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撩人处且撩人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2(1 / 2)

至于清幽雅致的东苑,曾有外租先例,让他住几日,无妨。

“多久?”秦茉素来快人快语。

“姑娘同意?”

男子眼中,闪掠过一丝意外之喜,稍纵即逝,极难捕获。如像长久夙愿瞬间获得满足,又强行抑制激动和惊喜。

秦茉秀眉一蹙,疑虑顿生。

此人,另有目的。

“为期一个月,”男子大抵也觉察到秦茉的怀疑,补充道,“实不相瞒,容某来长宁镇,是为休憩散心,闲来画点山水花鸟,嫌客栈人多繁杂才到此租住。先前相中了这东苑,可惜魏掌柜说不方便,需等到七月,但允准我在花园作画。”

原来如此,秦茉理解魏紫的顾虑。

东苑阁楼的东南主卧,正好看得到隔壁院落二楼书斋,相距不过三四丈,中间只隔了两丛竹和一堵墙,若容许他这一男子入住,只怕对常在书斋处理账目的秦茉造成不便。

而秦茉此行为六月制曲,其余时间少来,因此魏紫才让这男子先住进北院。

看到她的书房罢了……秦茉没觉得多大难处。

她从不过问周边几处院落的赁金,正要谈价钱,不料,对方目光在她发上的金宝顶桃花簪上一扫,淡然一笑:“秦姑娘不缺钱,那价格……咱们暂且按原来的吧。”

秦茉虽不差那点银子,仍暗怒此人得寸进尺,半点也不似清高之士,反而像是个斤斤计较的趋利之徒,不耐烦地挑眉,“就这么定了。”

她从他手上夺回镶贝的如意云头扣,柔软指腹、染了蔻丹的指甲先后触碰到了他的掌心。

她的微凉叠在他的温热之上,使得双方不约而同颤了颤。

“那……”秦茉不自在地攥紧扣子,“昨晚之事,不曾发生。”

男子笑道:“姑娘放心,容某也不想被人知晓,半夜里被一柔弱女子扑翻在地……”

“还说!”秦茉整个人如熟透的虾子,她一生中何曾有过如此丢人之时?岂能由他乱开玩笑?

“昨儿姑娘真的在躲采花贼?还是遇到麻烦?”

秦茉从他语气里听出了关切,却蓦地想起,他说——她才是采花的。

说得像是……她有意要做出不知廉耻之举!

羞恼之余,被陌生人追逐的恐惧去而复返,她眸中精光大盛:“少管闲事!还有,我捉蝴蝶的举动,你若敢告诉旁人,我立即‘请’你离开长宁镇!本姑娘是什么人,你可打听清楚了?”

她一口气说完,劈得他一愣一愣的。

片晌后,他微笑道:“容某不过随口问问,姑娘多虑了。”

羞怒交集的秦茉白了他一眼,丢下一句:“回头给你钥匙,记住,管好你的嘴,告辞了。”说罢拂袖而去。

骤风卷来,吹落宣石上的笔和纸,几张石竹草图洒落一地,男子笑而摇头,缓步走回竹丛下收拾。

秦茉离开东苑,不晓得贺祁是否还在等她,憋了一夜的闷气无处释放,去酒坊转悠了半个时辰。

酒坊师傅见是秦茉独自前来,不敢怠慢,向她一一展示了桃花新酿、梅子酒等。

薄胎白瓷酒碗盛着粉色的桃花美酒,色泽诱人,秦茉浅啜一口,忽听细碎脚步声至,身穿素衣的魏紫领着丫鬟巧儿,含笑前来,亲热地挽了她的手:“躲在这试酒呢?”

秦茉细看魏紫那瘦削的瓜子脸上,明眸灵动,心下暗暗惋惜——同样是花朵一般的姑娘家,拜堂嫁入秦家当晚,夫婿连洞房还没进,便因醉酒落水而亡,她的余生,就这样被一场似有还无的婚姻束缚了?

猛地记起那容姓租客之事,秦茉放下酒碗,拉魏紫到一旁:“你把北院租给一姓容的年轻人了?”

“是啊,怎么了?你见过他?”魏紫浅笑道,“最近镇上来了好多生面孔,西苑快住满了。容公子前几日来的,嫌吵,想住东苑的楼阁,开的价格也高,只是……你也知道,那屋子与书斋挨得近,我怕你诸多不便,没敢让他住……”

“把东苑阁楼腾出来,给他住上一个月。”秦茉竭力稳住语气。

“哟!”魏紫意味深长一笑,“咱们家大姑娘开恩哪!欸……那位公子的确是龙章凤姿……”

“别瞎想。”秦茉立马打断她,随后小声叫她盯紧点。

魏紫笑得诡秘:“茉茉呀,你让身为寡妇的婶婶,去盯紧一位青年男子,有何用意啊?我才不干!要盯你自个儿盯去,说不定……盯着盯着就看对眼了。”

秦茉觉得自己一步错步步错。

这下好了,传出去,没准变成——秦姑娘对这俊貌租客青睐有加,以致连环境一流的东苑,都甘愿分文不涨,让给他长住。

“再胡说八道,我不理你了!”秦茉回到案前,一口闷尽碗中酒,根本无心细尝。

“对了,贺公子来过,”魏紫无奈一笑,“其实你不必躲躲闪闪,就剩那么几个月了……据我所知,他对你是用心的。”

“是挺用心的,对咱们酒坊也很用心。”秦茉淡言,又喝了一碗杏仁酒。

“说真的,我当然明白你想独力撑起秦家酒坊的苦心,可你是女子,终归要嫁人……放眼望去,长宁镇条件最好的,莫过于贺公子。抛开容貌俊朗不说,家世也相当不错,就是……黏人了些。”说到最后,魏紫“噗嗤”而笑。

因固守父亲十多年前的一句承诺,母亲临终之际,勒令秦茉十八岁前务必留在秦家老宅或秦园。

目下,离期限还有三个月。

三个月后,她无须等待那位不知何处、从未露面的“未婚夫”,可按照自己的意愿选择夫婿。但贺祁,会是最佳人选吗?

秦茉早知今日仍孑然一身,因而自去年起,着手拓展杭州的酒馆生意,遗憾人生地不熟,未能亲身坐镇,一年下来,稳赔不赚,使得她大受打击。

若一辈子守在长宁镇,大可无忧无虑,她生于此,长于此,内心深处,却有着对辽阔天地的向往。

外面的山川峡谷,是否如画卷中那般大气磅礴?各地的美食佳酿,是否如书上所描述的那样精美诱人?不同地方的民情风俗,是否如酒馆客人谈论的那样丰富有趣?

秦茉与别的闺房女子不同,她想去走一走,瞧一瞧。

回到主院,魏紫找到东苑阁子的钥匙,领丫鬟和伙计去寻那容姓租客,不到一个时辰,已帮他将画具、书籍、衣物等搬至新住处。

秦茉早上因贺祁突然袭击,没来得及用早食,喝了几碗不同的酒后,饿得前胸贴后背,等不及午膳,溜进厨房找些点心来吃。

她左手一块芝麻饼,右手一块绿豆糕,边看厨娘切菜,边偷偷往嘴里塞。

刚吃了一半,丫鬟巧儿进来,向秦茉施礼后,对厨娘道:“王妈,掌柜吩咐了,请你多备点菜和米饭,以食盒装上一人份量,半个时辰后我自会来取。”

厨娘应允。

秦茉连忙咽下食物,插言:“给谁?”

“姑娘,是给东苑容公子的。”巧儿恭谨应道,见无吩咐,躬身告退。

秦茉心里不痛快。

这人,住了最好的阁楼,还蹭吃蹭喝?偌大的长宁镇,不乏清幽雅致之地,他为何非要住进秦家东苑?

该不会是……看上魏紫吧?以魏紫的姿色,暗地里关注的人可不少。

平心而论,若魏紫再嫁,秦茉绝对支持。眼下魏紫离二十七月的居丧之期还差一个月,此时对旁的男子示好,实在不合适。一贯行为谨慎的她,何以今日做这等行径,不怕落人口实?莫非……招架不住那姓容的花言巧语?

秦茉嘴里嚼着芝麻饼和绿豆糕,只觉得这两种糕点混合后,平添几丝酸苦之味。

作者有话要说:

容小非:什么眼神!她扑了我还妄想冤枉我拐骗她婶婶?我要拐骗的明明是……嘘!

感谢大家热情留评~哈哈~超爱你们的小剧场和打油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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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见~

第5章第五章

闷风抖落艳粉色的蔷薇花瓣,混着正午日光,纷纷扬扬飘洒于阶前。

秦茉从厨房缓步而出,心不在焉,纤指随意弹去袖缘的落蕊,抬眸看到魏紫领着下人从东苑返回,手里握住两卷宣纸,疑似书画之类。

魏紫见了秦茉,眯眼笑道:“来,你先挑。”

原来那容姓租客擅丹青。帮忙整理时,魏紫顺口夸了几句,他便大方地随她拿。魏紫却之不恭,于山水和画鸟小作中各选其一,因是新绘,没来得及装裱。

秦茉于幼时学过一点绘画皮毛,但秦园书画藏品甚丰,且多为名家之作,她看多了,眼睛倒是锐利。

容姓租客笔下境界清幽,气韵雅逸,笔墨细致,着色雍容,技巧精湛,唯独布局……略显奇特。

见魏紫执意要她留一幅做纪念,秦茉随手拿了《双蝶戏花图》,见落款处只题了个“非”字,问道:“这人,单名是个‘非’字么?”

“嗯,你不知?我还以为……你们很熟。”

熟?秦茉无可避免地记起躯体相贴的一幕,当时的刺激与紧张,驱使潮热之气渗透全身,双颊泛起浅淡酡红,如抹了胭脂。

——容非。

秦茉脸上麻酥酥的,表情发僵:“无意路过,闲聊两句,他提出搬去东苑……我觉得无所谓,答应了,你别多想。”

魏紫半信半疑,依照她对秦茉的了解,自是知悉秦姑娘再和善,也不至于好说话到这程度。

秦茉转而岔开话题:“你呢?干嘛给他备午膳?”

“东苑厨房许久没用,还在清理。人家忙活一上午,又送了咱们两幅画,请顿饭没什么吧?”魏紫眨眼道,“唉,我跟你说,这容公子很有意思,短短一时辰,把东苑诸物摆得……那叫一个整齐啊!”

把东西摆整齐,那叫有意思?

正要反驳,老妈子回报说,小少爷为了玩耍不肯吃饭,秦茉只得亲自去逮人。

小豌豆一出生就没了娘,一年后没了爹,随继母魏紫生活至今。魏紫本身性子柔善,二来也怕落人话柄,对这无血缘关系的继子更是多加纵容。要打要骂的事,最终落到了秦茉这位堂姐身上。

秦茉行至后院,只见小豌豆搬了张竹凳,推至红色大陶缸前,颤颤巍巍爬了上去。

陶缸内植莲荷,开得袅袅婷婷,水里游着几尾三色锦鲤。小豌豆努力去折粉荷,折不动,还被茎上凹凸不平的小疙瘩扎了两下。他哭丧着脸,拽下几片花瓣,又试图去捞鱼,被秦茉一手提了下来。

“姐……”小豌豆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满是惊色,溜溜一转,霎时间改为讨好的喜悦,“我好想你!”

臭小子!人小鬼大!秦茉被这孩子闹得没了脾气,见他扑来,脏兮兮的肉爪子即将摸到她的白罗裙,连忙将他丢回丫鬟怀里:“拎去洗净了,否则不让吃饭!”

见小豌豆撅嘴离开,秦茉摇了摇头。

孩子才三岁半,何年何月才能替她分担秦家的重任?

她回望被折腾得不成样子的荷花,粉嫩花瓣落在水面上,如小船徜徉,终究只能困在这方寸之间。

饭后,秦茉去书斋翻阅账簿。她嫌一旁扇风的丫鬟慕儿使她屡屡分神,摆手命其歇息。

慕儿生怕她闷热,把窗户数尽打开,给她添了君山银针茶,才恭敬退下。

秦茉细阅各处账目,偶然瞥见对面阁子的光景。

容非正伏案写字,其身后的黑漆嵌螺钿花蝶纹多宝格上,古器、书册、笔砚、红珊瑚枝被重新排列过,呈现出对称的形式。

他换了身霜色广袖长袍,作文士居家打扮,如玉面容专注,似未留意秦茉。

此时,若把窗户关上,倒显得过分刻意,秦茉转而到窗下的酸枝罗汉榻上,拉过一张丝缎薄衾,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

她有些懊悔,轻易让容非搬到隔壁,抬头不见低头见,这一个月要怎么熬?

没错,是她把他推倒在地,可他也占了便宜不是?捡了那云头扣,故意拿出来炫耀,几个意思!

秦茉心下窝火,困顿之极,迷迷糊糊入了梦,梦里却是那人从宣石上起身,俊颜笑意清浅,朝她信步而来。

那一刻,风摇竹影,将阳光割成碎片,洒落在他青白袍子上,宁静悠远,宛若世上最雅致的风景。

他眸底笑意缱绻,径直来到她跟前,贴在她耳边吹了口气,轻笑道:“姑娘,要采花吗?”

秦茉骤然惊醒,更教她惶恐的是,眼前多了个高大身影!

逆着光,其面容看不真切,轮廓竟与梦中人有几分重叠。此人离她不过三尺之遥,且有朝她靠近的趋势!

秦茉一慌,顺手抓起榻上方形绣枕直接砸了过去。

“哎呀!好好的怎么就发脾气了呢!”那人闪避不及,正中胸口。

竟是贺祁!他头戴青玉发冠,一身苍蓝色锦缎,腰佩镶金竹蝠佩,衣饰华美。

秦茉心跳仍未平息,低吼道:“你、你!怎么进来的!”

她坐直身子,环顾四周,不见自家人,更觉心慌。

“没人拦我啊!”贺祁笑道。

“是院子里没人?”秦茉拢了拢衣裳,瞪着他那张得意中夹带一丝无辜的脸,“还是没人拦着你?”

贺祁笑嘻嘻地把绣枕捡起,拍打两下,放回她身侧:“没人。就算有人,敢拦本公子吗?”

秦茉恨他自出自入、全无规矩,一把拿起绣枕,犹豫半晌,最终没丢出。

这等泄愤行径,没准儿在对方眼里,成了打情骂俏之举,往后再摆正位置,怕是难上加难。

秦茉按耐怒火,缓缓站起,换上平静语气:“贺公子前来,所为何事?”

贺祁舒心一笑:“茉茉,我昨日从杭州给你带了个小礼物……”

秦茉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茉茉”震碎了耳,瞠目结舌,久久说不出话来。

贺祁从怀中取出一个翠绿织锦小盒,打开后,内里是一金珠宝璎珞围髻,红绿宝石交错点缀,光华四射,他趁秦茉失神的瞬间,迅速将此物绕向她发髻下。

秦茉被这防不胜防的亲密吓傻了,举手欲拒,已然制止不及,唯有窘然垂首,悄声道:“贺公子……我不能收。”

往日迫不得已,收一篮子佳果或几包茶叶,算不上什么;珠宝首饰这类贵重且私密的礼物,已超出了他们的关系。

“为何你非要拒绝我?”贺祁直直盯着她,斜飞的眼角隐含薄怒。

为何?秦茉也说不上来。如若无父母遗命,她会否一步步落入贺祁精心编织的网中?如魏紫所言,他应当是她所认识的人中,条件最好的一位公子。

要是三个月后,等待已久的那人再不出现,她会敞开心怀,接受贺祁吗?

大概……不会。

贺祁显然被持久的沉默惹得更为恼火:“不错,我起初接触你,确实因家主相中了你们酒坊,可这段时间,我待你如何,你感受不到?

“你杭州的酒馆快开不下去了,还为此贱卖临源村的几块地皮……若周转不过来,我可以帮你啊!难道你忘了,杭州城是我贺家的地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