦目,跟看电视剧一样。
果然。
真香。
众人眼神暧昧,笑倒一片,姜绵白皙的脸透出明显胭脂色,虽说是赧然不已,但不知不觉间,又有莫名情绪悄然滋生。
如猝然破土的幼苗,来得毫无征兆。
她下意识拿余光飞快一瞥旁边的骆景行。
骆景行正被一圈人围着插科打诨,被逼得烦了,便忍俊不禁回人家几句话,让对方别闹了。
似乎察觉到什么,骆景行说着说着,猝不及防眸光微转——
像身上装了雷达般,带笑的眼就这样撞进她的视野里。
视线交错的瞬间,还戏谑地抬了抬眉。
姜绵心头微悸,连忙别开眼。
这头龙娜也磕得心满意足,咧着嘴道:“好了好了,还个大冒险呢!”
路繁:“那就8好了。”
姜绵猝然回神,心头一“咯噔”。
不是小鹿乱撞的那种“咯噔”。
而是巨石当头砸下那种。
沈译:“是谁啊?”
默了几秒。
姜绵:“……”
姜绵:“是我。”
龙娜忍不住鼓掌:“好棒!夫妻档!”
姜绵:“…………”
手机屏幕迅速跳跃。
最后停在一行字上——
问在场男生一个问题。
一时间,包厢内嘘声一片。
毕竟大家都想着刺激一把,结果人家人品好,不光保送,还顺利登上王座。
有人给姜绵出主意:“小仙女,快问问骆哥有没有前女友!”
龙娜笑:“或者问问骆哥准备今年给你包个多大的压岁钱红包。”
沈译:“压什么岁!问私房钱!”
陈博宇:“不不不,应该问问骆哥喜欢你的十大理由!”
……
姜绵犹豫半晌,视线飘忽扫了圈周围,最后迎上骆景行似笑非笑的眸子。
骆景行微敛的眼,问她:“真要问我啊?”
明明也没有喝多少。
可之前入腹的那些酒莫名就烧了起来,从胃一直燃到嗓子眼。
有几分不知名的醉意,上头的很。
姜绵恍惚了少顷,轻声问:“你觉得在场的女生里,谁最漂亮?”
说着,她眼睛眨也不眨地牢牢紧盯骆景行的脸,唯恐从对方处,错过任何一个细微表情。
不知道为什么……
很紧张。
姜绵迟迟没再吭声,所有人只当小仙女是害羞了,对这个问题嗤之以鼻。
就这?
就这样?
放水也太明显了,答案不是明摆着吗?
沈译摆摆手:“什么啊,还能有谁,当然是我们小仙女啊!”
骆景行拧眉:“说什么呢?”
姜绵的呼吸微滞。
就听骆景行啧了啧嘴:“去你的,谁跟你‘我们’……”
“我的。”
☆、我的小仙女
所有人猝不及防被塞了大口狗粮,吃撑扶墙,直到散局后都没能完全缓过气来。
姜绵也觉得自己有点飘。
脑海中的某个答案与当下相重合,模糊的不太真实。
揉了揉眉心,姜绵对同坐于出租车后座的骆景行说:“我头有点晕。”
骆景行凑过来瞧她:“喝醉了?”
姜绵:“……”
姜绵:“没有!”
那才几杯酒,哪里会醉。
姜绵这么想着,狡辩说:“应该是晕车了。”
骆景行点头,让司机停车。
车门一打开,风呼呼地往里灌。
骆景行问:“走走?”
姜绵拢了拢外套衣领,含糊答应:“好。”
接连几天的阴雨,空气中散发着潮湿的味道。
这个点了,路上的行人并不多。
姜绵并肩跟骆景行走在一起,待经过一家奶茶店时,骆景行突然问:“你要不要喝?”
姜绵的反应比平时慢了一点,抬眸看见骆景行望过来的脸,才咕哝回:“不要。”
再喝她今晚上真的就别睡了。
得跑整夜的洗手间。
孰料骆景行点头,说:“那把手给我。”
姜绵愣愣,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晚上的气氛使然,还没完全回过神来,就已经把手伸出去了。
指尖触碰到骆景行温凉的掌心,才问:“为什么?”
“不为什么,”骆景行反手扣住她,把她的手完全包裹在手心,“想牵。”
和上次的回答一模一样。
说着抓着她的手,放进自己上衣口袋里。
一瞬间,无边的温暖袭来。
姜绵的眼睫微颤,风吹起额角的几丝碎发,搔过发烫的脸颊和鼻尖。
痒痒的。
忽然头顶传来骆景行的轻飘飘的嗓音,沉沉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
听的出来心情很好。
骆景行喊她:“姜绵。”
“……”
“你喝过酒以后一般都这么乖吗?”
纵使面上再也平静,也掩饰不了她犹如擂鼓的心。
莫名其妙的,好像一切情绪都被放大到极致。
姜绵垂着眼,小声回:“才没有。”
骆景行嘱咐:“以后我不在的话,不准喝了。”
姜绵嘟囔:“凭什么?”
骆景行说:“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姜绵顺着他的话道:“那为什么你在就可以?”
身旁默了几秒。
“因为你现在的样子很可爱。”
明明是在以前听起来无比羞耻的话,偏偏被这人说得无比自然且顺口。
姜绵抬眼,微红的脸上展现出几分茫然的神色:“那你呢?”
“嗯?”
骆景行懒懒从喉间发出一声单音节,尾音微微上扬。
姜绵有意挤兑他:“你就不会欺负我了吗?”
骆景行突然在巷口停住脚步,笑:“你说呢?”
道路两侧的路灯昏黄,只照亮这条胡同的小片天地,伴着树叶随风簌簌作响,在墙上落下影影绰绰的痕迹。
姜绵的那双眼睛在这片明暗交错中显得湿漉漉的,眼尾泛起微醺的薄。
她撇嘴:“我被你欺负的还少吗?”
姜绵这话软软糯糯的,带着嗔意。
骆景行的眸色兀自沉了沉。
对方话音落下的瞬间,似是有只无形的爪子,在心尖处若即若离的挠了一挠。
酥酥麻麻的。
一直麻到心底最角落的位置。
回忆在某种渴望的滋生下猝不及防裂开道口子,仿佛穿过时间的间隙,与遥远处逐渐重叠在一起。
那会儿小姑娘可可爱爱的,比现在看起来还软,皮肤雪白,穿着蓬蓬的红裙子。
第一眼见到的时候,话也不多,就规规矩矩的坐在那里。
骆景行记得他那会儿应该是刚从大院回来,准备收拾点东西就走。
盛夏骄阳似火,热得人发躁。
他叼着冰棍进门的时候,一瞬间就看见了那个坐在客厅的洋娃娃。
但那时大伙心目中人骚话不多的骆哥还是个酷boy,就能说一个字,绝不说两个字的那种。
甚至打心眼里不愿跟女生玩。
那时大院里的女生不少,总是娇滴滴的,只喜欢玩过家家,实在是很无聊。
就特别不酷,他就很讨厌。
所以何漾让骆景行带着妹妹去后院玩的时候,骆景行心里其实是拒绝的。
虽然对方长得很漂亮。
嗯……
确实很漂亮。
比他见过的所有女生都漂亮。
就连后来他抓着树上的毛毛虫,假意要往人手上丢时,小姑娘吓得眼眶湿润,哭出声来,也还是特漂亮。
白嫩嫩的脸蛋因为哭得太过于用力,透出些微的薄红,连带着耳尖也泛起樱桃色。
可可爱爱。
和现在一样可爱。
每回忍不住欺负她时,小仙女的反应都可爱坏了。
可爱到想亲。
只恨当初年少太无知。
骆景行相信,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绝对不会去碰那条毛毛虫!
绝不!
毕竟小仙女看起来还是很容易记仇的。
虽然对方似乎吓惨了,可好像也不记得那回事。
幸好不记得。
不然他就惨了。
骆景行的目光长久定格在眼前人的脸上,眼见着姜绵的神色愈发迷茫,不由地浅淡勾起唇角,嗓音转低,显得有几分轻佻:“你猜我现在想不想欺负你?”
姜绵愣了愣,对上骆景行微敛的眼。
尚未完全反应过来——
骆景行与她十指紧扣,另一手捏住她的下巴。
俯身就吻下来。
和记忆中如出一辙的柔软唇瓣,贴上她的,浅浅啄了啄。
少顷。
姜绵蹙眉嘤咛:“你又咬人!”
对方仍旧凝视着她,好看的桃花眼在夜色中倒映着湛亮的光。
漫不经心似的痞笑出声:“因为想欺负你啊。”
鉴于骆景行的数次累犯,姜绵一颗心惴惴,在接下来的路途中与骆景行保持了好一段距离。
骆景行慢悠悠跟在她的身后,像个无比悠闲的闲逛公子哥。
直到快到家了,他追上来,要笑不笑问:“你走这么快,累不累啊?”
姜绵咬咬唇,不看他:“要你管。”
一边说着,姜绵的脚步加快。
偏偏旁边人一双大长腿,轻轻松松就跟上来,语气里透着股吊儿郎当的味道:“生气了啊?”
姜绵走得有些累,小小喘了口气,不搭理他。
骆景行问:“那我下回亲你之前,先咨询一下你的意见行不行?”
姜绵:“……”
姜绵听得脸热。
咨询个鬼啊咨询。
骆景行哄道:“别气了行不行?”
姜绵:“……”
“姜绵绵?”
“……”
“小绵绵?”
“……”
“小仙女?”
骆景行痞里痞气顺嘴说了一大串。
姜绵突地停下脚步来瞧了他一眼。
骆景行心里猛地跳了一下,想起那茬,不解蹙眉:“还不能叫啊?”
姜绵没吭声。
骆景行说:“那你又不准我叫你亲爱的。”
姜绵淡淡说:“干嘛呢你。”
骆景行:“?”
视线在骆景行的眉眼间多停留了几秒,姜绵收回眼。
“你期末能不能考到第一名还不一定呢,谁答应做你女朋友了?”
骆景行思付片刻:“别担心,我觉得我肯定可以。”
姜绵没反驳。
骆景行说:“要是我没考到,随你怎么欺负。”
姜绵:“……”
骆景行:“你亲多少下都没问题。”
姜绵:“…………”
姜绵简直快要被这人气笑了。
正准备说什么——
忽听不远处有人唤:“小景?”
二人皆是一愣。
姜绵循声望过去,男人穿着长风衣,应该有些年纪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经常锻炼的缘故,身材却保持的不错,人也高挑。
那人自树荫下走出来,像是刚刚才发现骆景行身边还站着个小丫头。
怔了几秒。
“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说完,男人面不改色扭头就走。
姜绵:“???”
骆景行:“……”
同一时间,因为加班所以还在回家路上的何漾女士,突然接到自己丈夫发来的短消息——
[骆爸爸]:速归。
[骆爸爸]:儿子出息了,有小女朋友了!
半个小时后。
姜绵端正坐在客厅里,看骆景行满脸不耐烦望向正坐在沙发上细细品茶的高挑男人:“你从国外回来,怎么都不提前通知一声?”
刚刚从何漾处得知具体情况的骆先生明显很是失落,恨铁不成钢般瞧了眼自家儿子,说:“给你妈一个惊喜。”
骆景行:“……”
去你的惊喜。
骆景行:“惊吓还差不多。”
对方斜睨一眼骆景行,目光轻轻带过姜绵处,皱眉:“喝酒了?”
骆景行的字典里仿佛就没有“害怕”两个字,漫不经心回:“喝了一点。”
“你什么德行我不管,”骆父嫌弃道,“让你妈知道你带小姑娘去喝酒,小心她抽你。”
骆景行似乎也觉得有些理亏,没接话,转身回到姜绵身边坐下。
就听姜绵小声说:“不关骆哥哥的事,是我自己玩过了头,所以才喝的,骆哥哥本来还提醒我,让我别喝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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