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啊?
不会是贵婶来打扫房间吧?
高家的卫生是在上班后统一由贵婶来打扫,高煜琛去出差,她以为房里没有人,第一个来打扫这里,推开卧室门却没想到看见了陆一辰,一时愣住了。
两个人对视上,空气有点尴尬,她随即关上门出去了,在外面说:“佳落,你先睡吧,我一会再来。”
陆一辰深深吁口气,紧忙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贵婶随后去了高夫人的房间打扫,高夫人在化妆,问:“贵姐,你一会收拾煜琛的房间时给他换套浅色的床单,这孩子老是用那深色的床单,他要是说你,你就说我让换的。”
“行。”贵婶点了点头,拿起吸尘器去吸尘,想了又想,说,“刚才我去了煜琛的房间,佳落在里面呢。”
“什么?”高夫人一愣,从镜子里看她,“佳落早上没吃饭,在里面干嘛?”
贵婶讪讪地说:“好像……是刚起床。”
高夫人大吃一惊:“你的意思是他们昨晚睡在了一起?看来他们真是在谈恋爱啊。”
“是啊,煜琛爱干净,从来都不让别人碰他的床,这很明显了。”
“进展也太快了。”高夫人喃喃,拿起眼线笔去画眼线。
没了高煜琛,陆一辰对去公司失去了兴趣,吃了饭后,直奔自己的新家去了,给屋里大清扫了一遍,然后去找舒宁聊天,期间老是盯着手机看。
舒宁知道他是在等高煜琛的消息:“行了,坐飞机怎么不得几个小时,哪有那么快到。”
“我算过了,他应该到了,只是他不爱给我发消息,每次都是我主动的多。”
话落,手机来了电话,陆一辰眼里一亮,拿起来一看是老大,瞬间失去了光芒,按下接听:“喂,大哥,有事吗?”
“晚上看电影去吗?”
“不了,我今晚有事。”
陆一辰走的时候带走了自己做的手工陶瓷,趁着晚饭的时候,一一分给了高家的人,说:“伯父伯母,哥哥姐姐们,这是我自己做的陶瓷小饰品,虽说不值什么钱,但是希望你们喜欢。”
老大收到的是一个笔筒,温柔地笑了:“佳落,我很喜欢。”
“谢谢大哥。”
“这是你自己做的?”高董事长问。
陆一辰点头,高董事长高兴地点点头:“什么时候手这么巧了,伯父喜欢,明天把它拿到办公室。”
不管他们是不是真心喜欢,他们都表现的很满意,好一阵夸奖陆一辰,最后给他说不好意思了,直到开饭,这个话题才算过去。
吃饭的时候,他在想:是不是因为是徐佳落送的,所以就算不喜欢他们也都会说喜欢。
十月末的天气总是变化多端,吃过饭后,窗外下起了小雨,陆一辰送给高煜琛的也是笔筒,只是这个笔筒多加了几朵工艺花,而且是向日葵。
他把笔筒放在了高煜琛的书桌上,然后去了花房,给高煜琛录了个玻璃房外的小视频——煜琛哥,这里又下雨了。
[我现在有点忙,早点睡。]
这是高煜琛今天的第一次回答,还是这样的冷淡。陆一辰情绪不高,望着窗外发呆。
[不许在花房睡。]高煜琛又来了一条短信。
[你也好好休息。]陆一辰回。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陆一辰心里越来越沉重,以前没觉得时间过的快,现在时间如流水一样快,他真希望时间在这一刻停止下来,让他永远代替徐佳落。
第二天天气晴朗,秋天的阳光普照着大地。陆一辰吃过早饭去了牧场,手捧着向日葵来到了徐家夫妇的坟墓前,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像是看到了自己的父母,心里没由来的温暖。
他把整个坟墓都打扫了一遍,然后坐在山坡上沉思。他很享受这样的安静,也很享受吹着秋风的感觉,好像一切凡事都随风飘远了。
望着墓碑上的徐夫人,总感觉那么的熟悉,他突然想到了在巴黎卢浮宫看到的断臂女神,直到现在他还深深地记得脑海里出现的画面。
有个女人领着一个小孩讲述卢浮宫的故事。
骤然,那个女人有了正脸,她的脸是徐夫人。
陆一辰渐渐睁大了眼睛,再仔细想什么也没有。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个画面,他是个孤儿,从来没去过巴黎,更不会有人带他去卢浮宫,最不可能叫别人妈妈。
那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画面出现?回忆吗?不可能,他的回忆只有小时候受到的苦。
想到以前,他又想到了小峰,也不知道小峰怎么样了?
清冷的晚风徐徐吹送着,在这个季节,路上铺满了落叶,附近的清洁工在不停地打扫着城市的街道。
程峰最近在一个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上夜班,这里供吃不供住,但老板人还不错,给他在店里提供了住宿。他平时会搬些货,晚上看着店铺,工资少了些,可有时间找陆一辰。
夜晚气温低,他裹紧大衣,提着垃圾去倒垃圾,在回店里的时候,瞄到路边的长椅上坐着一个熟悉的人影,是高宇斌。
他在这个城市认识的人不多,但这个人让他一直有点内疚。
想了想,他没管,回了店里。
此时是晚上九点,高宇斌应酬回来不想回家面对陆一辰,把车停在了路边,一坐就是半个小时。
“喂,死没啊?”
老大闻言抬起头,是一个剪着寸头的男生,左耳朵上戴着耳圈,他眉目透着英气,五官立体,很俊朗的一个男生。
“你是?”
程峰痞笑了下,坐在了他身边:“撞了我,就忘了?”
高宇斌恍然大悟:“抱歉,我想起来了,腿好点了吗?”
“没事了。”程峰从兜里掏出一包烟,拿出一根递给高宇斌,“抽吗?”
“不抽。”
“在这干嘛呢?”程峰把烟叼在嘴里,用打火机点燃了烟。
“想点事情。”高宇斌性子温和,但也沉默寡言,平时没什么可以谈心的人。以前他有事会和徐佳落谈谈,徐佳落也愿意听,现在徐佳落不爱理他,他都没人谈话了。
“想事情不回家?在这也不嫌冷。”程峰回头看看店里有没有顾客,然后从兜里掏出一沓钱,数了一千块钱送到了高宇斌面前。
高宇斌看看他:“这是什么?”
“先还你点,等我赚钱了再还你。”程峰不还钱,总觉得心里不舒服。
“这是我应该给的,是我撞了你。”高宇斌温和地说。
程峰扭头对上那双满是诚恳的眼睛:“大哥,你看不出来我是碰瓷的吗?我骗你了。”
高煜琛没有一点怒火,反而笑了下:“你这人蛮逗的,我没听过碰瓷的人还会主动还钱的。不管出于什么,想必你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才来碰瓷,钱你收着吧,等你有钱了再还我也不迟。”
程峰眸光颤了颤,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在以前接触的人群中,很多人都是爱贪小便宜,自私自利。活了这么多年,除了陆一辰在他心里还是那么的干净,他早已看清了很多了人性。
是有钱人家的人装善良,还是这个人本身心底就这么善良,这么通情达理,反正他从来没碰见过。
“你是真傻。”
“我不傻,只是谁都不容易,我有这个能力,帮一把也是可以的。”高宇斌的眼睛一直在盯着程峰的手,那只手满是老茧,根本不像是这个年纪该有的手。
程峰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似乎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了,便把自己的手拿到了一边,不大自在地说:“有什么可看的,穷人家的手不都这样。”
“你多大?”
“22。”程峰吸了口烟。
“比佳落只大三岁啊。”高宇斌说。
程峰扭头看他:“谁是佳落?”
辰辰也是比他小三岁。
“一个……我终生错过的男孩。”
作者有话要说:程峰表示:“能不能安排一下,我想见辰辰。”
第47章惊喜
“你喜欢的人?”程峰问。
“嗯。”高宇斌点头,站了起来,“我要去找个地方吃饭,你去吗?”
“不了,我还要看店。”程峰指了指便利店,“就我一个人。”
高宇斌看着便利店问:“你开的店?”
“要是我的就好了,给人打工。”程峰拍了下高宇斌的肩膀,扔了烟头笑了下,“要是不嫌弃,去店里吧,我给你弄点吃的,正好我也没吃。”
程峰在收款台结算了四袋韩式拉面,两根火腿肠,一袋鱼饼和一包辣白菜,在后厨用水煮。他从小会做饭,味道也是上等。
他端着两碗拉面出来,高宇斌皱皱眉:“垃圾食品吗?”
“啊,怎么?你的嘴不能吃这些东西?这些东西沾污你有钱人的气质?”程峰说话一向这样,可从来不会憋着。
“那倒没有。”高宇斌不大好意思,“就是很久没吃过了。”
程峰搬了个小椅子坐在了他对面:“多久了?”
“□□年吧。”高宇斌用筷子挑起来拉面,闻了闻,味道还挺香,咬了一口,竟然格外的好吃,抬起眸去看程峰,“方便面还能煮出这味?”
程峰看他好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的表情,不得一笑:“我保证吃过一回你会爱上的。”
高宇斌没吱声,吃了起来,而且这面的汤也很好喝,忍不住喝了好几口。
“你们有钱人是不是都看不上这些东西?”程峰好真不明白豪门是怎么生活的。
“不是,我以前也是吃的,但是佳落讨厌这些东西,讨厌这些味道,所以我就不碰了。”
程峰不可思议,竟然可以有人为了一个人的喜好控制自己的口味:“那个佳落是神仙啊?还不食人间烟火了?这些东西怎么了?吃一口能要了他的命?”
“我不喜欢你说他。”高宇斌语气温柔,但很坚定。
“好好好,我闭嘴。他是不是很好看啊?”程峰问。
高宇斌点头:“嗯,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程峰笑了。高宇斌抬眸看他:“笑什么?你不信?”
“我信他很好看,但是最好看不一定吧,你是没见过我兄弟,那才是盛世美颜,我把他自己放在外面,我都不放心。”程峰笑说。
“你那是夸张,佳落才最好看。”高宇斌不服气地说。
“我不跟你犟,等我有一天找到他的,我把他介绍给你,你一定瞬间忘了你的佳落。”程峰想陆一辰应该找个这样优秀的男人,嫁入豪门,以后的生活再也不用他操心。
程峰总是这样,有什么好事第一想到的肯定是陆一辰。陆一辰能有今天这样细腻的皮肤,干净的内心,程峰的功劳功不可没。他从来不让陆一辰干粗活重活,尽量不让陆一辰接触最恶心的人性。
高宇斌笑了,似乎不信:“不可能。”
“你等着瞧,等我找到他的。”程峰吃了口面条,店里来顾客了,他忙起来去招待。
高宇斌看看他的背影,兀自地吃了起来,之前喝了酒,吃上这么一碗拉面,还真是暖胃。
店里的顾客渐渐多了起来,程峰一边算账,一边指点顾客,忙得不可开交。
“面包在什么地方啊?”有顾客问高宇斌。
高宇斌愣了愣,程峰喊:“哎,你是叫高宇斌吧?帮我忙活一下。”
“啊。”高宇斌哪里干过这活,不自然地站了起来,帮顾客找面包摆放的位置,找到后还有点激动,“先生,在这呢。”
“你好,请问有那种夜用的卫生巾吗?我不太懂,我老婆让我买夜用的,加长的,加厚的。”有一个男人问。
高宇斌皱了皱眉,带他去了卫生巾的货架旁,跟他一起找,直到最后耳朵都红了:“你看看,是这种吗?”
“我也不知道啊,就拿这种吧,谢谢啊。”
款台的程峰看他笨拙又别扭的样子,不禁笑了出来。这一气忙活下来,高宇斌烦心的事倒没了,再次坐下来时,拉面都有点凉了。
“我再给你弄一碗。”程峰把老大碗里剩下的拉面倒进了自己的碗里,一起拿进了后厨。高宇斌以为他是扔的,结果他热了下继续拿出来吃。
“那……那是我吃过的。”
程峰无所谓地摆摆手:“没关系,扔了浪费了。”
高宇斌看着自己面前重新煮得拉面,心里不大得劲。他不知道面前的这个人生活是有多难,也不知道他发生过什么,但是和这个人相处蛮自在的,说话不用顾忌太多。
转眼又是一天过去了,陆一辰焦虑不安,郁郁寡欢。这两天高煜琛不怎么跟他发消息,眼瞅着五天要到了,连最后告别的机会高煜琛都不给他。
[煜琛哥,你在干嘛呢?我想跟你视频。]
陆一辰这条消息一大早起来就发了,结果到了晚上也没得到回应,他无比失落,钻进了被窝里,不断地摩擦着手腕上的手镯。
都四天了,李成怎么没给他发信息,不是说徐佳落五天回来吗?他都收拾好东西了,其实也没收拾什么,就是带走了两件衣服和徐佳落不会穿得内裤。
还有这个手镯,他打算带走,跟徐佳落说一声,在一千万里扣吧,只是得让徐佳落骗一骗高煜琛了,说这个手镯给扔了。
夜里十二点,陆一辰收到了一条信息:[到我房里。]
又要拿什么文件?
陆一辰裹紧睡袍,边走边回:[是要拿什么资料吗?]
那边没有回,陆一辰撇撇嘴,推开了对门。屋里一片漆黑,他刚要开灯,被一股大力给扯走了,落进了一个怀里。
对方身上的味道太过熟悉,陆一辰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动着,抱紧了对方的腰:“煜琛哥。”
“嗯。”高煜琛揽紧了他的腰。
黑暗中,陆一辰仰头看着他,还是能看清一点:“你真的回来这么早?”
“完事了就回来了。”高煜琛没有说他这次去出差,把一周的工作量压缩在了三天内,几乎每天只睡三个小时,就是因为走时,小屁孩不舍得他,一遍遍让他早回来。
也正是这样,所以才没有回陆一辰的消息。
“煜琛哥,我能亲你吗?”陆一辰终于有了笑模样。能在离开前再次抱抱你,好开心。
高煜琛好笑:“你不总是强亲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