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钰脸上满是不甘,“可是肖姐,刚才是多好的机会啊!那个陈剥皮就坐在我面前的桌子上,一花枪就能钉死他!”
肖媛拿过小钰手中的花枪轻声劝道,“刚才下面坐着的人你也看见了,四个鬼子大片的二狗子,大庭广众之下你捅了陈扒皮,整个戏班都跑不掉。打死他的机会时时都有,至少等那些个鬼子汉奸喝醉了,况且我还带短枪过来了。消灭陈扒皮这一家汉奸是姐姐的任务,你不要冲动,不然你会拖累戏班子的。”
“肖姐,我以后也要像你这样,能上马拿枪打鬼子除汉奸灭地主恶霸!”
肖媛如今在南昌周边县城的广袤区域内都是著名的抗日女英雄,这对于从小就唱着穆桂英挂帅、木兰从军等曲子的小钰而言,肖媛就是她梦想着腰插短枪、马破连营的偶像。
小钰所在的这个戏班在安义县城都小有名气,老班主逝世后由新班主也就是小钰的大哥高同接任。老班主无儿无女,这兄妹俩又是一对孤儿,老班主在一次外出演出后将当时不过七八岁的两人带回戏班子,当作传来教授两人演角技巧。
十五六年过去了,连戏班子的老人都已经忘却了高小钰兄妹俩其实就是老班主当初在老陈村捡来的事实,更没有人知道兄妹俩之所以成为孤儿,就是因为当时属于自家的土地强行被陈扒皮夺去,爹娘反抗而遭到陈家的狗腿子刁难殴打,最后忧愤成疾去世,留下沦为村里流浪儿童的兄妹俩。
七八岁的孩子对于这种仇恨已经可以铭记,这些年他们在安义一带往返演出,也曾回来过老陈村上台演出,甚至同样有一次陈家人就坐在台下的桌前。不过都是带妆演出,陈家人也认不出高小钰兄妹俩。
而肖媛同兄妹俩有所交集则是八路发展敌后眼线的结果,如今兄妹俩还处于肖媛的发展过程中,作为安义县城小有名气而且扎根下来的戏团,这是绝佳的掩护身份。
兄妹俩穷苦人出身,又亲身经历了地主恶霸的迫害,所以对于肖媛的一心为底层贫农的思想主张是异常感同身受的。
之所以还没有决定成为肖媛领导的抗日武装一部分,只因为戏团是一个整体,全戏班上下十五口人,是对自己恩重如山如父的老班主交给兄妹俩的,他们不敢轻易就带领全班人踏上一条路,但平时兄妹俩已经给肖媛提供了很多城内的情报消息,或者提供身份掩护。
祠堂舞台上,陈老爷还在发表着过寿感言,不时被叫好的鼓掌声打断。
台下中间的一桌上,何茂平颇有些尴尬的凑到李崇旁边说道,“团长,你要不悠着点,这桌上人都在看着你哎。”
此刻李崇身位前,一整碟咸菜红烧鱼被他拖到跟前,右手支在桌子上,手上拿着筷子旁若无人的吃着,整瓶烧酒放在左边。
李崇眼睛扫了一眼在座的人,然后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这陈家人在台上唧唧歪歪说了一刻钟都还没停下的意思,桌上的菜都要变冷了,这鱼就要趁热吃才滋味!”
旁边一个穿着马褂的老爷终于看不下去忍不住斥责道,“哼,孙记米行的新任当家就这么点礼数?上桌跟个乞丐一样!”
羞与之为伍啊,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体面人,居然还有人在众目睽睽、别人还没有动筷之下就吃的不亦乐乎,这也太不讲究了。
何茂平眼睛朝着说话的老头一瞪,“老家伙,嘴巴这么臭,我帮你洗洗!”
一股杀人般的气势压迫而去,而说话的掌柜顿时噎住不再说话,其他前来的掌柜一看这两人不是好相与之辈,互相看着摇头不说话,脸上露出世风日下的表情。
同时奇怪,就这样的凑脾气,能当上一方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