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白长霞看向陈落:“你出去三个月,干嘛去了?”
“……”陈落噎住,腹诽白长霞不按套路出牌,他憋出两个字,“私事。”
白长霞正要追问,被陈英华拦下:“小落快三十了,有点私事很正常。”
张屹见陈落一家聊起来,自觉格格不入,赶忙对陈落说:“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找你玩。”
陈落点头:“好。”
“你们怎么遇到的?”陈英华捡起老话。
“我给他指路,他请我吃饭。”陈初说。
陈英华被陈初简短直接没有前因后果的说法逗乐,他促狭地看向陈落:“见色起意?”
“当机立断。”陈落说。
“可以可以,颇有我当年的风范。”陈英华笑呵呵地说。
白长霞瞥他一眼,关切地看向陈落:“缺钱吗?妈给你点。”
“不缺。”陈落说,“我准备明天超市正常营业。”
“这世道,日子不好过。”白长霞说,“我有退休金。”她拿出钱包,抽出厚厚一沓钞票硬塞到陈初手上,“拿着,见面礼。”
陈初惶惶地看向陈落,陈落点头:“拿着吧。”
白长霞给了见面礼,陈英华也得给,他摸出钱包,从里面抽出一张卡递给陈落:“密码是你生日,里面有万把块钱,给小初买点好吃的。”
陈落收下卡,说:“谢谢爸。”
陈英华问:“打算定下来了?”
陈落点头:“嗯。”
“小初的父母在阿勒泰吗?”白长霞问。
“他没有父母。”陈落说,“他一个人。”
白长霞错愕,片刻便是怜爱,她说:“这么些年一个人,很辛苦吧?”
“还好。”陈初说,他看看白长霞,又看看陈英华,他早就忘了父母在身边的感觉,最终视线落回陈落身上,他微微地笑,“现在更好。”
陈落的心揪成一团,而后软成一滩,若不是父母在场,他肯定要揉揉对方脑袋摸摸耳朵捏捏脸颊再亲亲他。他们一起经历艰难困苦,分离与重逢,放弃与新生,短暂的盛夏到漫长的深冬,在昆塔尔的一间小超市,爱情是一株开花的树,坚韧挺拔,芬芳四溢。
陈落看向陈英华:“你们两个怎么碰到的?”他其实想问,白长霞和陈英华又搅在一起了吗?为了给父母留面子,他尽量问得委婉。
“你一个月没回来,小张给我打电话,我出差路过昆塔尔来看看,没见到你。”陈英华说,“后来过年,你妈妈给你打电话打不通,她一通电话打给我,我俩才知道你失踪了。”
“我去乌鲁木齐住了两个月,用尽关系找你。”白长霞说,“我们报警,警察说你的名字涉嫌机密。”
“嗯,是。”陈落说,“所以不能告诉你们我这三个月去的地方。”
“看到你没事我们就放心了。”白长霞说,“后面有什么计划吗?”
“继续开超市,等春天到了……”陈落说,“我想打官司。”
“打官司?”陈英华皱眉,“告谁?”
“中国灵协。”陈落说。
“灵协,那是什么?”白长霞问。
“一个保密机构,事情比较复杂。”陈落说。
白长霞点头:“你大了,我也没必要管东管西,你心里有分寸就好。”
“需要帮助一定给我打电话。”陈英华说,“你是我唯一的孩子。”
陈落疑惑地挑眉。
“你爸没再婚,也没私生子。”白长霞冷淡地说,“可能因为国家不允许重婚,和小三结婚小四小五不愿意。”
陈英华尴尬地摸摸鼻子:“呵呵。”
陈落假装没听到陈英华混乱的私生活,说:“中午了,出去吃还是在家做?”
“自己做饭吧,我看外面没几家开门的馆子。”白长霞说,她站起身,叫上陈落,“过来帮忙。”
“好。”陈落说,他看向陈初和陈英华,“你们聊。”
陈初眼巴巴地看着陈落走进厨房的背影,半晌转过头来,眨眨眼睛:“聊什么?”
“我和小落好几年没联系,你给我讲讲他近期的情况吧。”陈英华说,他相貌俊美,即使已年逾五十,气质儒雅温和,比起陈落,又多几分精明。他混迹商场多年,十分擅长人情世故,随手给陈初垫个台阶下。
陈初眼睛微亮,唇角噙笑:“好啊。”
厨房里,陈落蹲下剥蒜,白长霞切菜,母子俩话不多,却也温情脉脉。
“之前那个孩子呢?”白长霞问,“姓孔的?”
“分手了,闹得不大愉快。”陈落说,“去年夏天的事情了。”
“发生什么事?”白长霞问。
“他想结婚。”陈落说,“背着我相亲。”
“这样,那确实不行。”白长霞说,“你脾气随我。”她语气有些小骄傲,“当断则断,干净利索。”
“是啊,您一直是我的榜样。”陈落笑着说,他把剥好的白嫩蒜瓣放在案板上,“陈初不一样,我信他的。”
“信他就好好爱他。”白长霞说,“他看你的眼神,我能看出来他对你的感情。”
陈落扭开灶台的火,往锅里倒油,烧热,下入葱姜蒜和腌肉,抽油烟机轰隆轰隆转起来。白长霞站在一旁看儿子动作熟练地炒菜,恍惚地想起陈落小时候,白软的小萝卜丁,还没有灶台高,蹲在白长霞脚边帮她择菜。如今,快要二十九岁的陈落相貌英俊身姿挺拔,岁月嗖嗖飞过,白长霞快不记得自己年轻时秀丽的模样。
“好了。”陈落关火,把炒好的菜盛入盘中,“尝尝怎么样?”
白长霞拾起筷子挑了一根蔬菜放进嘴巴,咀嚼几下,点头认可。
两个人忙忙碌碌一个小时,四道菜一碗汤四碗米饭,陈落抬高声音:“吃饭啦。”
陈初殷勤地跑进厨房端饭:“阿姨你别忙,我来。”
“好。”白长霞离开厨房让小伙子发挥。
一顿饭,宾主尽欢,陈英华和白长霞都说不留宿,让陈落开车送他们去火车站。
陈落开车,陈初坐副驾驶,白长霞和陈英华坐后排。陈英华怀念地摸摸车门内饰的皮质扶手:“这车,有十年了吧?”
“差不多。”陈落说,“平时保养得好,开起来和新车差不多。”
“还是有些差距的。”陈英华说,“我听到发动机的异响了,哗啦哗啦的。”
“它是头老黄牛。”陈落说,“那是它喘气的声音。”
“等春天到了,我送你辆新车。”陈英华说。
“不用。”陈落念旧,他的超市,他的车,他的人,一样都不能变,“这么多年开习惯了。”
一路平稳行驶到火车站,陈英华和白长霞下车,拖着行李箱走向检票处,快到门口,他们停下脚步转身朝陈落挥手。
陈落同样挥挥手,看着陈英华和白长霞消失在人群中,他放下手,转头,陈初凑过来亲在他脸颊:“紧张死我了。”
“我爸跟你聊的什么?”陈落问。
“聊你小时候。”陈初说,“你高中打过架?”
“……嗯。”陈落懊恼,陈英华怎么什么事都往外说,“那时候不懂事。”
“发生了什么?”关于陈落的事情,陈初全想了解。
“有个女同学给我递情书,我那时候对自己的性取向比较迷茫。”陈落说,“我拒绝了,因为不确定我到底喜欢男的还是女的。那个女同学的哥哥挺不高兴,找我打架,他没打过我,被我摁在地上揍了一顿。”陈落轻笑,“他亲了我一口,恶狠狠地说要恶心死我,那时候我明白了我喜欢男生。”
陈初以为是个校园欺凌的故事,没想到是陈落的性向启蒙,他醋得要命,气自己为什么多嘴要问。
陈落看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样子,傻了吧唧的,他坐进车里,系好安全带。陈初坐在副驾驶,气鼓鼓地不说话。
“不是我的错,你非要问的。”陈落表情坦荡的甩锅。
陈初盯着陈落看了一会儿,在陈落发动汽车之前凑过来,恶狠狠地亲在他唇上:“我的。”
“好,你的。”陈落环住对方的腰,纵着他胡闹。
“全是我的。”陈初说,陈落的每一寸皮肤,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是他的。他遇见陈落太晚了,无法参与陈落前二十八年的人生。从今往后,他要陈落的生活中填满自己的身影,直至死去,送入火化炉,他的骨灰要和陈落的拌在一起,骨血相融,亲密无间。
第45章拯救人类计划
去年十一月进入寒冬,直至今年六月,大半年的低温天气带来的不只是粮食匮乏、物价上涨、冻伤死亡,零出生率和高死亡率的不对等,直接消灭了二十亿人口。二十亿,不是什么印在报纸上冷淡无情的数字,它是一条条人命组成的符号,数字的每一次跃动,或零或整,都代表生命的消逝。死亡是一株效率极高的黏菌,循着最短的路径,勾走一个个曾经鲜活的灵魂,未出生的婴孩、天真的儿童、强健的青年、沉稳的中年、枯朽的老年,不分贫富贵贱,皆引入黄泉。
罗胜华愁得头发一把一把往下掉,天天待在实验室与蒋和玉一起研究如何逆转灾难。
“一颗陨石粒子的防辐射半径是五十米。”蒋和玉说,她用镊子夹住载玻片,“只要隔绝辐射R-nab1,就能保证孕妇给胎儿的正常供氧,使胎儿活下来。”
“稳定性极高,且有一定磁性。”罗胜华说。
“罗主任!”禾梦竹冲进实验室,顾不上敲门,“发射到云里!”
“什么?”罗胜华没有跟上他的思路。
“把陨石打散成粒子,发射到云里,隔绝阳光。”苗奇伟说,“这是我们的一个不成熟的构想。”
“可行,只是风的问题,怎么解决?”罗胜华问。
“粒子有磁性。”禾梦竹说,“我们在里面加入更强磁性的金属粒子做成网状的链,即使云被吹散,它们依然可以悬空阻挡辐射。”
“你把云当做初期的介质。”罗胜华理清思路,“金属链形成后便不需要云层的支持。”
“对对对。”禾梦竹说,“我们给地球套上一层纱窗。”
“粒子够吗?”苗奇伟问。
“这个……”蒋和玉为难地看着巴掌大质地柔软的发光陨石,“我需要时间估算一下。”
“我找找合适的金属。”罗胜华说,他看向苗奇伟和禾梦竹,“你们做得很棒。”
禾梦竹笑着说:“应该的。”
和陈落同床共枕两个月,陈初想要加把劲从预备男友的身份转正。他掰着手指头算日子,神神秘秘地抱着日历嘟嘟囔囔做计划,一看见陈落就把日历藏进被子里,像只储存坚果的大松鼠。陈落摇摇头,由着他闹,心有戚戚,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
日子一天一天晃晃悠悠地过去,到了陈初在日历上画红圈标注的日子,六月二十日。他跑进仓库,找出两双洗刷得干干净净的冰鞋,放在陈落面前:“我们去溜冰吧!”
“你重新刷了一遍?”陈落问,他想起很久以前一直拖延耽搁的溜冰承诺,欣然应允,“好啊。”
吃完早饭,陈初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戴上手套帽子,将冰鞋放进汽车后备箱,摸摸口袋里鼓鼓的小玩意儿,那是他准备送给陈落的小礼物。
陈落戴着一顶灰色的毛线帽,拉开车门坐进车里,系好安全带:“我们去东湖公园。”
“出发!”陈初兴奋地说,他期待极了,格外怀念和陈落一起滑雪的经历。
去年夏天,陈落带着小狗去东湖公园散步,公园距离超市不远。车辆穿过三个路口,停在路边。
东湖公园中央有一个人工湖,湖面宽阔,冰面齐整,陈落换上冰鞋稳稳当当地站起身,眼神示意陈初动作快点。陈初绑紧鞋带,试探着站起来,冰面和雪地不同,会滑雪不代表会溜冰。冰面坚实,一不留意摔一跤,绝对痛得要命。
陈落伸出手,牵起陈初,语气温和地说:“双脚画八字,弯腰,重心前倾。”
陈初依照他的指令,小心地迈开腿,他的运动神经优秀,平衡力强,学得快,不一会儿,便能从走到跑了。
教导聪慧的徒弟,陈落很有成就感,他站直看着陈初像只小蜜蜂在冰面转圈圈画8字,正着画倒着画,怎么费劲怎么画。陈初学会了溜冰,笑眼弯弯地朝陈落滑过来,手心立着一只毛绒绒的小黑狗,非常小,钥匙扣那么大:“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陈落新奇地拾起小黑狗,“我都忘了。”
“你的手机锁屏密码,年前离开超市那天你说的,0620。”陈初说,“这个是我用……我的毛,做的。”
陈落是个念旧的人,而且有点针对豆豆的囤积癖好。他把豆豆掉的毛收在密封袋里,收了足足六小袋,还有换下的狗牙,整整齐齐地穿成一串,看上去有些恐怖。
陈初无意间找到一个纸箱,在仓库货架最里面,打开箱子,里面放着狗毛、狗牙、小树枝和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都是豆豆曾经玩过的。
陈初花了两天时间,用一袋狗毛扎成一只怪模怪样的小狗,丑得震撼人心。他打开第二袋狗毛,又花一天时间做了一只,这只进步不少,一般丑。
第六袋狗毛做成的小狗,终于显露出几分可爱,胖乎乎傻憨憨的,两只方片耳朵贴在大脑袋上,身后一条蓬松的大尾巴。
陈落捏着小狗的肚子来回打量,看样子十分喜欢:“真可爱。”他把玩一会儿,把毛毡小狗放进口袋,“谢谢。”
迎面是陈初砸过来的蓬松雪球,陈落躲了一下,雪球砸到肩膀,散开落下。陈初蹲在不远处,笑嘻嘻地看着陈落,手中端着另一个雪球。
陈落虚了虚眼,西北土生土长的孩子打雪仗不可能输,他动作灵巧地躲过第二个雪球,滑到陈初面前,伸腿绊了一下陈初。顿时陈初站不稳,手忙脚乱地抓住陈落的衣角往后仰。陈落握住陈初的手臂向右边拽,两个人一同栽进松软的雪中,把湖畔平整的雪面砸出一个大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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