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稚一直都是优秀的,像夜晚里让星空失去光彩的明月,只静静的挂在那里,就能带来一片月华如水。
所以她现在的情况让人疑惑想不通。
她想要得到什么好的,都可以得到,可她偏偏到这个时候了,却落后于其他人。
南稚往旁边侧了一下,没让他碰到,说:“你做你的吧,不用帮我。”
他这样时时刻刻注意着她,时不时的就来帮她,真的让她很不习惯。
林原川手落了个空。
他顿了顿,又看向南稚,几次张嘴欲说些什么。
几分钟后,他还是说了出来:“等下结束了一起回去。”
南稚说:“我答应了枝禾,结束要和她一起去逛街的。”
“那晚上呢?等你们逛完街?”
林原川看着她,又沉默了会儿,真挚的开口解释:“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是真的有重要的话要和你说。”
南稚听见这句话,不由愣了下。
她总隐隐能感觉到什么,可又在想,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班上总共就二十多个人,他们两个学号挨在一起,很多次小组作业或者有什么活动都能被分到一组。
四年过去了,久而久之的,也算熟识。
但南稚天生就不容易和别人深交心,班上人除了许枝禾之外,对她来说只是普通朋友。
所以不管林原川要说的重要的话是什么,南稚心里都有点慌张。
“有什么你就现在说吧。”南稚避开他的眼神,浅笑了声,说:“反正在哪说都是说。”
林原川眼神顿了下。
他看着南稚,眼里有千丝万缕的涌动,唇角动了好几下,是想说又不知道该不该说,该怎么说。
“有人来帮一下忙吗?”
正沉默间,底下有声音传来。
南稚应了一声“好”。
“那等下再说吧,我先下去看看。”南稚指了指下面,没给林原川再说话的机会,转身就走下去了。
出了画室有一个长长的过道,转过去就是楼梯,南稚刚走进过道,就突然听见旁边传来一个声音,唤道:“稚稚。”
南稚循着声音看过去。
江穆站在房间门口,目光清冷淡漠,看不出情绪,却莫名瘆人发寒。
她也不知道江穆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一瞬间真的以为自己看花眼了或者出现了幻觉。
她眨了眨眼,再定睛一看。
真的是江穆。
“你怎么会在这里?”南稚惊讶的问。
江穆看着她,眸色阴沉,却没说话。
就在南稚忍不住要再问的时候,他出声道:“那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因为……”南稚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狐疑的盯着他,嘀咕道:“我先问你的……”
江穆没回答她的话,继续问:“什么时候来的?”
他脸色冷的可怕,南稚有点被他吓到,心不由提了起来,憋住了一口气,松缓不开。
他这语气像是在盘问犯人。
“不和你说了,我还有事。”南稚话音未落,江穆伸手抓住了她。
南稚下意识低头,目光落在他的手上。
落入眼帘一片红色。
“你手怎么了?”南稚问他。
他右手手掌处有一道明显的划痕,从虎口处往下,大概两三厘米长,鲜血往外冒糊了小半个手掌,乍一看有点可怕。
看这样子,是刚刚才伤到的。
南稚赶紧从口袋掏了张纸出来,慌张给他擦掉伤口旁边的血,看着那道划痕,好像有点深的样子。
她只敢擦旁边的血,也不敢碰他的伤口。
伤口旁似乎还有指甲抠过的痕迹,几个指甲上面也沾了血迹。
南稚是有点不敢见血的,她害怕这场面,这时候也吓得脸色发白,眉头皱了起来。
她下意识往前了一点,低头整个视线都集中在他的手上,心疼又有点害怕的问:“疼不疼啊?”
伤成这样了肯定会疼吧。
南稚光是想一想,就觉得有点感受到这疼意了。
她往房间里面看了看。
房间的角落有一个洗手台,南稚看了两眼,紧张的问他:“你手上的伤不处理一下吗?是不是先要用流动水冲一冲?”
江穆看了眼手上的伤,眸光微沉:“没事。”[なつめ獨]
他刚刚在这站了一会儿。
手被门上的钉子不小心划到了。
他从来不会有这样鲁莽的举动,特别是一双要画画的手,会格外保护的好。
可他划到之后,在这里听着他们说话,手握成拳头,指甲抠进了伤口里,一点疼意都没有感觉到。
他说“没事”说的轻描淡写。
南稚抿了抿唇,还是拉着他往洗手台那边走:“那还是先冲一下吧。”
江穆任她拉着过去,没有拒绝。
“这里有没有药或者绷带什么的,你这伤口要包扎一下吧。”
南稚扶着他的手,到流动水下面,水只敢开的很小,给他冲洗伤口。
“不然去医院吧。”南稚眉头越发的皱了起来,虽然是他受了伤,可她却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南稚站在他身边,一低头就看见她紧张的脸色,唇角紧紧的抿着,眼里也满是担心。
差不多冲干净了,江穆手却突然抖了一下。
南稚吓了一跳,抬头看他,问:“很疼?”
南稚话音刚落,江穆手一伸,突然就抱住了她。
南稚猛然一下没反应过来,江穆手掌已经落在她的后脑勺,按着往他怀里,瞬间力道果断又干脆。
南稚头被按着埋在他左肩。
停顿了片刻。
大约有十秒过去,南稚陡然反应过来,伸手去推他。
他按得死死的,南稚根本推不动。
“你放开我啊。”南稚急了,尾音软软的被淹没,心跳又开始不可控制的乱奔了起来。
“不放。”江穆沉声开口,真的一点要松开的意思都没有。
“为什么?”南稚声音越变得含糊了起来。
周身又是片刻的沉顿。
江穆冷声道:“我不想让你听他说话。”
☆、第25章
南稚想了下才反应过来这个“他”指的是什么。
江穆要是之前就站在这里的话,那他肯定听见她刚刚在和林原川说话了。
虽然他们也没说了什么。
顶多就是林原川说有话要说,但还没有机会说而已。
“可我下去有事。”这门敞开着,他们两个这样抱着,被人看到也太奇怪了。
江穆还是没放,手臂反而收的更紧了,沉闷的问:“他要和你说什么?”
“我怎么知道。”南稚略显委屈的回答。
可这个问题,好像能猜到答案。
江穆第一次见林原川的时候,就察觉到他看南稚的眼神不对。
虽然说是普通同学,但他太多的行为举动,都不像普通同学。
特别是刚刚他听到的那些话。
他们俩站得靠近一米内,他就实在忍不住的想把南稚拉过来,离他越远越好。
江穆依旧板着脸,问:“你喜欢和他待在一起?”
南稚都听愣了。
他这是怎么得出的结论?
“你不喜欢和我待在一起?”江穆又问。
这话一出,南稚喉咙莫名蔓延开一股哽意,眼眶酸酸的,心尖上也一阵抽着的疼。
她垂眼咬了咬唇,阴影里,整个人委屈可怜极了。
“我没有,是你有。”南稚声音很小,几乎是含糊着在嘴里的,可她和江穆挨的近,声音也就正好能听见。
“你一直就不喜欢和我待在一起,你、你连在沙发上坐着都要隔我有一米远……”
这样子就好像她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他避之不及。
不能因为她看上去没什么,就觉得她心里也没有留下一点点的伤痕。
谁会喜欢被别人那样对待呢。
“你也从来没有回房间睡过,一次都没有,还有上次我不小心倒在你身上,你也把我推开了……”
类似这样的事情,南稚一说真的就能说很多。
越说心里越酸酸的,她抿了抿唇,也就不说了。
南稚被他抱着,头都不好抬,也不知道江穆现在是什么反应。
她都快有点要喘不过气来了。
“所以,是你不喜欢和我待在一起,那你现在放开我……”
南稚话音未落,门边突然传来脚步声。
江穆抱着南稚,飞快的侧身过来,压着她在角落,几乎将她整个人严严实实的挡住。
他一手搂住她的腰,俯身下来,两人的呼吸声几乎都在瞬间碰撞上了。
脚步声朝着这边更近,喊了声“南稚”。
果然是林原川。
他做完了手头上的事,却迟迟不见南稚踪迹,刚刚过来的时候隐约有她说话的声音,这才过来看一下。
他走到房间门口,脚步顿住,转头往里看。
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身材高大的男人,怀里似乎抱着个人,那人被抱的严严实实,一片衣角都看不到。
林原川愣了下,想他今天在这里待了这么久,还真没见过这场面。
人家在这做什么也不关他的事,林原川看了几秒后,他飞快把目光收了回来。
眼神闪了闪,显得慌张不安。
他这撞上太尴尬了,要是真看到些什么也不太好。
于是林原川抬腿继续往前,匆匆的下楼去了。
脚步声越行越远,渐渐消失。
外面又再次安静了下来。
南稚窝在江穆怀里,心都快被吓出来了。
虽然自己什么也看不见,可总有一种目光就直勾勾停在她身上的感觉,简直羞耻到不行。
幸好他没进来。
不然真的脸都丢光了。
耳边声响似乎安静下来,南稚紧绷着的身体一松,才算是缓了口气。
正好这时候,江穆也稍微松开了她。
两人刚刚身体挨得那么近,南稚真的能感觉到,皮肤挨在一起的火热,烫的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一样。
也不知道是他身上烫还是她。
南稚缓了会儿之后,抬头,和江穆的目光对上。
只感觉有一只手慢慢托到了她的后颈处,手掌轻轻按下,有点痒痒麻麻的。
“我——”
南稚张口,话才说出一个音,唇瓣上被一片温软堵住,话又通通都咽回了肚子里。
他的脸近在咫尺,鼻尖轻轻的碰上,唇齿间传来的气息,和瞬间传遍全身的酥麻感。
南稚后颈被托住,脚尖不自觉的往上垫了一点,大脑一片空白,是从没有过的感觉,却觉得舒舒服服的。
不知道过去多久。
应该只是短短的几秒,却漫长的像有几分钟一样。
乖乖的女孩子,整个人都是香香软软的,连唇瓣的味道都跟花瓣一样香甜。
江穆受伤的一只手握住,抠的越紧,又更疼的难以言说。
唇瓣离开的时候,舌尖轻扫了下她的唇角。
原本就红透的脸颊,已经像个熟透的虾一样。
愣在那里,又乖又懵的。
“这样行吗?”江穆声音嘶哑下来,也渐渐听出了些情绪。
沉声的问了她一句。
南稚飞快的眨了两下眼,脑子还是没能反应过来,愣愣的:“啊?”
江穆又俯身,挨着她的耳朵,轻声道:“我说我愿意和你待一起,或者说……亲一下不够?”
表明他的诚意说:“两下三下都可以。”
南稚赶紧摇头。
南稚眼眶湿湿的,眼尾濡着一股红意,让人光看着就为她揪心,连说出口的话都不禁柔了下来。
“我之前……确实做的不对,以后不会。”江穆顿了顿,沉沉道:“你别去听他说话。”
“这也不关别人的事。”南稚觉得江穆这样子,就是在吃醋,还是打翻了醋坛子的那种程度。
这样的江穆让人觉得很新奇。
江穆说:“他觉得关他的事。”
南稚眉头皱了皱,问:“你干嘛总提他?”
跟林原川杠上了一样。
明明他也还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
“你说呢?”他一脸不悦的看着她。
南稚垂眼,眉头渐渐皱起,也不敢抬头。
江穆喉头上下滚动,下颌线精致流畅,越靠近看,五官上越是挑不出瑕疵来。
他咽了下口水,唇角抿成一条薄线,靠近她的耳边,散发莫名蛊人的感觉,哑声却又不悦道:“吃醋。”
轻轻两个字,她同样也听得清清楚楚。
踩着喉咙里的虚音。
蛊的南稚当即就脑袋懵懵了。
江穆抿了下唇角,似乎是在尝刚才的味道,接着手松了下领口,说:“有点热。”
南稚慢慢的往后退了一小步,退到墙边已经无处可退,有点害怕的,慢慢往旁边移。
一点一点人就要移出来。
“热你离远一点啊。”南稚害怕又小心翼翼的出声,声音软软的,想推他远一点但又不敢去碰他。
“现在跟我回家。”江穆把往外移的人又一把捞了回来,盯着她的眼睛,语气板着的坚定。
“我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吗?”南稚脸颊鼓鼓的,已经羞赧的不行,可还是很支起勇气的和他说话。
“我知道,你也觉得我脾气好,什么都无所谓。”
南稚觉得,江穆大概是真的有一点点喜欢她了。
只是他这个人性格就是这样。
不愿和别人接近,也不喜欢多说什么话。
说出来的话也都不怎么好听。
南稚还是想从他的禁锢中挣脱,趁着他没注意往旁边躲,可刚躲开一点,江穆把人又往回捞,还顺手掐住了她的脸。
南稚好像天生身上的肉也比别人软,脸颊捏起来软软的像棉花一样,一时间话都说不清楚了。
“你放开。”
“刚刚他说,想回家睡觉。”江穆扫了眼她的小腹,顿了下,轻声道:“想和爸爸一起。”
南稚难以置信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有时候是说的准,但他现在明显就是在胡说八道还面不改色。
“你胡说……”南稚小声的反驳,更加听不了这样的话了。
“没有胡说。”江穆看着她,松了手,按着她的耳朵贴在自己胸膛。
强劲而有力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