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那俩女人打出去?可是奴婢总觉得她不敢欸。不然也不会来求皇后做主。”
皇后被燕来气得脑门一抽一抽的痛,在燕来走后,她冷静下来,深以为燕来的主意极好。
皇后也想到她以前不是公主,都敢把她婆母萧老夫人送的人扔回去,哪怕萧老夫人气得找她娘家人理论,最后也不了了之。
于是皇后拿出手绢,给公主擦擦脸,拉着她起来,让她回去把人扔回去。
“母后,你怎么可以听她的?”大公主难以置信,“您不是最讨厌她?今日怎么总向着她啊。”说着留下伤心的泪水。
皇后见状,莫名觉得烦躁。
别人家的闺女都是怎么教的。不但敢挤兑婆婆,还敢掌掴小姑。她家女儿怎么连两个通房都不敢动。
“你想怎样?让你父皇命驸马把人还回去?”
大公主眼中一喜,连连点头。
皇后顿时觉得她的头又疼了,这还是她一手养大的孩子吗。怎么一点也不像她。
“你父皇日理万机,这么点事都找他,他还要不要处理政务?”皇后忍着叹气的冲动问出口。
大公主:“儿臣又不是天天去找父皇。”
皇后立即想命宫人把燕来喊回来,再给她一巴掌。
“让你父皇出面是不可能的。他是皇上,也是男人,宫里也不止本宫一个女人,他没理由命驸马把人还回去。”皇后道。
大公主:“后宫那些母妃是前朝皇帝送的。”
“也有以前同僚送的。”皇后道,“可无论谁送的,终归是别人送的。你父皇收了,就不能命别人拒绝。你如果认为你四嫂的主意不好,自己想办法解决。”
大公主霍然起身,“母后是不愿帮儿臣?”
“你婆母因此来找本宫,本宫会为你做主。”皇后道。
大公主不禁咬咬牙,“母后当真如此?”
皇后见她眼中流露出的怨恨以及难过,登时觉得心堵,“你婆母为何要给驸马送人?是不是因为你的肚子没动静?”见她点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们理亏,再阻止驸马纳妾,我们家成什么人。”担心她不能理解,“你出面把人打死,你婆母来找本宫,本宫想搭理她,劝她几句。不想搭理,可以直接质问,是不是对你不满,妾是不是比你这个公主尊贵。”
大公主:“母后说来说去,终归还是让儿臣自个解决?”
皇后迟疑片刻,想到萧淼才十八,以后的日子长着呢。这次她插手,日后她不在了,燕来指望不上,贾家只会比现在更过分。
“是的。”皇后权衡再三,点了一下头。
大公主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道,”好。儿臣告退。”掉头就走。
皇后见状,不禁揉揉眉心,“知礼,你说同样是当儿媳妇的,这儿媳妇和儿媳妇怎么就差这么多呢。”
第15章饭店开业
知礼:“不一样的。公主娇养长大,平王妃在黑风寨长大——”
皇后抬起手,制止她说下去,“她娘燕夫人我见过,就不是这样。”
知礼噎的没话说了,盖因燕夫人乃黑风寨大小姐。
“唉,不说她了,一说她本宫就头疼。”皇后揉揉额角,“命人盯着点,有事立即禀报。”
知礼福了福身,“是!”
“主子,要不要派人盯着贾家?”豆蔻颇为担忧的问。
燕来疑惑不解,“为何要盯着贾家?”
“奴婢怕公主按您说的把人赶出去,再对贾家人说都是您教的啊。”豆蔻道,“你今日给她一巴掌,她不敢还回来,还不敢给您添堵吗。”
燕来皱了皱眉,“她有那个脑子?”
这个问题把豆蔻难住了。
“有吧。”说的极为不确定,“皇后养大的公主欸。”
燕来摇摇头,他不看好。
豆蔻看她主子这样,便知再说已无意义。可对方是当朝大公主,不是她豆蔻,只有一个鳏夫爹,脑袋还没她好使。
“贾家和皇后母家不相上下,但贾家没兵权,皇后娘家手握重兵,无需皇上出面,贾家也不敢作践大公主啊。”豆蔻试探着说出来,又加一句,“不然也不会等公主嫁给驸马两年了,才敢给驸马塞人。”
燕来闻言顿时想笑,他果真没猜错——也只有平时跳得高,战时跪得快的文人,在天下还未安定,将士们浴血奋战时,有心思琢磨床笫之间那点事儿。
燕来:“或许贾家就欺负她傻。可惜咱们这个大公主不认为自个傻。”
“还觉得自己聪明绝顶。”豆蔻忍不住接道。
燕来笑了,“是呀。”不想再说她,话锋一转,“要定做的碗碟盆勺和桌椅板凳都安排了吗?”
“奴婢的爹说图样都已送到瓷器厂和家具店。”豆蔻道,“今天去找装修的人,明日或后天便可装修。”
燕来微微颔首,忽然想到一件事,“回去跟你爹说,找上次他找的那个画师,用白色的布把店里要做的菜和点心画上去,挂在门窗上,一来挡住里面的糟乱,二来开店那天也省得跑堂的四处吆喝。”
豆蔻想象一下路人看到那些不曾见过更不曾吃过的菜和点心,“开业那天门槛得被踏破啊。”
“谁知道呢。”燕来发现马车慢下来,坐直身体,马车就停下来。
扶着豆蔻的手臂下去,燕来看到大门敞开,梁州站在门外,像是在等他。
“又出什么事了?”
梁州闻言想笑,他们府上这些日子事是真不少。
“兵部押运粮草,明日一早出发,兵部尚书使人来问,要不要给王爷捎些东西。”梁州道。
燕来点点头,“把我之前收拾好的全给王爷带去。”
早先燕来命半夏把他和平王的衣物拿出来晾晒,便是为了重新收拾一下。翌日不但把平王要用的衣物收拾出来,还命采买买了些皂角、马尾做成的牙刷以及茯苓等中药熬制的牙膏。
梁州平日里在前殿,对这些一无所知。豆蔻清楚,便请燕来回房,她来安排。
燕来出去半天也累了,而豆蔻做事向来仔细认真,闻言就回房歇息。
睡了一会儿,燕来醒来就闻到油炸东西的香味。开门出去,燕来看到收拾恭桶的太监,打扫的婆子往前面跑,便转向坐在门口做活,实则为他守门的半夏,“出什么事了?”
“回王妃,听说厨子在教您表弟做糖醋鱼。”半夏起身道。
燕来皱眉,“猪肉学会了?”
半夏:“奴婢不是很清楚。听桃儿讲他们这几日做的猪肉不是咸就是淡,吃的他们都快吐了,才让厨子教他们做鱼。”
“去跟他们说,以后做菜用汤匙放调料。”燕来想了想,“叫梁州给他们定做几个放调料的碗,有盖的那种。”
半夏:“就像水杯那样?”
“是的。”燕来道,“找木匠做个托架,把所有调料碗放一个托架。用过就盖上,也无需担心夜里招老鼠,白天做菜的时候不小心碰撒。”
半夏福了福身,“奴婢记下了。”针线盒放小杌子上就去前面。
片刻,半夏回来,梁州也跟过来,询问燕来要不要给平王写封信。
燕来愣在当场。发现梁州露出疑惑的神情,燕来才清醒过来。
他是平王的妻子,只送东西,没有家书着实说不过去。可是写什么?对燕来来说是个难题。
平王如果是女人,燕来都无需思考。偏偏他是男人,燕来是女娇娥,愁的燕来想说算了。
可他才十六,十六啊,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平王不光是他名义上的丈夫,还是他的衣食父母。用前世圈内的话说,是他金主。
燕来不敢保证能让金主身心满意,至少得让金主心里满意。不然凭他把皇后气得让他滚这一条,平王归家后能休妻。
“我去书房想想。”燕来到书房拿出信纸,无从下手。随后想到他在平王面前的人设,温恭谦良,顿时知道该怎么写。
燕来翻出《诗经》,挥笔抄下“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一日不见,如三月兮。”然而写完问题来了。他的毛笔字很工整,但和平王的相比宛如狗爬。
平王即便很感动,看到他的字怕是也感动不起来。
燕来犹豫好一会儿,不断劝自己,就当平王是他朋友,是保家卫国值得敬仰的军人,才迈开脚,出去命厨子把鸡胸肉全收拾出来,给平王做鸡精。随后又命采买去东市看看还有没有虾皮,不拘干鲜。
当晚平王的行李箱里多了三罐鸡精、味精和五香粉。翌日清晨,行李箱被梁州送到兵部。
七天后,行李抵达边关。
傍晚,平王从城墙上退下来,下属来报,王府来信了。
平王下意识说,“本王知道了。”话说出来意识到王府里有个王妃,拔腿就往营帐跑。
燕来藏了个心眼,调料的用法放在调料上方,信放在调料下放。平王看到调料,心中很是感动。随后看到信上写着“一日不见,如三月兮。”眼前浮现出燕来含羞带怯的模样,嘴角不自觉露出一丝笑意。
不知反复看多少遍,平王才把信放在衣箱最底层。
与此同时,画师也把燕来要的画送来了。
燕来检查一遍,又给黑风寨一众看一眼,就命家丁给工匠送去。
以前燕来对黑风寨一众讲,他们有三个月时间。以至于黑风寨的人到平王府,虽然每天都在认真学,而并没有多少紧迫感。
布画一出,黑风寨的人莫名觉得压力很大。
翌日,天蒙蒙亮就起来练习刀工。
晚上燕来都睡了,他们还在切个不停。
如此过了十多天,长安城的人都知道东市多了两家食肆和一家点心店。
东市大大小小的食肆和点心铺的掌柜的和灶头,得空就去飘香楼、如意斋和吉祥阁门口转悠,琢磨布上面的菜。然而看似简单的猪肉、鱼肉和羊肉,直到五月二十八日,也没人能做出来。
五月三十开业,五月二十八这一日,在别人店里当跑堂、当学徒,甚至窝在家中酿酒和做木匠活的黑风寨的人都聚到平王府,为开业做最后准备。
燕来不了解长安百姓,但他懂经营。食肆最重要的是食。燕来命府里的厨子和宫女回寝殿,让黑风寨的厨子准备晌午饭。
前一刻还在叽叽喳喳的人顿时像被人卡住喉咙,惴惴不安的望着燕来,希望她能收回方才的话。
燕来很是坚决的摇摇头,眼神示意他们去后殿东西院准备晌午饭以及饭后点心。
黑风寨的人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好一会儿,心想早死早超生,一咬牙一跺脚就各自散去。
调料罐早已送过来,黑风寨的男男女女也习惯了用汤匙舀调料,而他们的厨艺都是御厨手把手教的,燕来并不担心他们做不好,于是直接回后殿。
豆蔻见状,反而不安,“主子,不在这儿等着?”
“不用,他们能做好。”燕来道。
豆蔻惊得张大嘴,“……主子为何还让他们做四桌酒席出来?”
“让他们记住今天。哪怕十年二十年后回想起来,还能清楚的记得今天都做过什么。”燕来道,“还有一点,他们见我亲自试过,以后到食肆里想糊弄食客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想到我这个东家吃过他们做的菜。”
豆蔻:“就不敢乱做?”
“是的。”燕来点一下头,“过会儿试菜的时候别给他们好评。”
豆蔻闻言乐了,“听您这么一说,怎么跟官员考核一样。”
“治大国,若烹小鲜。有没有听说过?”燕来问。
豆蔻摇摇头,“奴婢大概能明白,这做饭就跟治国一个道理。”
“是的。别夸我,我也是在王爷书房里看到的。”燕来本以为被平王翻的最多的是兵法。没事在他书房里消磨时间,顺便练练他那一手丑字的时候,才发现平王看得最多的是《论语》和《道德经》。不怪皇帝立他为太子。
豆蔻闻言想到一件事,“主子,您来长安这么久还没往东市去过?”
“没有。三十那天早点起,我们从侧门进去。院里的花该开花了吧。”燕来道。
那三家店后面墙上的窗户是死的,但并未封起来,可以透过窗户看到院里的情形。燕来担心食客看到院中空空如也倒胃口,就命家丁买些花种在院中。
燕来不知长安有什么花,便把此事交给豆蔻。
豆蔻听闻便说:“上个月就开了。”
“我们后天直接去飘香楼二楼。对了,我命你爹找的琴师也找到了?”此时没法在店里放音乐,燕来担心客人少的时候店里清冷,显得生意极其不好,就叫梁州寻四个琴师,分别在吉祥阁和如意斋二楼楼梯口弹琴。
楼梯那边有半间空地方,燕来原打算再设个小包厢,可他怎么想都觉得给人一种恨不得犄角旮旯里也放一张桌子待客赚钱的感觉,就划掉改成琴室。
两个人坐在里面很宽敞,也给吉祥阁和如意斋添了一抹亮色。
豆蔻笑道:“早准备好啦。奴婢听说琴师到咱家店里,见桌子与桌子之间用竹屏风挡住,别提多欢喜。还说奴婢的爹要不同他讲,他都以为到了书斋。
“看到咱们的餐具纯白镶黑边,还说什么简而雅。反正说很多,奴婢要不是知道您开的是食肆,听他们那么一夸,还以为您开的是墨宝斋,书香苑呢。”
燕来被她逗笑了,“这些话真是琴师说的?”
“奴婢又没去过,现编也编不出来啊。”豆蔻见燕来往厅堂东间去,立即上前给他倒杯水,“可惜王爷不在。”
燕来喝水的动作停顿一下,“兵部有消息吗?”
“还没有。奴婢的爹说,兵部的人一点都不急,想来王爷无事。王爷一直没给您回信,大概是在行军的路上,给您回了不知该留哪儿的地址。”豆蔻把她的猜测说出来。
自打燕来在椒房殿教训了大公主萧淼,皇后就再也没宣过他。燕来乐得轻松,这两个月除了试菜试点心,修改食单,就是算着日子给平王写信。
燕来真不知道跟平王聊些什么。
兵法,他不懂。家长里短,他又不是女人,平王估计也不想听。燕来更不敢跟平王讲,他打了大公主一巴掌。
思索许久,燕来就翻《诗经》。除了最初的那首“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燕来上个月又抄了一首送过去。
那首诗寄出去十天,他就收到平王的回信,很简短“安好、勿念,等我!”
燕来当时鸡皮疙瘩都出来了。可即便如此也无法改变他是平王妃的事实。
要想日子过得去,必须要把老板伺候好。
燕来本着这一原则,月初又抄一首“未见君子,忧心忡忡”。可这首一去没了音讯。
起初燕来还能安慰自己,平王忙。眼看二十天过去,以平王对他的在意,再忙也会给他回两个字——等我!
事实上别说回信,兵部都没消息。燕来这几日一想平王要是出事了,只大公主一人就能按死他,就愁的头疼。
偏偏黑风寨的人还指望他,他还是平王府的主心骨,不能表露出来,“忠王回来了没?”
“还没有。奴婢听人说他不敢回来。”平王没消息,豆蔻这些日子也没闲着,三天两头让府里的家丁出去打听,“他丢了那么多城池,不知害了多少将士枉送性命。他自己回来,那些将士的家人半道上就能剁了他。”
燕来:“他没自己的亲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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