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出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4(1 / 2)

妖出 十六道夜 4790 字 2023-09-05

月宫冷清,就他一人。可初次见面,他却说月宫实则热闹。

确实热闹。

那开得如火如荼的十里桂林,那漫天璀璨的银河繁星……都是富有生命的景色。

是相处了许久才发现,夜阑之其实也有爱闹的一面,他并不如表面看得冷峻,不近闲人。于是后来的局面就演变成了,我与他时而互争是非,时而又惺惺相惜。

现在我又偶然惊觉。他并非是个无所作为的嗜酒散仙,而是一个责任心强的上仙。

看他的模样着实可爱,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夜阑之不解,稍稍偏头打量着我,眼神如同在问——你笑什么?

“哎呀,没有想到堂堂的天界月老,其真身竟然是一只狐狸。”我满脸戏谑地凑近他,“而且连龙族之人都打不赢。”

不用想也知道,此话肯定伤了夜阑之的心,但他也不屑辩解什么,只转过脸去,轻哼一声,表示不满。

“不过……”我忽然凑近,一把拥住了他,准确地说,是抱住了他毛茸茸的大脑袋,嘻嘻笑着,愉悦道:“狐狸我也喜欢!”

因为毛毛的,所以抱起来舒服又温暖。还因为他是夜阑之,所以……喜欢。

我不否认我喜欢夜阑之,但,这种感情,无法表达。毕竟有些东西一直阻隔在我与他之间,虽说彼此都选择不触碰,但它却如一根心中刺,纵使渺小不过微毫,总能带来一场风波。

感到他有片刻的怔愣,随即脸上痒痒的,一根红色的尾巴在我脸庞拂来拂去。

我扬了扬唇角,手中抱得更紧了些,将脸埋进他温暖的毛发里,痴痴笑着。

都说爱情是四时风物,心动时万物复苏,以此容易沉醉,跌跌撞撞全都拥向喜欢……

“对了!”我忽地抬起头来,认真且严肃地盯着夜阑之:“阿九受伤了,不便做饭,那待会的膳食怎么解决呢?”

“嗯……”夜阑之舒适地眯起了眼睛,此刻活像是染着金光的大火球,趴在那,亦懒得动弹,应是一点也不担心这个问题。

看来上仙都是不用吃饭的啊。

我撇撇嘴,脑中似是想到了什么,于是又凑近他,双手往下扒着夜阑之的脸,强行迫使他睁开眼睛,一脸的坏笑,故作款款,眸中带着和风细雨,轻声道:“那么,午膳交给我可好?”

“嗯?!”

我看到夜阑之的眼睛于猛然间睁大,他不可思议地望着我,胡须轻轻颤抖着,也不知是感到了惊喜,还是受到了惊吓。

“你……煮饭?”他重新确认一遍。

我坚定地点头。

“阿九是肯定指望不上的,她不把厨房给我拆了都是谢天谢地。剩下人形的就我一人了,当然由我来了。还有你们一猫一狐……嗯,可以当做备菜。”

我拍拍夜阑之,又指了指那头醒转过来的月山,真是满脸的“诚意”。奈何下一刻,只听“嗖”得一声,感到风从我身边刮过,吹起的头发有些迷乱了眼睛,待视线恢复如常,原本好好趴着的夜阑之,已然不见了。

然而事实证明,夜阑之跑路是个正确的选择。

望着桌面上那碗暗紫色的……汤,月山小心翼翼地问我:“淮望,这真是你做的吗?”

“咳咳,虽然颜色看起来……不是很有食欲,但是味道应该是可以的。”

我说出来的话,连自己都不敢确信。

“这哪能叫没有食欲,就差把上一餐的都吐出来了……”月牙一手一根筷子,戳着放在她面前那盘五彩斑斓的菜。

“话说,是什么样的神奇能力才能做到把一盘菜,炒成五颜六色的!”

“你不是受伤了嘛,我就往里面加了一些五灵草,熊益草……什么的……”

我第一次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孩般坐立难安,委委屈屈地解释着。

“唉。”我听到月山恨铁不成钢似的叹了口气,却是话锋一转,疑惑问道:“月老呢?”

“噢,夜阑之啊,已经跑掉了。”

我大咧咧地回答月山,殊不知自己树立了千年冷艳,端庄,风情万种的形象,今日全被一桌菜给毁了。

难怪夜阑之要跑,真是明智之举。

我于内心伤心欲绝,忽然听到月牙惊异的声音,转头看去。

“阿九,你……”

原以为那一盘盘如同“奇珍异宝”的饭菜无一人敢动,不想只有阿九,抓着筷子,默默夹起一箸色彩斑斓的时蔬,放进嘴里嚼咽。

一时所有目光都落在她一人身上,阿九察觉到视线,愣住,环顾了一眼四周,不明白发生了何事,疑惑问道:“怎么了?”

“阿九……难吃你就说,别憋着,小心憋坏了。”

月牙“泪眼婆娑”地握起阿九的手,一副与君离别意的模样。

我蹙起眉目,却不是因为月牙说我做的饭菜难吃。

“不会。”阿九淡然笑笑,“挺好吃的。”

她一语惊呆在场之人,月牙下意识地松开了手,阿九得了自在,便继续吃了起来。

“真是……厉害啊。”

半晌,月山才憋出一句感慨来,仍是不可置信的神情。

大抵,只有我知道——阿九没有味觉。

录参:

午膳不尽人意,除了阿九,余人都饿着肚子,一脸哀怨地瞪着我。

所幸到了晚上,夜阑之回来了,还带回了一堆的水果糕点,用布包得好好的。

瞬间,他被视为了救星,对着那些食物,一人一猫扑上去就是一顿乱啃。

“你这是……去哪抢来的?”

我随手抓起一个苹果,直接咬下,然后斜着眼看向夜阑之。

“一位友人那。”他淡淡瞥我一眼。

“你还有朋友?”我惊奇道,“不错嘛,我还以为你这孤家寡人不屑与人为友呢。”

“孤家寡人?”

“……就是说你为狐不羁,清新脱俗,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的意思……”

啊呸。

“那我可以说你也是孤家寡人吗?”

“不可以!”

“为何?”

“我……我经常财迷心窍,藏污纳垢的,孤家寡人这个词,不太适合我……”

“嗯,此言甚是有理。”

……

“好了姑娘,你和月老仙人就别在我们面前腻腻歪歪了。”月牙走到我身边,左手一个桂花糕,右手一个青枣,嘴里还叼着一个饼,说话有些含糊不清:“知道你们恩爱,就请移驾卧房吧。”

“月牙,你说什么?”我笑眯眯地向前两步,凑近她。不想月牙表情一僵,缓缓转过头去。

“唉,别走哇,我们去聊聊吧。”我一把抓着她的后领,就往卧房拖去,装作听不到其在身后的苦苦哀嚎:“姑娘,我错了姑娘!救命啊,许月山!”

“姑娘她相公,你可真是要了位不得了的奇女子啊。”

月山忽然凑到夜阑之身边,用爪子轻轻拍了拍他,语重心长道:“只是这日后……”

“你叫我什么?”

“……姑娘她相公啊。”

“中听。”

“……”

录肆:

月牙嘴里的饼在半路掉了,我一把将她扯进卧房,她倒是跟杀猪般大叫了起来:“姑娘!我真的知错了!”

“闭嘴!”我转头瞪她一眼,走到一个花瓶前,握着花瓶的瓶颈,轻轻一转。隆隆响声自书柜传出,那个占据了大半个墙面的书柜自动从中裂开,分成两半,向左右两边退去。紧接着,书柜后的墙面一转,将背后的风景悉数露出——石质墙面凿有许多大大小小的空洞,每个洞里都有一堆的阎香,却是燃过的,已经变为了灰黑色。

五根一堆,一堆一洞。

这个暗墙,除了阿九和我,谁也不知。

月牙看得呆了,连手上的桂花糕和青枣都掉在了地上。她走到我身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些阎香,却是问我道:“姑娘,这些……”

“都是阎香。”循着记忆,我在墙面找来找去,最终从一处角落的洞穴里,抽出一根阎香来。

“你只知点香者可增加修为,却不知阎香的其它作用。”

“其它作用?”

我拉起月牙的手,牵引她到桌子旁坐下,将香插起,又将自己的指腹咬破,挤出一滴血来,滴在那根阎香上。

“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啊!”我嘴起牙落,亦咬破了月牙的指腹,从中渗出鲜血,同我的一道,滴在香柱。

“你不是想知道为何我总让阿九点香吗?马上,你就能看到原因了。”

那沾染了鲜血的地方,开始溢出丝丝缕缕的青烟,并且越渐浓郁起来,直至将我与月牙包围其中。

眼前是一片大雾迷茫,我牵着月牙的手,感受到了她的颤抖和恐慌,隔着一层灰白,她战战兢兢地喊我:“姑娘!”

“阎香可使点香者增进修为,亦有储存记忆的功效。马上你就能看到,关于阿九的故事……”

我从容应答,在一片浓雾中缓缓闭上了眼睛……

第38章廿一

天初:

她素爱安静,于是本能觉得这样的日子也不赖。不过是黑了些,又冷了些,但这又有何妨。总好过以往颠沛流离,且被人惦记的日子。

现在外头应是换过好几任的帝王了吧,也不知道那沈姓主人如何了?

照人类的年龄来算,他定是早已不在世上,身后或许还多了好几辈的子子孙孙。

她忍不住笑笑,其实是没有表情的,但她总觉得自己应该是在露出笑容。

忽然间,面前的黑暗中出现了一线的光,光芒渐甚,有风灌进来,同时露出一张略带惊喜的小脸。

是个女孩子,看起来不过五六岁模样,粉扑扑的小脸蛋,如黑曜石般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注释着她,她看到自己倒映在女孩的眼里,那是一本书,一本上了尘的古书,蓝皮纸面上,墨笔写着俊秀的四个小字——回春九录。

“阿珍,从今以后,这本书就赠予你了。”

壹:

“都说整个梅绣街,当属你们世安堂医术最为高明,怎么今日偏偏连一个风寒都治不好呢。”

大堂里站了一个五大三粗的妇人,妇人姓刘,此刻一手插着腰,一手拍着身旁连连咳嗽的男子的背。她双目圆睁,张嘴一吐便是一串咄咄逼人的话语,倒真似了那传说中的“母老虎”。

周围聚拢了一群的人,除了待诊的病人,大多还有街上闻风而至的路人。

刘妇人见观众越来越多,那是说得一个兴起啊,唾沫星子满天飞,就差没把这世安堂给淹了。

“大家伙儿看看,我家相公呀,原本只是头昏脑胀,可自打吃了他们世安堂的药以后,却又是犯了咳疾,他们……”

“我们怎么了?”一道悦耳的嗓音响起,原本喋喋不休的刘妇人倒是安静了下来,随着大众一起,转头看向侧厅。

只见垂帘掀开,进来一女子,身着蓝色翠烟衫,腰若素束,齿如齐贝,眸似清泓,头梳流云髻,别有一根白玉簪。微微笑之,便同春日满园昳丽相继绽放一般。她手持一筒竹简,面色从容不迫,折纤腰以微步,遥遥望去,足以惊艳非常。

“哼。”女子本身气势过人,其身后还跟了一位丫鬟模样之人,以及打手数位。

她一路走来气势凌厉,刘妇人有片刻的稍稍瑟缩,但马上恢复如常,气从鼻出,冷哼一声,扶着自家相公,斜睨着女子,冷嘲热讽道:“说你们世安堂技不如人,就别出来开馆子!看把我家相公折腾成什么样了。”

“噢……我看看。”女子笑笑走上前去,将竹简交予一旁侍女,倒是显得毫不介意刘妇人这副刻薄的模样。

她伸了手想要探上刘妇人相公的脉搏,不想那相公竟显得无比慌张起来,握着手腕,倒退几步。

一瞬明了的光于女子眼中划过,她轻声问道:“为何要躲?”

“这……”相公结结巴巴不知如何作答,一旁的刘妇人急了,庞大的身躯横在两人之间,仰视着女子,神情却显得有些慌乱,应是故作镇定道:“沈时珍,你还要怎样,害我相公病重不成,现在还想要将他生生害死吗?”

“呵呵,您在说什么呢?我不过是想替您相公把把脉罢了,这样,有病无病,不就自见分晓了吗?”

沈时珍逼近一步,锐利的目光来回在刘妇人脸上打量着,忽地沉声道:“你们看起来这么慌张,莫不是无病装病,企图诋毁我世安堂的名声?”

“胡……胡说!这些人的眼里可都真真切切地看着呐,我相公他已经病重地不行了。你……”

“阿九。”沈时珍高声打断了刘妇人的话,冲身旁安静得一言不发的侍女道:“你怎么看?”

被唤作阿九的侍女稍稍福身,将脸抬了起来,直直望着“苟延残喘”的刘妇人,声音轻轻的,话语亦听不出任何的感情,淡道:“既有病,理当医治。医者讲究望闻问切,患者恐切,便无法得知病理,不知病理,自然可随心所欲言之。”

“你!”刘妇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此时周围的众人也看了个七七八八的明白,有的已经出声劝阻刘妇人,有的则在询问为何要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