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那声嗯不大明显,怕他说话不算话,楚含慈赶在他走出殿前,试着喊了他一声:“太子?”
“放人!快放人!!”太子像是有急事,不耐烦了,吼完这么一句,离开。
蓝衣人回头看她一眼,对院子里的侍卫们道:“回宫!”
待密蚁般的侍卫去得一个不剩,温月跌在地上,“呜呜呜吓死我了!”
“瞧你那点出息!小姐才不会看着我们两个死呢。”沁星嫌弃她道,仿佛忘了,方才她也流了几滴泪。
那边还躺在凳子上,奄奄一息的宫女说了句:“谢谢皇妃”,晕倒过去。
柳昭仪脸揪在一起,忙跑过去,“快,快扶下去上药,快扶下去上药!造孽啊!”
方才不是她不救她,而是她无论为力,侍奉了她这么多年的小姑娘,竟然挨了这么重的板子,跟打在她身上没什么区别。
楚含慈没在殿里多留,去找赵存风。
她回到寝殿,赵存风还躺在那,夏朗喊来的太医正在给他施针。
到了晚上,赵存风也还没能醒过来,中间发生了一件震惊临云宫所有人的事。
那方打人的主使者太子,派人送来几瓶上好的金疮药,说是必须得给那个挨了棍子的小宫女用,不仅送来了药,还叫来了太医给小宫女诊治。
老嬷嬷对柳昭仪道:“娘娘,这……太子他是什么意思啊?”
这举动,太令人捉摸不透了。
柳昭仪手里快速按着一串佛珠,也看不明白太子的做法。
老嬷嬷道:“太子他……不会是看上露珠了吧?”
柳昭仪闭了闭眼,“可能吧。”
…
如他们所料那般,第二日,太子又让人送来好看的衣裳,还有金银珠宝,全是赏赐给那个小宫女的。
赵存风这一次昏迷异常的久,翌日晚上,他没能醒来,宫女们却没看见楚含慈急,白日,她会在他的床侧摆上桌子作画。
第三日,赵存风还是没有醒,诡异又好像明了的事情还在发生着,太子又派人给那小宫女送来新鲜的糕点。
第三日晚上,赵存风终于有醒来的迹象。
“赵小帅?”楚含慈用毛笔戳了一下他的脸。
男人撑开眼,看着她。
盯着看了一会,突然抓住她的手,像是觉得她是假的一样,或者以为自己在做梦。
“太子有没有把你怎么样?”赵存风坐起来,摸楚含慈的脸。
“……”
“他能把我怎么样,我又没犯什么错?”楚含慈无语。
赵存风摸着她的脸不放,“不是,我的意思是……是……太子他,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楚含慈摇头。
病美人终于醒了,楚含慈微微蹙着的眉心松开,她忍不住想抱他,就放下毛笔,抱住他的腰,脸埋进他怀里,像是让他安心一般,“你放心。”
赵存风心头一颤,深深搂住楚含慈,将他往怀里摁。
“你怎么昏迷这么久啊。”楚含慈像是在责怪他。
赵存风揉着她的后脑勺:“嗯?”
“我晕了很久吗?”
“快三天。”楚含慈说。
“……”
赵存风将楚含慈的小脸捧出来,“都晕三天了?”
楚含慈:“嗯。”
都三天过去了,赵存风不太敢相信小姑娘还好生生地坐在他面前,“太子真没有把你怎么样?”
“……”
楚含慈莫名其妙,“没啊。”
赵存风突然就吻住她的唇,吻得很着急那种。
还好还好,看来书里疯帝对布衣皇后不是一见钟情的。
楚含慈没推开他,搂住他脖子,回应他。
约莫过了半月,一切都风平浪静,太子依旧还会每天都派人给那个小宫女送来各种东西,可却迟迟未将小宫女要进宫。
但自发的,这个小宫女成为了临云宫除柳昭仪和三皇子及三皇妃之外最尊贵的人。
为显得自己有“眼力见”,柳昭仪并未再安排这个小宫女伺候自己,而是将她当做一个小主子伺候在宫中,派了两个小宫女给她,好好养在一个小院子里。
小宫女起初战战兢兢,根本不相信自己被太子看上了,但柳昭仪执意为之,她只能受宠若惊地受着。
除了这事,临云宫的人还发现,他们的三皇子殿下不再像以前那么佛了,几乎每天对三皇妃亲亲抱抱完,就窝去书房温书到深夜。
并在月末,创造性地想出一个利国利民的良策——挖排水沟。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完鸟(●v●)
☆、急信
朝堂之上,大臣们对三皇子献的这个计策赞叹连连。
“陛下,臣等研究过了,若按照殿下画的这个构造图挖排水沟,在长安城地下造出排水沟网,可将全城多个角落的污水顺利地排入城内的水域和城外的江流,并且殿下想出了将明渠变成了暗渠的法子,这将大大减少长安城污浊之气。下暴雨,发现洪涝之时,与数条沟河连通的排水沟也可以排掉雨水,能极大地减轻洪涝对长安城的迫害!”大臣A说道。
大臣B道:“陛下,臣还发现,修这个排水沟的法子很精妙,不至于劳民伤财,从延兴门开始挖最是方便快捷。”
大臣C道:“殿下能想出此策,是旷世奇才啊!”
大臣D也夸道:“殿下此计,一旦施成,将造福我大宣百姓啊!”
站在一旁的赵存风:过奖了,他,只不过是占了穿越者的便宜。
赵存风凭借这个献策,在宫中的人气瞬间高涨了起来,长安城百姓听说他出了这么一计良策,对他的印象也翻了一番。
从前,三皇子给人的印象不是病弱就是懦弱,总要沾上一个“弱”字,但是没想到他其实心系百姓,心系大宣。
赵存风和楚含慈陪着小陈尘在书房里练字。
他们分别写上自己的大名,小陈尘手指楚含慈的字说:“爹爹,娘亲写的字比你好看多了,你写的字还没有我写的好看呢。”
赵存风勾楚含慈的下巴,“媳妇,我总觉得你还有什么事情没同我说。”
“什么。”楚含慈看他。
赵存风道:“你在庆宁侯府也没呆多久吧?我不信,你这一手好字,是在庆宁侯府跟那些夫子学的。”
楚含慈小脸平静,“我天资聪颖。”
“……”
“是啊,娘亲就是天资聪颖,就爹爹你笨!”小陈尘狗腿地站在楚含慈这边。
“马屁精。”赵存风失笑,拍他脑袋。
小姑娘还是不愿意说,赵存风也不懈地想试探她的内心,晚上浓情蜜意之时,他咬着她的耳垂道:“宝贝,我今天早上,听见你说梦话了。”
其实不止今天早上,很多次,他都听见她在说梦话。
似乎有个人住在女孩梦里,在与她对话。
这种时候,是理智最薄弱的时候,楚含慈趴在赵存风身上,沉迷在他完美的唇形上,她指尖按了按那里,低头咬住。
看在他这么美的份上,她想什么都告诉他了。
“嗯。”楚含慈又咬住赵存风的下颚,像是回答。
赵存风大着胆儿问:“你梦里,是有什么人吗?”
楚含慈捧着他的脸,眼睛水蒙蒙地看着他:“对啊。”
男人牵了唇,戳她粉嫩的小脸,“谁啊?”
“褚……”楚含慈像是喝醉了,没回答完,又咬住赵存风的唇。
“……”
翌日,赵存风依旧醒了个大早,他看着怀里的人,愿意给她十倍百倍的耐心。
昨晚她差不多已经说了,只是没说明白。
他下了床,准备穿好衣服去书房,女孩突然拉住他的手,撑开困顿的眼皮。
“你去哪?”楚含慈似乎不大高兴。
这人,好久没有陪着她一起睡到大中午了。
“书房啊。”男人浅浅一笑,将她的手捂回去。
楚含慈却又伸手拉住他,“别去了。”
她眼睛清醒了一些,看着他:“你最近这么用功做什么?”
男人看了眼门外,直说:“我想要这天下。”
楚含慈似已料到:“你想当皇帝了?”
赵存风摸她下巴,“娘子深懂我心。”
“不当封王了?”
两个人谈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谈得毫无心理负担,像是在商量今天午饭要吃什么。
“不当了,我这样的英才,不当皇帝,是大宣百姓的遗憾。”赵存风没脸没皮地道。
“……”
“那你去吧。”楚含慈松开他。
赵存风往楚含慈的额头亲了亲,又亲了亲她的两瓣脸,再亲住她的唇,松开,“宝贝你继续睡,等我忙完了,来找你。”
楚含慈点头:“嗯。”
两个人腻歪完,一个去了书房,一个继续蒙头大睡。
赵存风在书房看了会书,写了封邀请信,让夏朗送去右相府。
信刚送出去,宫里小太监给赵存风呈上一封信,说是庆宁侯府派人送来的。
赵存风便没打开,等楚含慈醒了,他将她抱过来,把信给她。
“楚妙?”看见信封上的名字,楚含慈略诧异。
她记得她在庆宁侯府时,跟楚妙交集不多,她嫁进宫这些时日,楚逊都没有跟她写过信。
楚含慈将信打开。
看完信,她似觉得滑稽,笑了一声,目光投向田园霸主。
赵存风哄妻有加,这些日子楚含慈笑的次数在变多,此时看见她笑,男人都没再有多惊异,跟着她弯了唇,“信上说了什么?”
楚含慈道:“楚妙的狗,下了十二只小狗。”
赵存风:?
“狗父亲是田园霸主。”楚含慈又笑了起来。
“……”
“什么鬼。”赵存风嘴角微抽,不过看见小姑娘笑,他心里像抹了蜜一样舒服,忍不住吻住她的唇。
可谁也没想到,没多久,庆宁侯府又送来一封信,还是一封急信。
两个时辰前。
庆宁侯府,慕芷居。
楚妙捏着针给松狮犬下的那堆崽绣着小衣裳,说道:“旷世奇才又怎样,命又不长,楚含慈跟着他,也享不了多久的福。”
孙氏翻着手里的书:“若他的良策真能造福百姓,那他将会永远活在百姓心中,几朝几代都不会被人忘记。”
楚妙抬眼瞅自己娘亲一眼,“那楚含慈呢,三皇子活,也是活在百姓的心里,到了楚含慈那,她还是得守活寡啊。”
“……”
孙氏听不下去,用书敲楚妙的脑袋:“这种话你也就在我跟前说说,三皇子不还活得好好的?这种不吉利的话,莫要再说,人的命是短是长,谁也说不得数。”
楚妙砸嘴,“又不是我说的,是宫里的太医说的嘛。”
孙氏:“罔信流言。”
“哎呀,娘你看你的书吧,我不跟你说了。”楚妙叫来一个小丫鬟,问她信送去了宫里没有。
孙氏问:“什么信?寄给你三姐姐的?”
楚妙点头,“对啊,她那条土狗搞大了我雪团的肚子,生了这么多小雪团,那条土狗得负责!”
孙氏:“………”
对于修建排水沟这事,楚逊欣喜之余,总觉得哪里不对,想去找楚娴问问。
他可不曾记得楚娴提过这个事,楚娴那夜醒来,跟他和崔氏说了很多前世的事。
三皇子是太子疯掉后才开始冒头,之前一只是病弱的形象,没什么存在感,而如今,分明离前世楚娴被送去和亲的时间还有半年之久,这么件大事,不应该被楚娴轻易忘记。
可他刚走进楚娴的院子,忽听见凄厉的叫声。
“什么人?!”跟在楚逊身后的霍三第一时间冲进去,与里面欲要离开的黑衣人碰了个正着。
可霍三根本不是那个黑衣人的对手,一个眨眼的功夫,他挥过去的剑就被对方斩断了,黑影闪去太快,霍三只在慌忙中看见,他手中攥了两幅画。
“娴娴、娴儿——”跑进卧房,看见房中惨状,楚逊的魂像是被人撕成了碎片。
楚含慈看完庆宁侯府送来的急信,脸色没有多少变化,只是觉得诡异。
“怎么了?”赵存风脑袋凑过来,看她手里的信。
楚含慈道:“楚逊说,楚娴被人砍断了双手,杀她的人,还盗了她的两幅画。”
“楚娴是谁?”男人问。
“楚逊的三女儿。”楚含慈道。
赵存风:“庆宁侯的三女儿不是你么?而且,你怎么直呼你父亲的大名呢。”
楚含慈道:“他不是我父亲。”
“……”赵存风捏她的脸,“怎么这么想?”
小姑娘这么平静,他都快怀疑她不是土著人这么简单了。
“她将我丢在扬州十六年,算什么父亲。”楚含慈说这句话时,没带多少愤意,更多的,像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不是抱错了么?也非他意。”赵存风拍拍女孩的脊背。
“抱错了也是错。”楚含慈声音发冷。
“好好好,是你父亲的错,就是他的错!”赵存风圈住小姑娘,“还有你那糊涂娘,女儿被抱错了都辨不出来,也没资格做你娘,还有我呢,媳妇,不跟他们过意不去。”
男人视线又回到信上,“不过那假冒你享受了十六年福的假千金也挺可怜,死得有点惨。”
楚含慈:“是有点惨,但我才不会同情她。”
“嗯?”男人捏她耳朵,“你没被吓着吗?被砍断了双手诶。”
楚含慈:“她对我起过杀心。”
“……什么?”男人一滞,脸色也白了一分。
楚含慈将她在院子里发现一把剪刀,然后第二天楚娴就来找她、并试图寻找回那把剪刀的事情同赵存风说了一遍。
“她是傻吗?她不知道你院里还有田园霸主?怎么这么冒失。”赵存风道。
楚含慈眉心微蹙,“我也想不明白,不过这样,我从扬州来长安路上遇见的那两次谋杀就都成立了。”
“我一直觉得是她,但回府后又看她不像,直到剪刀这事,疑点又落回她身上。”楚含慈目光冷冰冰的,“对于我被找回来这事,她原来没那么大度。”
那两次惊险不提还好,一提,赵存风心口像是扯了一下,当时他还不觉得有什么,如今,他觉得心疼。
“那这个楚娴,”男人似在生气,“死有余辜。”
楚含慈看着手里的信,半晌:“可,又好像哪里不对。”
她道:“什么人会如此记恨楚娴,用这样的方式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