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青也笑得快抽过去,直接捂着肚子蹲在了地上。
郭妈妈:……
嗯?她错了?夏朱不是要杀小姐?
夏朱举着一把刀,一脸茫然。
她干了什么?怎么小姐和冬青姐姐都在笑,郭妈妈还说她要杀小姐?
林芝兰笑得眼泪飞出来,趴在榻上动也动不了。
看着林芝兰笑得开心,冬青一手叉腰,强站起来,让傻愣愣的夏朱把她那大破刀收了起来。
郭妈妈一看,准是夏朱这傻丫头又闹笑话了。
嗔了她一眼,把刚情急之下随手扔在地上的一个方形枕头捡起来拍了拍。
“夫人,您看,您要的那个什么抱枕可是这样的?”
郭妈妈把那方枕递到林芝兰面前,见林芝兰没了性命之忧,又想起了规矩,改口叫夫人。
“等会儿,我缓缓!要笑死我了!”林芝兰撑着坐起来,伸手擦眼泪。
郭妈妈:“啊呸呸呸!”
冬青:“啊呸呸呸!”
夏朱:“啊呸呸呸!”
三人异口同声。
郭妈妈嗔了一眼林芝兰,“夫人您可不能口无遮拦,不能说那个字,多不吉利!”
林芝兰又哈哈哈笑着趴了下去。
酣畅淋漓地笑了一顿,林芝兰心里那点憋屈劲儿,可算都笑没了。
终于笑够了,她再次坐起来,伸手接过林妈妈做的方形抱枕,捏了捏,又放在怀里抱了抱,满意笑了:“奶娘,就是这样的!再多做几个,用不同颜色的料子,摸上去要软软的。再帮我按着这个木榻的大小,做个大靠枕,就是这样的……”林芝兰连说带比划。
郭妈妈擅长女红,听了点点头,跟着冬青去翻库房,找布料去了。
“夏朱,咱们和月儿约的什么时辰?”林芝兰看着傻乎乎的夏朱问道。
“申时!”夏朱冷冷开口。
“申时是几时?”林芝兰又问。
“申时就是申时!”夏朱挠了挠头,这要怎么说。
林芝兰扳着手指头,“子丑寅卯……”
一进门就见这一幕,李幽林嘴角直抽抽。
看到林芝兰小脸上带笑,没了早上他出门时的憋屈,李幽林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又手重,把蠢女打疼了。
按理说他也没使劲,但蠢女跟个豆腐似的,他又不确定。
他刚刚拿东子和南风试了试,照着早上的力度,一人拍了一巴掌。
结果一个说“侯爷您没吃早饭?”,一个说“侯爷您挠痒痒呢!”
气得他一人给了一脚。
虽说两个人都说拍那巴掌丝毫不疼。
但李幽林想了想林芝兰那小细胳膊小细腿,还有那拍上去软乎乎的一团,想着还是回院子看看,要是真拍疼了,他大不了放下面子,像那天给她揉手一样,再给她揉揉。
是以,李幽林忙完了事情,没像往日那般留在外院,也没去书房,直接回了院子。
夏朱见李幽林进来,屈膝施礼,退了出去。
林芝兰一见糟心的狗男人进来了,小脸拉下来,恭敬叫了句“侯爷”,一扭身子,又歪在榻上。
不想看到他!
李幽林:“……”
娇气!又矫情上了,他不就那么轻轻拍了一巴掌!
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李幽林慢慢意识到,对待豆腐一般打不得捏不得的蠢女,他不能拿她跟那些他踹上几脚还嬉皮笑脸的糙汉子比。
可要怎么对她,李幽林还没琢磨透。
他巴巴赶回来看她,结果她一扭身子,又拿屁股对着他。
李幽林捏了捏拳头,决定忍,不和一个蠢女计较。
何况她也不过十六岁,比他小上那么多,他就大度一些让着她点儿吧。
李幽林挨着林芝兰,坐在了榻上,轻轻咳了咳。
林芝兰没反应。
得,小娇气劲儿!
李幽林盯着林芝兰的后脑勺,试探着问道:“……夫人,早上莫不是我手重,打疼了你?”。
“嗯!”林芝兰拿鼻子嗯了声,忍不住在心里腹诽,那是疼的事儿吗?
“要不,我给你揉揉?”李幽林见林芝兰那矫情样,颇为嫌弃,但还是决定放下身段。
“你!”林芝兰瞬间炸毛,蹭地坐起来,一双大眼睛燃着熊熊烈火,瞪着李幽林。
好你个狗男人,得寸进尺!
拍了她不说,还想给她揉揉!
想得倒挺美!想借机耍流氓啊这是!
没看出来啊,堂堂李侯爷竟是个这样深藏不露的大人物!
“嗯?”李幽林一脸无辜,对林芝兰突如其来的怒火分外不解。
林芝兰气得直想翻白眼,转过身去,一头又栽在榻上。
不想让自己揉?李幽林蹙眉。
虽说李幽林一再告诉自己,其实不用太在乎她一个蠢女乐呵不乐呵的,早晚都是要和离的。何必费那个神!
但看着平时那张时而谄媚,时而乖巧,时而蠢笑的灵动小脸,如今憋憋区区的样子,他心里莫名的不舒服。
和离那也是以后的事。
如今日日住在同一个屋子,晚上还得靠着她助眠,要是蠢女一天到晚拉着个脸子,拿着屁股对着他,看着也不舒坦不是。
罢了,就算为了自己,哄哄吧!
可这,该如何哄才是?
活了二十二年,没哄过人的李侯爷真心为难了!
……
沉默!寂静!
李幽林坐了一会儿,也不见林芝兰转过身来。
他想道个歉,又说不出口。
他不知道要怎样,才能让豆腐蠢女不再生气。
“夫人可饿了?”李幽林问道。
“侯爷,这刚吃了早饭!”林芝兰淡淡说道。
李幽林:“……”
李幽林站起身,看着林芝兰的背影,再开口:“我去外院了?”
“侯爷您走好!小心别摔着!”林芝兰闷声闷气。
“……”行,他走好!
李幽林一甩袖子,迈步出门。
到了外院,李幽林问南风:“南风,如果一个人被你打生气了,该当如何?”
“主子,那是没揍服啊!狠揍一顿,就老实了!”南风一抱拳,豪气云干。
李幽林想着自己把林芝兰骑在身下,狠揍一顿的场景,顿时无语。
就那小身板,还用得着狠揍?他提起来抖两抖就得挂。
李幽林深深看了南风一眼,咬牙低斥:“滚!”净出馊主意!
“是!”南风再一抱拳,转身就走,走到门口还不忘回头说一句,“主子这是您教属下的,说要么不出手,要么一次打服帖了!您得下狠手!”
“滚!”李幽林抓起桌上的砚台撇了过去,南风伸手接住,揣着走了,“多谢侯爷,这可是上好的砚台!”
李幽林揉了揉太阳穴,把小厮东子叫进来又问,“东子,如果你把一个人惹生气了,该当如何?”
想到刚才被骂出去的南风大哥,东子以为自己干了什么事让侯爷生气了,吓得他扑通跪倒:“侯爷,我跪地求饶!”
没骨气!李幽林想到自己跪在林芝兰那个蠢女面前,低声求饶的丢脸情景,按了按眉心,挥挥手。
东子麻溜儿爬起来,退了两步转身跑了。
李幽林又叫了几个护卫,一一问了。
可都是些常年跟他在战场上打滚的千年光棍,任凭李幽林旁敲侧击,隐晦提醒,就没一个会意的。
回答得大都和南风一样。
揍!
狠揍!
往死揍!
一次揍到位!
揍他个服服帖帖!
还有一两个当场撸了袖子,说要帮李幽林出手的,气得李幽林哐哐几脚都给踹了出去。
李幽林靠在椅子上,对天长叹,莫不是这么多年,他治下的方法有误?
李幽林深深为这些手下的未来担忧,日后娶了婆娘,一个两个动手就打,出手就揍,这可如何是好?
李幽林的另一个护卫,北云刚出了任务回来,进来汇报。
听完北云的汇报,李幽林虽不报希望,但抱着遍地撒网的想法,还是问了一遍。
“北云啊,如果你把一个人惹生气了,该当如何?”
北云打量了李幽林一会儿,低头沉思一瞬,试探着问道:“主子,那生气的,可是女子?”
李幽林眼睛一亮,懂行啊。
北云跟了李幽林多年,一看主子这神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心里猜测,怕是主子惹了夫人生气了。
除了夫人,主子身边也没个女子啊。
“主子,若是女子,那就要知道她为何生气。”北云说道。
“我打了她,她就生气了!”李幽林找到知音般,快速答道。
“……主子,您打了、女子?”北云鄙视地看了一眼李幽林。
李幽林一滞,眉头微蹙,他那什么眼神?
“我就轻轻拍了那么一下!”李幽林有些心虚。
“可主子,您那轻轻一拍,对一般女子来说,怕是也不轻。”
北云看了一眼李幽林的大手,颇不以为然。
他还记得有一年打了胜仗,他立了功,主子高兴,就那么随手拍了他后脑勺一下,他当场直接晕了过去。
等他醒来,主子也说,他就那么轻轻一拍。
“……”李幽林也想起那件事,对北云的记仇表示不悦,“别那么多废话,你就说该当如何?”
“那您就哄吧。”北云说道。
“哄了,不管用!”李幽林眉头微蹙,感到心累。
“那您送点儿她喜欢的东西!”北云又出主意。
“喜欢的东西?”李幽林第一时间想起那金光闪闪的首饰,对啊,蠢女爱金子啊,这个主意好!
“行,北云啊,你刚出了任务,休息几天吧!”李幽林高兴,就给北云放了假。
北云瞬间变脸,抱拳单膝下跪:“敢问主子,属下哪里做错?您抽鞭子,打板子都好,可为何下了属下的差事?”
李幽林:“……”
得,还是个贱骨头!亏得还担着心细如发的名,当着收集情报的差,连他的话都听不懂了!
可怜北云,这么多年,从来没被他主子李幽林这么和颜悦色地主动放过假,单膝跪在地上想了好半天,才知道他家主子说的话,它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李幽林没理他,起身出门,带着东子亲自去找管家,要金条去了。
李幽林在管家那领了一盒金条,兴冲冲地回了正宁院。
一路进了里屋,就见林芝兰本坐在榻上摆弄几个奇怪的方形枕头,可一见他进来,立马身子一扭,又歪到榻上,闭眼装死。
“……”
李幽林扫了扫手里的盒子,冷嗤一声。
娇气包!越发矫情了!
他轻轻咳了咳,一屁股坐在榻上。
林芝兰背对着李幽林,撇撇嘴。
狗男人!
“今日府里的一个铺子来交了上个月的进账,我想着你兴许要添置些什么,就拿来给你了!”李幽林颠颠手里的盒子,装作无意般说道。
一个铺子一个月的进账?那能有多少?不感兴趣。
“都是金子!”李幽林把盒子打开,放在榻上。
金子?
林芝兰的两只耳朵支楞起来,微不可见拱了两拱,身体往后挪了挪。
看着蠢女跟个毛毛虫一般拱啊拱,李幽林唇角勾起,拿了一根金条,伸到林芝兰眼前:
“夫人,你要不要数数看?”
我的天!金条!这是金条?活生生的金条?
林芝兰蹭的坐起来,伸手就去拿。
李幽林手一缩把金条收回,板着脸:“转过身来。”
“哎,来了!侯爷!”林芝兰立马转身,眉眼弯弯。
李幽林在心里冷笑,他就知道。
“给你!”李幽林把金条放回盒子,把盒子推到林芝兰面前,大方、淡定又傲娇。
林芝兰扎着两只白嫩小手,想去拿又有些难以置信,激动得嘴唇直哆嗦,我的天,这么多!
“侯爷,这都是给我的?”林芝兰的心里烟花绽放,大眼睛贼亮贼亮,看着李幽林问道。
“嗯!”李幽林往榻上一歪,淡定无比,眼里写着“没见过世面”几个大字。
“多谢侯爷,侯爷您真好!”林芝兰简直要喜极而泣。
再不磨叽,伸手把金条盒子搂进怀里。
林芝兰两眼放光,把那金条一根一根拿出来,又一根一根摆回去,再拿出来,再摆回去,爱不释手。
李幽林实在看不下去,伸手把盒子盖上,“行了,别摆弄了,我这眼都晃花了!”
他绝对相信,他要是不阻止,蠢女跟这盒金条能玩上一整天。
拿人家的手短,林芝兰跪坐着往前蹭了蹭,捞起两个刚做好的抱枕塞到李幽林背后,甜甜地说道:“侯爷您垫着点儿,这样舒服些。”
“嗯!”李幽林高冷的嗯了声,觉得那金条值了。
林芝兰又伸出两只粉拳帮李幽林捶着肩膀:“侯爷,您累了吧,我给您捶捶!”
李幽林扫了一眼那谄媚的小脸儿:“……”
见钱眼开!小财迷!
意外又发了笔横财,林芝兰在李幽林面前又恢复了那殷勤讨好的面孔,给李幽林捶了肩,又倒了茶。
李幽林看着林芝兰那熟悉的虚伪面容,点点头,成就感十足。
一盒金条就能办明白的事儿,那都不叫事儿!
听听那些糙汉子讲的,都是些什么鬼话,左一句揍,右一句打,都是些没长脑子的酒囊饭袋。
要是真动手了,能看到这么明媚又虚伪的笑?
一群蠢货!
这拍了一巴掌的事儿,最终以李幽林赔了一盒金条,才算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