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九没有应答,直接收了动作,转身出门。
北山蘅将帘子拉上,解开衣衫,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在床头,那本书压在衣裳下。
夜色四合,月升日落,清浅的月光从竹帘的缝隙洒进来,落在男人的肩颈,衬得那苍白肌肤更加莹润如玉。墨色的长发随意束起,颈后一朵两指宽的红莲悄然绽放,似血着泪。
重九推门进来,将热水倒进浴桶。
出去吧。北山蘅轻声吩咐着,转身走进浴桶里,脱掉了中衣。
重九没有出去,反而悄悄地上前了半步。
屋子里的压迫感越来越强,北山蘅隐约觉得有些不对,皱着眉道:没有听到吗?我说让你出去。
话音刚落,便觉得有一双手抚上了他的后颈,带着薄茧的拇指按在那朵红莲上轻轻摩挲,滚烫的温度令人心悸。
师尊,您让我出去?
北山蘅呼吸一窒,浑身僵硬。
这小孩好几天没发神经,自己险些忘了这茬,竟然就这么将人留在身边了。
师尊,这个地方,是神赐下血脉的位置吗?重九贴在他的耳边,半是戏谑半是威胁地说道:您说,如果从这里刺下去,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呢?
北山蘅说不出话来。
如果说法藏点在他胸口的那一指,只是让他暂时发挥不出功力,那重九如今所按的这个位置,直接便能断了他的根基。
命门所在,因此历代教主鲜少有束发者。
但是这件事罕为人知,即便是绎川,也只知道灵脉是由此注入,并不知道其还有更深的作用。
师尊不必惊讶,虽然您从未尽过为师之职,但弟子好学,早已将蟾宫中所有的书籍看过一遍。重九低下头,目光在他身上流连。
雪白修长的后颈有一种独特美感,像一只天鹅,优雅而孱弱。
你想做什么?
北山蘅的声音带着些微的颤抖摇光镜带来的噩梦太深,他对这个状态下的重九已经产生了难以抹去的恐惧。
然而等了半天,少年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我要吃莲蓬。
北山蘅差点晕过去,好不容易才找回正常的声音,道:中午那筐还没吃完,你端去吃吧,不够了我再给你钱去买。
重九摇头,幽幽地吐出三个字:不会剥。
北山蘅一噎,那你去将莲蓬取来,我给你剥。
你去。
优哉游哉两个字,比上一句还珍惜词汇。
北山蘅咬着牙想了想,妥协道:你总得先让我把衣服穿上吧。
就这样去。
重九没有一点要动的意思。
北山蘅恼了,你得寸进尺是不是?
师尊好像很害怕?重九终于不再惜字如金,而是凑近了一些,带了些笑意道:师尊功力高深,完全可以推开弟子,怎么如今倒似个小白兔一样?
北山蘅顿时觉得说得好有道理,自己到底在怕什么?
他眸光一沉,反手扣住重九的手腕,趁着从木桶中翻身而出的瞬间,将身后的人甩了进去。
重九自知不是对手,根本就没打算抵抗,乖乖地被摁进水里。
北山蘅后退半步将人松开,双手撑在木桶边缘,深吸了一口气,警告道:别得寸进尺。
重九从水里面冒出头来,甩了甩脸上水渍,视线落在他的胸口,嘴角扬起一丝莫名的笑意,师尊胸前这朵花是为了遮挡弟子给您留下的伤口吧。
北山蘅拉过中衣披在身上,警惕地看着他。
师尊将弟子丢下潇湘崖,还试图用幽冥火和化生池给弟子洗洗澡的恩情,弟子一一记在心里。
重九沉着脸,一字一句道:
总有一天,弟子会让师尊身上画满这样的莲花。
北山蘅打了个寒战。
不等他反应,重九白眼一翻,竟直接在浴桶里晕了过去。北山蘅皱起眉,凝视良久,才伸出手试探性地戳了一下。
重九迷迷糊糊睁开眼,软软唤道:师尊
又来!
北山蘅气得想把桶掀了。
师尊,你在帮弟子沐浴吗重九看了看自己身上,迷茫道:弟子不知怎么,竟然睡过去了。
睡死吧你。
北山蘅骂了一句,披着衣服爬到床上,一把扯下帷帐横在两人中间。
重九不敢吱声,默默捡起毛巾擦着身子,生怕水花声影响到北山蘅休息,一举一动都格外小心。北山蘅凝神听了一会儿,渐渐的困意袭来,便裹着被子进入了梦乡。
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蒙中传来一道急促的敲门声。
蘅公子!蘅公子!!
有人隔着房门唤他,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急促。
北山蘅翻了个身,睁开眼,这才发现日光已经照进了窗前。他拉开帷帐下床,刚走了两步,脚下就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
低头一看,重九蜷在床下,抱着他的衣服睡得正香。
蘅公子
门口那人还在叫他,是陆青的声音。
来了。
北山蘅扬声喊了一句,弯下腰将重九抱起来放到床上,顺手盖上被子,这才抓起外袍披在身上,朝门口走去。
门一开,陆青便迫不及待地钻进来,面色焦虑急躁。
怎么了?北山蘅皱起眉。
教主,陈家人死了。陆青贴到他耳边道。
陈家?
北山蘅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对,就是涿州最有名的陈氏镖局,一夜之间被灭门了。陆青顿了顿,低声道:我听闻,您之所以会去取凌波宗手里的书,就是受了陈家兄弟的雇佣。
北山蘅一怔,你怎么知道?
陆青微微笑了一下,解释道:逝水阁之前同陈炯有过谈判,言辞间陈炯透露出,他的三弟请了一位高手去取凌波宗手里的那本书。
北山蘅将此事前前后后串起来想了想,总觉得这里面不简单,便对陆青说:去陈家看看。
陆青往屋里瞅了一眼,意有所指。
gu903();让他再睡会儿吧,这种事带上他也是个累赘。北山蘅说着,将房间的木门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