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体弱,必须要经过长时间的修养和调理才可以。
在关乎她身体健康这些事上,他向来说一不二。
不知道是不是她感受到了什么,躺在床上时,她突然问:“若是你离开了,我该怎么办?”
少年立刻沉了脸色。
他瞪了她一眼,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略施惩罚。
动作看似粗暴,但却轻飘飘地没用一点力道。
又捏了捏她的脸,恶狠狠道:“除非我死,否则你别做这个打算。”
唐时语松了口气,点点头。
关系对调似的,没有安全感的人好像突然变成了她。
这感觉在得知了他的身世时,心底的不安越来越重。
明明这么多年都相安无事的,为何如今知道了真相,反而终日惶惶不安了呢。
夜色渐浓。
顾辞渊在她床前守了一会,目光深沉地望着她,手指轻轻划过她的脸颊,慢慢俯身,在她唇上贴了会。
即便吻过千百遍,再碰触她,每一次都还会有那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很快,他直起身。
将床幔放下,转身离开,绕过屏风的那一刻,他朝着床榻深深看了一眼。
然后果断地离开。
少年站在院里,抬头看了看夜空
今夜的云很厚,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潮湿味儿。
天空中看不到星星,就连月亮都被遮住。
好像要下雨了。
但他的好心情却没有被影响,阿语答应他,明日要给他做新衣裳的。
他哼着小曲儿,走到了自己的房门前。
蓦地,推门的手顿住。
他的笑容凝滞,眼神变得冰冷,浑身的防备竖起,戾气渐渐四溢。他背对着外面,眼睛眯起,嘴角挂上了嘲讽。
背后传来一阵强烈的压迫感,那一瞬间,他觉得体内的血在翻滚。
嗖嗖——
少年本能地矮下了身子,一道急促的劲风从他头顶刺过,周围的桃花树被那股霸道的内力波及,树枝剧烈地摇摆,仅剩不多的花瓣纷纷落了下来。
顾辞渊浑身的杀意腾起,嗜血的猛兽被放出。
他一边躲避着来人的攻击,一边从袖中射出银针,针上淬着毒液,他用了十成十的内力,毫不留情地反击。
剑拔弩张的气氛突然凝滞。
来人收了攻势,不再攻击。
顾辞渊弯起嘴角,眼中却是一片寒冷,他带着摧毁一切的疯狂,倾尽全力要置来人于死地!
黑夜里那道身影快到惊人,比他还要强上数倍,所有强势的进攻被那人轻而易举地化解。
这是顾辞渊遇到的最难缠的对手。
少年渐渐暴躁,彻底失了耐心,他疾步奔起,朝着那人影飞去。
他掏出腰间的匕首,果断地刺向对方的咽喉。
刀尖逼近,须臾间竟被人扼住了手腕!
头顶传来一声女子的轻笑,像是在嘲笑他不自量力,又像是不屑。
“不错,有进步。”女子满意地笑着,手腕松了力道。
少年找到了空子,眼中闪过一道亮光。
手腕翻转,挣脱开她的桎梏,再次拼尽全力刺过去!
女子愣了一瞬,但身体的本能让她下意识躲避,就是那一眨眼的功夫,刀尖扎进了她的右肩!
她再次攥住他的手臂,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杀气腾腾的少年。
“你疯了吗?!你要杀我?!”
女子也被激怒,一掌将他甩开。
顾辞渊被内力击倒到地,他单膝跪在地上,刀尖扎在地上才能稳住身形。
他无所谓地笑了笑,一口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声音冷森,“你该死。”
顾芸气得艳丽的五官变得扭曲,她咬着牙,“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神情漠然,“我知道。”
顾芸的伤口还在流血,可她此刻完全顾不上,眼底满是震惊,“你知道还要杀我?!”
顾辞渊戒备地看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女子,“你是威胁。”
不管是生父还是生母,只要有可能成为阻碍的,只要是他无法掌控的变数,有可能让他与阿语分离的,都该消灭。
不管此人出现在这里是带着什么目的,或是想要从他这得到什么,都只能失望而归。
顾辞渊原本就是孑然一身,从来没有人管过他什么。
这一世唯一在乎的也只有阿语一个,为了她,他可以杀尽天下人。
但他又知道,阿语早晚会知道这一切,或许明日她便会知晓今夜发生的事,他无法隐瞒,他才承诺过,不会骗她,任何事。
若是他今夜杀了生母,阿语必会伤心,必会觉得他冷漠无情、残忍暴虐。
那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所以他只能逼退。
那伤只是皮毛,但他得让这个女人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疯子,一个疯子于她而言没有任何利用价值。
顾芸从震惊中回过神,显然有些无措。
她喃喃道:“我上回见你,你还不是这个样子……”
上回也是四年前了。
在清心庵,她看到小少年陪着一个女孩,他还那么小,眼里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克制的爱就让人忽视不得。
顾芸从来都觉得孩子是个麻烦,所以才会在生下他不久便将他遗弃。
她会偶尔看看他是否还活着,对于她来说,只要活着就是好的。
人与人之间的牵绊太过于繁琐,她追求的是自由,永远无束缚、随心所欲的生活。
亲缘于她来说是累赘,毕竟她连爱人都可以抛弃。
她的孩子还活着,并且过得很好。
于是顾芸在留下一些医书武学秘籍以后,毫无心理负担地离开了这里,继续她的游历。
这一次回到奉京城,她有自己的事要办,路过昌宁侯府,看他一眼,一时兴起,想要试探一下他的功夫。
没想到来了这个大的惊喜。
“滚,别再出现。”
顾辞渊慢慢站起身,用内力调息着。他受了内伤,这是第一次不敌对手,他的心情很糟糕。
顾芸神情复杂地看了他半晌,最终没有再说什么,捂着伤口,飞身离开。
红衣女子的背影最终消失不见。
少年盯着那个方向看了一会,又吐了一口鲜血。
他步伐缓慢地回了房,静静地盘腿坐在榻上,闭上了眼睛。
当夜,一场瓢泼大雨悄然而至。
狂风肆起,大雨滂沱,将一切恩怨都冲洗干净,再无痕迹。
转日清晨,唐时语迷迷糊糊地被雨声吵醒。
稀里哗啦的水声在耳畔缠绕,扰人清静。
“阿渊……”她无意识地喊着。
芸香听到声音,从屏风外晃了进来,“姑娘?您醒啦?”
唐时语睁开眼,是熟悉的床幔,她视线旁移,看到了芸香关切的脸庞。
“阿渊呢?”
芸香将床幔挂起,扶着人坐起来,“渊公子今日还没起。”
“没起?”她皱眉,“莫不是又生病了……”
她心里没来由地一慌,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阿语!”
少年收了伞,随意扔在门口,转身将房门关紧,把风雨阻隔在外面。他甩了甩靴上的水珠,带着一身潮气进了屋。
他人还在外间,便听到她要下床找自己的声音,连忙出声制止。
“阿渊?你进来。”
顾辞渊依言走近,却停在屏风前面,止步不前。
他笑道:“我身上凉,等会。”
唐时语狐疑地看着他,他笑容依旧,只是脸色略显苍白。
芸香服侍唐时语梳洗,少年就隔着几步远一直看着她,直到身上的水汽散尽,他才慢吞吞地凑过去。
唐时语想起方才芸香在她耳边说的悄悄话:“渊公子今日起得很晚,早膳也没来得及去准备。”
按理说,顾辞渊作为主子,不需要做那些粗活,只是唐时语的一切他都执意要经一遍手,包括一日三餐,他总要插手管一管,数年如一日,风雨无阻。
今日反常极了。
膳房的人把早膳端上来时,少年懒散地靠在榻上,淡然地看着她们忙活。
“还真有点贵公子的派头……”唐时语喃喃道。
一切准备妥当,顾辞渊坐在她对面,慢条斯理地吃着。他慢悠悠地喝了一口粥,又夹了一口蔬菜。
唐时语默默看着。
他抬手的速度比平时慢上许多,咀嚼的频率变低了,一举一动都变得舒缓,看着有些费劲。
他脸色苍白,唇色不再红润,看上去有些虚弱。
唐时语记得,冬日下大雪时他不爱打伞,他总说未等雪花融化,就已用内力将水迹烘干,所以没必要打。
他平时最讨厌这种下雨天,因为身上会带上凉气或者水汽,那样他就没办法在见到她的第一时间就去到她的身边,每每这种时候,他总是迫不及待地用内力将凉气驱走,然后走过去,抱住她。
哐当。
少年回神,抬眸看去。
唐时语手中的汤勺掉回碗中,眼里盛着盈盈热泪,正心疼地看着他。
顾辞渊吓了一跳,连忙要起身。
她却先他一步,把手按在他的肩上。
唐时语落了泪,面上努力保持平静,但声音却抑制不住地颤抖着,“你受伤了,是吗?”
“……嗯。”
他就知道瞒不住。
顾芸的功夫很高,他经过一夜的调整,依旧毫无起色。
他极尽全力抑制着体内撕心裂肺的疼痛,云淡风轻地与她说笑,他自认没露出半分破绽,可还是瞒不过。
他站不起来,只能靠在那。
唐时语看出来了,她心痛至极。
她甚至不敢弯腰抱他,因为不知道他伤在哪里,怕他疼,只能轻柔地摸着少年的头发,强迫自己冷静。
“发生了什么?”
“那个女人来找我了。”
唐时语身形一滞,犹疑道:“是她……把你打伤了?”
“嗯。”少年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抓住她的小手,放在嘴边亲了亲,“我也把她打伤了。”
“好。”
顾辞渊的笑容凝固,他眨了眨眼,低声重复:“你说……好?”
“对。”
“你怎么……”
唐时语努力克制着胸腔的熊熊怒火,她的教养告诫着她,不可出言不逊,那是阿渊的生母。可即便如此,她依旧忍不住。
“谁让她欺负你!”
她喊完这一句,少年诡异地沉默了。
“其实……”
少年心虚地干笑着,脸色有些不自然。
“怎么了?”
“是我先伤了她。”
“……”
“…………哦。”唐时语缓了缓脸色,慢慢俯身,虚虚地将他搂进怀里,没敢用力,“阿渊没错,以大欺小就是她不对。”
少年笑弯了眉眼,他在她怀里蹭了蹭,委屈道:“姐姐,我打不过她。”
“她欺负我。”
“她打得我好痛,要姐姐亲一亲才行。”
作者有话要说:姐姐:人的本质就是双标。
弟弟:打不过,我好惨啊,要姐姐亲亲抱抱举高高。
嘶……真酸
已出场人物属性一览:
武力值:妈妈100,爸爸100,阿渊90,阿语0,小秦公子60
智力值:妈妈100,爸爸90,阿渊95,阿语80,小秦公子80
二更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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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
“亲一亲吧?”
少年又摆出了他的致命杀招——
一脸无辜神色,勾人的桃花眼睁开,纤长的睫羽敛去了懒散的神色,澄澈的眸底只倒映着她一人。
漆黑的眼睛熠熠生辉,他如往常一样,目光专注又热烈。
唐时语受了蛊惑,慢慢靠近,直到他炙热的呼吸洒在脸上,鼻息间都是他的味道。
直到双唇贴在一起,她还恍如在梦中一般。
“阿语,我爱你。”
少年柔软的唇微动,情话呢喃。
这话有千斤重,狠狠地砸进了唐时语的心里。
耳边反复回荡着他低沉的声音,那几个字像是魔咒一样,将她的灵魂都绑住了。
他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后脑,随后手掌渐渐发力,按着她的头,加深了这个吻。
吻里充满了她的怜惜,还有纵容。
顾辞渊最擅长在她内心防线最脆弱的时候主动进攻,为自己谋取福利。
他长驱直入,舌尖挑逗,勾连,邀她共舞,与她抵死缠绵。
外面的雨势丝毫不减,冷风从门缝里钻了进来,她来着葵水,身子骨本来就弱,对凉风的敏感程度很高,小风缠绕在侧,她都一无所察,深深地沉浸在顾辞渊编织的情潮大网里。
少年将她抱到了腿上,用身体替她抵挡那微弱的凉风,不让她受凉。
温热的手掌托着她的头,手臂紧紧搂着她的腰,他的身形高大,娇小的人儿像是镶嵌在他怀里一样。
他们面对面坐着,身体最真实反应愈发明显,他的坏心思无所遁形。
狼尾巴抵着她的小腹,竟成了自然的暖炉,为她缓解着腹部的钝痛。
唐时语再睁开眼,羞得把头深深埋进他的颈窝。
气恼之下,对着他修长的脖颈咬了下去。
真是一匹不老实的大尾巴狼!
“……”
少年含着她的耳垂,声音沙哑,“姐姐,你好热情。”
女孩瞬间红透了脸颊。
这话该送给他才对!
肚子上的那条狼尾巴还示威似得朝她晃动着,在她的身上划来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