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对于如何感谢衡星这个问题，程陆一句“我还没想好”就利索的搪塞了过去。

“那我可是记住了，我到时候找你讨账，别不认账就行。”衡星丢下一句话后，也没再逗他，收回按着他的那只手，就放程陆离开了。

然后就是当天微博的一波热搜，直接闪瞎了一众人的眼。

热搜词条：#衡星独特的高中手足情#

怎么个独特？

不知道是哪家媒体放出来了一组采访小片段，采访了和戏的一位普通同学，谁知这位同学在短短的时间里不知道从哪里扒出了衡星和程陆是高中校友的事实，还说的头头是道。

记者：“同学，听说衡星在和戏有个很要好的朋友，这个男同学时常还给他占位，这是真的吗？”

同学：“当然是真的了，我闺蜜就是和他一个班。你口中的那个男同学叫程陆，和衡星是标准的高中同学，一看就是很要好的那种。”

记者：“你确定——他们就只是单纯的同学友谊？”

同学：“不然呢？”

记者：“就没有看出其他特别的地方吗？我听别的同学说他们两人坐到一起可以说的话似乎多了点，看上去不像是普通的同学关系，彼此太熟悉，衡星看那位男同学的眼神都不太一样，比友情高了那么一点，比亲情又少了那么一点。”

同学：“你想说什么？哦，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其实我和程陆，我们都是一届，他可是当年的高考状元。也是很帅很优秀，如果两人友谊之情想要升华一下，我也没有意见啦——”

记者：“……”

采访在记者和旁边一众同学的嬉笑声中结束。

除了小视频之外，大量的衡星校园图被放了出来。有课堂之上低头同程陆窃窃私语的，有两人并肩离校的，有程陆上了衡星的车的，有出入食堂的等等等等。还有更甚的是两人高中的一张班级合照也给扒了出来，衡星那张有辨识度的脸，一看就是他了啊！评论区更是热闹的更胜一筹，追捧、磕糖、拉踩、上头、官方鉴定等等一条龙服务应有尽有。本以为衡星会快速的出来辟个谣，做一下官方的申辩，但是并没有。

“你不是圈内关系很厉害么!”程陆一个头两个大，此刻坐在课堂座位上，同衡星说个话连头都不敢动一下，生怕被拍到。

“所以呢？”衡星就有点漫不经心了，完全的一副高高挂起，身子还故意向程陆身边靠了靠。

“热搜啊！你不知道啊，把它压下去啊！或者你就出来辟个谣能死还是怎样？”程陆一句话是从牙缝里挤着说出来的。嘴巴微张着一直没动，活跃的就只有那根舌头。

听到这里衡星不自觉的扯开了嘴角笑了起来。“我觉得挺好的，为什么要压？再说，他们说的难道不是事实？”

“……”程陆终于按捺不住，撇过脸狠狠的瞪了衡星一眼。你大爷的事实！

本来低头玩手机的衡星一句话问出口也恰巧抬了抬头将眼睛瞟向了程陆，四目相对。“好了，干嘛那么在意别人的眼光，这个圈子就是这样，要学会适应。你要换个角度想想，提前有了热度，曝光了，等你有了作品，这都是预热宣传，好事。”

经衡星这么一说，程陆倒还觉得十分有道理，可是这样的话题，让人觉得、就是、那个、哎呀怎么说呢，网友想法和口味都好奇特啊！他是直男好吧！

而关于此次热搜事件，更是一折腾就是几天的热度没下。

程陆却又拿它没辙。

每每想要同衡星保持一下距离，都会被他那些个五花八门的理由给驳了回去，什么“这样会显得更刻意，容易让人家坐实”、“同学之间串个门吃个饭很正常”、“你这心理素质，以后怎么在圈里混”等等等等。

于是程陆也就暂时默默的忍下了这份屈辱。

其实前段时间容良的饭局都不是随意吃的，正因为他手里有一个项目，前期工作已经准备差不多，就差选角了，所以才吃了那么一顿饭。

衡星也是足够的了解容良，知道他喜欢挖掘新人和素人的特点，所以才引荐了程陆，倒不是一定能确保会被选中，但至少是个绝佳的机会。所以那天的饭局，新人居多，因为容良的胃口就是致力于发现新鲜血液，挖掘潜力股。

而容良手里的项目是个地地道道的文艺片，讲的是建国之后一群有志青年的奋斗史，名为《破晓》，预计将在下半年开拍。不得不说，形象各方面还挺适合程陆的。容良虽然嘴里没说什么，但是心里却是不着痕迹的画上了那么一笔。

而衡星这边，虽然身在学校，但是公司方面的事情，还都需要他来打理，时不时的会有个通告什么的，有时候上课也不是那么的及时。

于是入学的一个月之后，衡星第一次旷课了，因为事情太急，都没来得及向程陆说，手机没电不说，赶上飞机一飞就是几个小时，心里念着，却又无可奈何。

衡星赶的是一场直播通告，到了地点，直接上场，更是没有时间。手机则是被孙浩保管着，但是交代有帮他充电。这节目一录，就又是几个小时。

下了通告就直接赶到孙浩身边，将手机开了机，可是微信没有，未接来电也没有，整整一天半的时间都已经过去了，如果没错的话上午就有一上午的课要上，自己消失了，程陆那个家伙竟然连个电话和微信都没有，真是没良心啊！

衡星什么也没做，直接定了机票，立马返程。

一天一夜马不停蹄，衡星神情看上去十分的憔悴，程陆在自己所租公寓的楼下看到他的时候很快就注意到了。

两人对视两眼，衡星率先打破了僵局。“真是没良心，我消失几乎整整一天一夜，竟然连个微信和电话都没有，做单纯的朋友都不至于这么绝情的吧？”衡星背靠着车门，两手随意的搭在车厢之上，十分的随意。说出来的话也有点有气无力。

“你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么。”再说他一个大明星，多的是有人担心。“咱们本来也就只是朋友好吧！”什么叫“单纯的朋友都不至于”？什么意思？

衡星心里苦，想着自己如果就此消失不见了，失踪了，估计这家伙也可能是这副死样。衡星本想着程陆会心中有所愧疚，可是听这语气，哪里有分毫，不觉的就来气，于是转身就上了楼，没再理他。

程陆跟着脚步也上了楼，顺手点了点外卖，想着衡星应该也没吃饭，就多点了一些。

程陆走到门口的时候，衡星就在门口的墙边靠着，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看，没办法，屋子不是他的，没钥匙。程陆走上前打开了门，两人很快来到了室内。

衡星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幽怨里没有走出来。一直闷不做声。

程陆进门后打开电脑就开始忙起了工作，没错，他其实很忙。

说起工作，他倒是觉得很是奇怪。张制片那里不但驳回了自己放弃的请求，反而一而再再而三的保证说不会再给自己带来任何麻烦。刚开始还不信，可是两天之后，甚至过去了几天之后都是平静无波的，他也不得不相信了，很是感恩找到了这么靠谱的一个合作伙伴。

所以他很忙，即使不给衡星补课，不和他浪费时间东拉西扯的打嘴仗，他也依然可以将自己忙的团团转。上课时候占得那个座位一上午都是空荡荡的，虽然看着碍眼，但他也都还活的好好的。手机也就多看了那么几眼时间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失联了一天而已，他四年都过来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而衡星此刻就立在程陆键盘旁边的书桌旁，倚着桌楞，两手支在桌面上，偏过头眼睛不眨的盯着程陆看。

程陆则是啪啪啪的将键盘敲的仿佛要飞起一般的流畅，根本就没往衡星这边招呼。

衡星盯了片刻，直接将手按在了程陆敲的飞快的电脑键盘之上，身子也移过挡到了程陆的电脑屏幕面前。他想得到关注，想某人可以理理他。本来他挺气的，可是现在发现某人比自己更气，气的直接不理人了。这是哪里招惹他了？自己不也就发了那么一句牢骚吗？也没敢多说啊？

啪啪啪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程陆这才终于放弃，悠悠的抬起头看向衡星，直立着的身子靠向了身后的椅背，接着一字一句的说：“没有不担心，只是习惯了。你不是也很习惯这样吗？”声音很轻，很淡，但是仔细听，可以察觉到一丝疲惫。

突然而来的反问，令衡星有点跟不上趟。“什么意思？”

“……”程陆停顿了片刻，手指头抠着键盘上的一个按键不放，眼睛看的虽然是衡星的方向，但是目光显然有点涣散，接着悠悠的说：“衡星，你记不记得，高二那年一开学的夏天，你转学过来，突然就闯进了大家的视野里。可是你总是和我过不去，到最后直接坐到了我的前面闯进了我的生活，我也没说不可以。你要补课，我给你补了。说好的提高成绩，我也做到了，高考前夕的最后一次摸底考试，你数学考了139，终于上了一百三的线，我他妈像个傻子一样拿着卷子跑了整个校园找你，想要你赶紧知道这个好消息，可结果是什么？你知道的，你走了，连声招呼都没打。”程陆的口气，听上去更像是在叙述。

“别说了……”衡星突然就听不下去了。

“再次看到你就是在电视屏幕上，好出人意料啊，我程陆自认你的出现从来都是那么的光芒万丈和出人意料，可能这是你喜欢的方式吧。”程陆将看向衡星的目光收回，偏向了另一侧。

“程陆——”程陆一句一句，句句都戳到了他的心窝里，没有留丝毫的情面，两人自见面以来，还从没对当年的事提起过分毫，衡星承认，他也有苦衷。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没想到这件事会成为程陆的一个执念。他明明除了学习，什么都不怎么上心的。

“终于隔过电视屏幕到了我的面前就已经是隔了快四年的时间，出现的照样那样令人措不及防，我想着你应该就是这样的人，什么朋友，什么情谊的，他妈的在你这里都是浮云——浮云明白吗？”程陆的情绪，此刻方才有了些起伏。声音到最后转而成了低吼。

这是两人重逢以来的首次争吵。

“别说了可以吗？”衡星一手按着键盘，身子靠着电脑桌，立在那里，俯首微低着头，声音有点轻颤和暗哑，眼眸亦是不自觉的直直的盯着程陆看，眼睛因为没有休息好的缘故，泛着红血丝。

“所以你现在来问我为什么，为什么你消失了一天我不给你电话，我不给你微信？你觉得你有资格吗？到底是谁没有良——”

程陆再次偏过头看向衡星，可一句话没说完，“心”字还没出口，喋喋不休的那张嘴突然就戛然而止抿成了一条直线，脑神经也瞬间被拉紧绷直，捏着按键的手指骨节因为过于用力而泛起了白，就连鼻息也开始变得紊乱。“你、你离我这么近干什么？”

衡星倾过身，凑到程陆的跟前，一张脸突然放大数倍。程陆甚至能清晰的看见他鼻头上的细微毛孔，还有眼白上有点密集到恐怖的红血丝。嘴唇更是近的马上就要贴上了他的。

“没什么，就是突然的想要封住你的嘴。”

衡星话语间气息萦绕在程陆的鼻息之间，让他有点不适的滚动了一下喉结。随即抬手一把将衡星推过一边——

“滚！离我远点，小心你人设崩塌！”程陆口气很冲。封嘴就封嘴，他妈的嘴靠那么近干什么，难不成是要用嘴封？用嘴——

艹！他想什么呢？

可他说出来的话——却十分的容易让人会错意。

衡星复又将身子靠向背后的桌子，低头看过程陆：

“那离你近点的话，人设会怎么崩塌？”

“往哪个方向崩塌？”

“会崩塌成——大家认为的那样吗？”

“那你喜欢那样吗？”

第10章

“滚！老子是直男，钢铁直男，喜欢美女，性感美女。我是让你注意一点，而不是我要干什么，别会错了意，以免日后受到伤害。”程陆直接抬起屁股站起身离开了座位，打眼瞄了一下立在那里似笑非笑，两眼将自己盯的浑身发毛的衡星，喉咙口干的只想喝点水。不过程陆也知道，衡星也不过是又在和他扯皮斗嘴而已。

“美女？切，大学四年多好的恋爱时光马上可就要过去了，程陆，你的美女呢？别说美女，我连个丑女的影儿都没见着！难不成她们都被你金屋藏娇了？”经衡星这么一闹腾，刚刚两人剑拔弩张的状态很快得到了缓和。直接从背信弃义过渡到了诗酒人生。

程陆去了饮水机旁，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紧张就喝水的习惯，还是没变。“搞清楚，我只是不想，而不是没有。”程陆狡辩过后喝了一口水，嗯，舒服。

“那你为什么不想？”衡星揪着不放，侧过脸看着立在饮水机旁边的程陆，笑的一脸隐晦。

“我、靠，你管我为什么不想！”管的可真够宽的！

关于程陆“只是不想，而不是没有”这一点，衡星没有丝毫的质疑。如果他将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劲儿收收，就他那勾人的小模样，分分钟美女可以排成一排。至于他所谓的不想，也幸好是他不想。

至于高中高考前夕的那次莫名消失，衡星还是讳莫如深，没有透漏出丝毫的信息。有些事情经年累月虽然已被新景磨秃了皮，镀上了一层厚厚的茧。但是揭开伤疤露出皮肉，鲜红的一片呈现在眼前的时候，依旧还是会疼。剥皮刮骨般的疼。

程陆喝完水将水杯重新放进饮水机，再次转身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衡星已经褪去了鞋子躺到了自己的床上眯上了眼，不消片刻，看上去竟像是已经睡着了。

真是速度。

一天一夜没合眼了，衡星也的确是困得很。

程陆没再搭理他继续坐到了电脑跟前啪啪啪的将键盘按得的似乎要飞起。

键盘按了没多久便来了一串音乐，程陆拿过手机，不用猜就知道是刚刚自己订的外卖，顺手划了下屏幕：“喂，你好。”

“程陆是吗？你的外卖，麻烦开一下门。”外卖小哥的声音。

程陆站起了身，走出室外，取了外卖就很快的回来了。进屋便又瞥到了床上那个似乎已经熟睡了的人。外卖怕是吃不成了，只能等他醒了。程陆走到一旁的储物柜里，拿出保温餐盒打开，将饭菜放了进去，然后将盖子盖好放好了位置就转身再次走到了书桌跟前。但是没直接坐下，而是转过身看了一眼床上，接着走到床边将里面的被子拉过，给衡星盖了一下。

衡星的呼吸很均匀，显然睡得很熟。挺直的鼻子，俊美的脸，下面是薄薄的唇瓣，一看就是薄幸又滥情的面相。

啧！程陆为以后跟衡星谈恋爱的那个傻逼默哀了三分钟。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结业考试就已经迫在眉睫。席又轩，人称阿轩，衡星的御用经纪人，算好了日子，从衡星结业之后的第二天开始就将后半年的所有工作安排的满满当当了。其它的暂且不说，首先排在第一位的就是一档名叫《胆战心惊》的户外冒险真人秀节目，R台的招牌，一共要录十二期，衡星此次加盟的身份是常驻嘉宾。

而程陆这边最开心的事情就是接到了《破晓》制作组的试戏邀请函，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毕业礼物能够比得过这个。虽然只是个简单的试戏，成与不成还是后话，但是依然令人激动不已。

“谢谢你！”课堂上程陆两眼看着最前面多媒体上老师放映的PPT，嘴里确是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衡星也没看他，但是知道这话是对谁说的。将手机啪的一下放到了桌面上，指尖勾着衣领整了整衣服，立直了身子同样看向了前面的PPT：“你这谢谢，我看不见又摸不着的，什么时候能来点实际的。”口气有点不满。

叮——

来了一条新微信，衡星从新将手机拿在手里，解锁划开：

【我的陆地】：你想要什么实际的？你能看得见，摸得着的？提！

衡星两眼一弯，勾起了嘴角，用指尖冲屏幕戳了两下，发了过去。

叮——

这次是程陆的手机。他用干净的没有丝毫多余指甲的指尖划开了屏幕：

【我是恒星】：我敢提，你敢答应吗？

切！吓唬谁呢？

【陆地】：有什么不敢的，来啊！

gu903();衡星盯着手机屏幕顿了顿，片刻发了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