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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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追妻

温庭弈一双狭长的凤眼一动不动地盯着陆绥看了许久,似是在分辨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又是在捉弄他的把戏。

良久,温庭弈终于开口,依旧不咸不淡,带着疏离:殿下说笑,本侯不过区区一个世袭的侯爷,无功劳,无军绩不敢高攀汝阳王府。殿下还是回去吧。

陆绥见珩萧不愿意相信自己,心里又是着急,又是恼怒自己当年怎么那么莽撞无礼,只能一撩衣摆,跪了下来,语气坚定:珩萧,当日是我混账无礼,冒犯了你,如今我已知错,只求你能原谅。若你不能原谅,我愿长跪不起。

少年脊背挺得笔直,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殿下若想跪,那便跪着吧。温庭弈静静看着他,说完,不再理会,径直离去。

此时已是临近年关,黄昏过后,天气寒冷,陆绥跪在院中,不到一会儿双膝便已麻木不堪,可他却一动不动,只紧紧盯着眼前灯火通明的屋子。

珩萧能在大雪中跪上一天一夜,只为嫁给他,那么如今他所受的这点苦难又算得上什么?

屋内,温庭弈透过窗静静看着跪在院中的陆绥,丘婶为他端来一杯热茶,他细细呷饮一口,终于忍不住开口:丘婶,屋外寒冷,请世子殿下回去吧。说完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丘婶摸摸他的额头,只觉滚烫一片,担忧道:侯爷怎得又烧起来了,您先歇下,老奴这就去为您端药。

温庭弈头昏脑胀,也知道自己撑不住了,应声往内室走去。

丘婶从厨房端了汤药回来,见陆绥还跪在院中,朝他走去:殿下,屋外寒冷,侯爷请您去偏房暂住,明早再送您回府。

丘婶,珩萧可是原谅我了?陆绥心中大喜,就见丘婶摇了摇头,当时就耸拉了下来。

是他想的太简单了,他当年那般肆意侮辱珩萧,讲他的尊严践踏在脚下,碾成齑粉,又怎么可能是这么轻易就能被原谅的。

不过,能留下来也是好的,他再想想别的法子,总会换的珩萧原谅的。

丘婶口中的偏房,那是真的偏,离珩萧所居住的悟室隔了老远。丘婶把人一领进屋,就端着药匆匆离去。但陆绥这种人怎么可能安安静静地呆在屋里,丘婶前脚刚一离开屋子,他后脚就跟了上来。

丘婶端药回来,就见本该在床上躺着的温庭弈又坐在书桌前,抬手将一封信,扔入炭盆中。

温庭弈见丘婶回来,开口道:二叔方才传信回来,信上说,皇后和文妃确实都有意在自己的母族挑选贵女,嫁予阿绥为妃,她们早就盯上了汝阳王府。

丘婶将药放下,:那侯爷打算如何?

温庭弈看着炭盆中的一片焦黑,却摇头道:我不知。

他不知,是因为他从来没有立场去插手陆绥的事。陆绥将来打算如何,婚娶何人,他都没有资格管束。

若我退婚,阿绥可以娶一个温柔贤惠的女子为妻,举案齐眉,白头偕老,那也好。可若是连婚姻大事,都要被人算计进去,成为皇党斗争的砝码,我绝不允许。

可是如今,他又能做什么呢?如今的局面已然走成了死局,他也不知道该如何了。难道要他再次向陆绥求嫁吗?

温庭弈头痛异常,低声咳嗽了起来。门外的陆绥怔在了当场,听他开始咳嗽,只觉自己的心脏都随着他的咳嗽声生疼生疼的。

他终于明白了,原来上一辈子珩萧被他伤的得万念俱灰,也曾想过退婚,还他自由,可是为了避免他深陷文南两氏之争,珩萧委曲求全,顶着百官辱骂嘲笑,忍受他三年无视白眼,只为护他无忧。只是上一辈子的这时,他被老王爷锁在王府中,自然不会知晓这些。

老王爷身为当今圣上的亲弟弟,又有天鹰营在手上,若能与汝阳王府结成亲家,必能获得一大助力,将来的储君之争也能多一份胜算。可一旦深陷文南两氏之争,便注定着此后将永无宁日。

而这一点,陆绥明白。上一辈子,他气愤于珩萧背叛他投靠三皇子,一怒之下,加入二皇子党派,自那之后再没有过过一天安稳日子,每日只有无休无止的猜忌与争权。

屋内的咳嗽声渐渐平缓,温庭弈轻声道::可无论如何,我也不能让阿绥涉险。

那声极轻,可陆绥却听得清楚。

他说,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自己涉险不让他涉险,于是宁愿被他误会攀权附贵,被他冷落三年,被他嘲讽挖苦,被他践踏真心,被他伤的体无完肤,却还要护着他?

陆绥不敢再待下去,只好逃也似地离开了。

陆绥在侯府中百无聊赖漫无目的地瞎转悠了一夜,天将明时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走进了一个偏僻的院子,院子里面有个花圃,花圃前坐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小脸皱成一团,愁眉苦脸的。

嘿小孩,谁欺负你?怎么愁眉苦脸的?陆绥蹲下身子,俯视着这个半大点的孩子。

小孩拿着一节树枝戳着地上的蚂蚁洞,悠悠地看了陆绥一眼,凉凉开口:大人想事的时候,小孩子家家的别插嘴!

陆绥盯着眼前这个毛都还没长齐的小毛孩子,心想这小屁孩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于是一伸手,就着拎兔子的姿势把他拎了起来。

哇,我飞起来了!小孩子很是吃惊地发现自己飞在半空中,怎么听都是惊喜大过惊吓。

陆绥:

陆绥把人放在地上,开口问:小屁孩,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在侯府?

我不叫小屁孩,我叫白欢喜,家住白龙村,是个孤儿,是侯爷把我捡回来的。小孩笑的眉眼弯弯,自报家门,倒是省的陆绥再一个一个的问。

珩萧心善,他是知道的。上一辈子珩萧刚嫁入王府,不受他待见,府中下人也对他不甚在意,他的日子过得并不好。可是不论他的日子过得如何,看见路上有饥民难民,他也会时常接济。后来陆绥与他心意相通,也曾握着他瘦的皮包骨头的手腕心疼地问他傻不傻,这种情况连皇帝都没办法完全解决,他又能做什么?

那时珩萧的回答是什么?他说:阿绥,众生皆苦,没有谁能独善其身,能帮忙便尽量帮吧。

他的珩萧,从来都是心善仁慈的人。

发生了什么,你坐在这里做什么?陆绥问道。

欢喜一听,小脸登时就败了下来,指着身后的花圃道:前些天也不知道是哪个坏家伙闯入侯府,把侯爷的花都糟蹋了。这些花儿是老夫人种的,侯爷养了十几年,本来还想着嫁了人之后移几株过去,现在全毁了我看着侯爷可伤心了。

某个坏家伙肠子都快悔青了。

十年之前老温侯被奸臣栽赃陷害锒铛入狱,为表清白于狱中自裁,老夫人受了惊吓,自那之后落发为尼常伴青灯,这些花是老夫人留给温庭弈的唯一念想,如今也被陆绥毁的干干净净。

陆绥看了看欢喜身后的花圃,确实被他毁得不成样子。他寻思着该怎么才能弥补,突然灵光一现,想到了什么。

此后几天陆绥便住在了文毅侯府,温庭弈不赶他离开,他也不提,只是死皮赖脸地住着,每天早出晚归,忙得不亦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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