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1 / 2)

温庭弈,你好大的胆子!祈帝勃然大怒,这一声吼吼得他胸口发闷,只好咽下一口气缓了缓。

温庭弈挑了挑眉,淡淡道:臣惶恐。

祈帝笑了:你惶恐,你不是挺能耐的吗?想要废了朕,也要你有活下去的本事。

朕是先帝亲封的继君,承袭天权,受命于天。除了朕,没人可配统领天下。他侧目去看温庭弈,只觉对方不自量力:朕既然登基便是这大楚的王,想要让朕受制于你们父子,做梦!

他缓缓起身,缓缓走到温庭弈的身前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温侯既然仁义忠诚,不妨你便下去陪他吧。

从前顾虑汝阳王和陆绥不曾动你,如今朕的好兄长,朕的好皇侄都已经彻底败给了朕,朕自然要同你新账旧账一起算。

温庭弈缓缓勾唇,缓缓作揖,声音不咸不淡:陛下是君,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温庭弈的反应太过平静,并没有达到祈帝的预期目的。他的表情僵了僵,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来。

朕倒要看你还能笑到几时。祈帝挥了挥手,身旁的内侍当即走上前来。

他的手里托着一个红木托盘,托盘上别无其他,只有一只小巧的酒盅和一个细口嗯酒壶。

祈帝使了个眼色,内侍将托盘放在了桌上,缓缓退到了一边。

温庭弈神色未变,只勾唇道:臣遵旨。

等祈帝走后,温庭弈才扶着桌子边缓缓坐了下来。

酒杯里装的是穿肠毒药,宫里的毒,一杯下去见血封喉。

温庭弈沉默了半晌,突然抬起了眼皮,伸手拿起了桌上的酒杯往口中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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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嗷嗷继续完结倒计时!

第97章难回头

宝璋,你终归是太小看我了。

陆绥转头静静看着叶宝璋,缓缓勾唇一笑。他的神色淡淡的,让人看不出喜怒。

叶宝璋拧皱手中的纸团,一言不发。

于是陆绥便继续开口,声音低哑:事到如今你还打算继续骗我,对吗?

他略微低头轻叹一口气,眯了眯眼,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表情说不上是什么意味。

单手支起下巴,陆绥身子微微一歪,倚靠着一边的桌案定眼瞧他,眼睛里的目光灼灼,带着浓烈的压迫味道。

陆赋是你救的,也是你知晓我一直在苦苦寻找他,因此趁我和珩萧回越州的时候放出消息,引我去蜀州。

千金坊为何会在蜀州有恃无恐地存活那么久,我以前以为是你忍辱负重,现在才明白,原来千金坊本就是你一手操办,你怎么会明面上进行打压,我说的对不对?

陆绥挑了挑眉,越说越觉得一切都可以串联起来,一切都那么明显。

你刻意留下陆巡和温家勾结的证据,不惜暴露阿芙蓉的事情也要引我们去广泽不是为了别的,只是想转移我们的视线,让我把视线放在陆巡的一举一动上。

叶宝璋摇了摇头,喃喃道:不是的,我只是不想让你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手笔哥,我不想和你变成现在这幅模样。

叶宝璋的这句话让陆绥笑了。他不知道是在笑叶宝璋异想天开还是在笑自己愚昧无知。

不想和自己走到如今这一步,说来轻松。若是当真重视珍惜他们的兄弟之情,又何至于将他算计进这个惊天的局。

陆绥扭头打量他:宝璋,你所谓的为我好不过是你自欺欺人的借口。

兴许是陆绥的表情太过严肃正经,亦或者是陆绥说的话戳到了他的痛处,叶宝璋蹙了蹙眉,一时之间竟然僵住了身形。

陆绥不给他反应和喘息继续悠悠开口道:汝阳王府就算是备受皇帝打压,只要我与父王安稳度日,皇帝抓不住王府的把柄自然对我们无法。而相反,你口口声声说是为我好,但是宝璋啊,你是在骗我呢还是在安慰你自己呢?

陆绥勾起一个纯真无比的笑,看向他的目光却像是一潭无波无痕的死水,冷得让人心惊:与其说是心疼我忍气吞声太过软弱,倒不如说像王府这样的存在让你极度不舒服。我们越是忍让,祈帝越是痛快,祈帝痛快了,你怎么会痛快?

没有什么比手足至亲的背叛更磨人,对普通人尚且如此,对皇帝则更是。皇家本就亲情寡淡同室操戈,祈帝看似处处针对王府,可是实际上他并不会真的让王府倒台,他忌惮王府的兵权,却也不敢将兵权彻底收回。

因为他其实私心里也明白,汝阳王毕竟是他的亲胞弟,流的是一脉的血。他既想逼死王府,又不敢逼死王府,因为这普天下,他的血脉至亲就只剩下王府一脉了。

话说到这里陆绥突然停住了嘴。

屋外的风忽的就大了,冷风顺着未关紧的门缝钻了进来,床前摇曳的轻纱被风吹的四散,整个屋子里沉重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一室寂静,针落可闻。

叶宝璋单手扶额,半晌后忽然低低沉沉地笑了。

陆绥就着他的笑声缓缓起身,抬手慢条斯理地理了理微乱的领口,又将袖口折叠齐整,挑了挑眉道:按理说皇帝和王府斗了这么多年,不会如此心急地想要王府落难,让我猜猜看,他为什么会突然之间狗急跳墙呢?一定是有人故意误导。

后宫有一个文妃在枕边吹着耳边风,前朝有一个捧着皇帝尊荣的蜀王殿下装傻充愣地不经意透露两三句,皇帝心一乱,自然觉得王府留不得了。

若我猜的不错,文妃和宜嫔都在为你办事,所以不仅宜嫔是西北戎族人,文妃也是。现如今南氏落败,皇帝重病,陆巡监国佐政,你若是想要替你父王洗清冤屈轻而易举,但是你没有。

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陷我于不义,口口声声为我好,不过是为你谋一个台阶下。一旦我举兵谋反,你一定会打着勤王的名号顺势而起。你从一开始就打算好了,陆氏的江山和贤明的名声你都要,你想踩着我的白骨往上走,我若不是大逆不道又如何显得你匡扶正义。

陆绥微微颔首,深吸一口气,沉沉问道:我说的对吗,大智若愚的蜀王殿下?

屋外的风不知何时停了,屋内一灯如豆,陆绥低垂眉眼,眼睫处仿佛盛了一捧流转的烛火,明冽炙热。

陆绥说的时候有多痛快,现如今就有多么心痛。

伤人的话就像是一把短刀,扎伤叶宝璋的同时也让他不可避免地受了伤。当他开始用最坏的恶意去猜测叶宝璋的意图,这一切都诡异地解释通了。

他的小叶子终归是变了。

他们终于走到了兵戎相见的这一步,背对着彼此义无反顾地越走越远,无法停留。

叶宝璋的沉默其实没有必要,因为陆绥已经不在乎了。当一个人连在乎这种情绪也不愿意施舍的时候,一切的解释和辩白都会显得那么无力和苍白。

不过就是归咎为一个字:不重要了。

陆绥重视的是当年那个黏在自己屁股后面奶声奶气央求自己保护他的叶宝璋,而不是眼前这个说话真真假假让人捉摸不透的蜀王殿下。

你猜的一点都没错。叶宝璋大概也是明白了陆绥的想法,索性不再继续争辩,说话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打算。

他缓缓从地上起身,再抬头的时候方才那些崩溃的神色早已不见半分踪影,整个人的气势陡然改变,像是换了一个人。

他拍了拍手和身上沾染的灰尘,迎着陆绥的目光道:你说的都对,这些全部都是我这近十年以来每天都在重复筹划的事情。我每一天都在盼望着你早点长大,盼望你的兵权越来越大,盼望你除了王府外的其他软肋。

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