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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笔录◎

被救护车送到医院那天,武方和先进了急救室,李丹艳到医院后先醒了一会儿,被医生判断只是脑震荡后就送去空余的病房观察。

之后付生玉就没见过李丹艳了,这次来,不管是同情还是私心,她都想看一下。

然而到了李丹艳病房的楼层,却被通知李丹艳昏迷还没醒,已经上营养液了,如果她一直不醒,医生要考虑她是否有成为植物人的可能。

付生玉在病房外看到躺在病床上形容枯槁的李丹艳,收回目光问医生:“有通知她的父母吗?”

“警察去通知了,不过她父母挺远的一个城市,过来不太方便,现在还没到。”医生无奈地说。

现在李丹艳住院的钱是她自己付的,送来那天她醒了一会儿就是为了交钱,一次性就刷够了住一个月的钱,当时所有人都以为她只是怕用药贵所以多交。

人没醒,付生玉问不了什么,只好先回家去。

云城的雨一直下,好像天漏了一样。

从小付生玉就跟吴福春住在老城区的一个院子里,靠街的一面开了门做裁缝铺,挂着巨大的牌匾跟幡子。

裁缝铺的名字叫锦衣,很多老一辈的人开服装店都会起这个名字,并没什么稀奇的。

原本两个人的家,不过是上了个大学回来,突然就剩一个人了。

付生玉走到裁缝铺门口,刚想喊“奶奶我回来了”,就看看到被锁住的门——裁缝铺只有她一个人了,不会再有人从店里走出来,跟她打招呼。

叹了口气,付生玉掏出钥匙打开门锁,进屋后也没关门,抹黑开了灯,坐到制作台后面,开始日常的查账、算结工日期、继续做衣服。

交付的婚服账目那一行后面,盖上结单的章,证明这一单就这么结束了。

虽然,她并没有拿到尾款。

那个村子几乎不存在了,大雨导致的山体滑坡很严重,大半个村子被埋,从目前给出的消息通报看,村子里的人死了不少,活下来的好像也没几个神智正常。

这种情况下好像只有警方还记得她过去为这个村子里的某对特殊男女做了一件婚服。

付生玉回想着李丹艳两次提到的、根本没法贴合上的故事,还有李丹美与李丹艳相似度极高的名字。

在医院的时候,警察一直试图让付生玉说起跟这个村子更多的联系,在这个时间点上,只有她、李丹艳跟杨哥很突兀地到了这个完全陌生的村子。

如果武方和给出的消息并不是他的幻觉,那村子里发生的一切,必然是个布置精密的局,

精密到可以用一场泥石流来掩盖所有的真相。

目前警方应该已经控制杨哥,他那么胆小,估计还没仔细询问就会把自己偷盗尸体的事情说出来以求减刑。

那剩下的就只有身为孤儿的付生玉和家乡远在千里之外的李丹艳了。

不管怎么看,都是身为孤儿的付生玉看起来更可疑,因为吴福春并没有儿子女儿,她仿佛是突然冒出来的孙女,很难不让人怀疑她是吴福春在那个村子里捡来的。

当假设她自己就是那个村子里被丢弃的女孩儿,那她完全有动机去制造这样一场混乱,令人产生幻觉的东西很多,到山里随便弄点鲜艳的蘑菇,吃下去立马见小人。

付生玉猜测,警方不能确定到底谁跟这场意外的联系更大,干脆就先找了醒着的人询问,还没正式确定她就是嫌疑人,大概确实没有决定性的证据。

在医院的时候,付生玉一切都如实说了,只有李丹美的名字没说出来,不是她不想说,而是她想给李丹艳一个机会。

再者说,如果她明确说出了名字,说不定她反而成嫌疑人了。

以防万一,不如不说,反正这种鬼怪的事情警方根本没法当作证据,顶多就是非正式的询问。

付生玉怕每天都去找李丹艳太刻意,接下来两天都特地在家赶工别的衣服,结果第三天,警察又来了,这次是请她去做笔录的。

到了警察局,询问付生玉的是一个看起来和蔼的女警官。

“能介绍一下自己的情况吗?”女警官进门后温和询问。

付生玉点点头,将自己的情况说了一下:“我原本是孤儿,我奶奶收养我的,她说我是生下来后被抛弃的孩子,她孤身一个人,干脆就捡我回去养着,好给她养老送终。”

“那你有没有猜测过自己的身世?比方说,或许你的父母就在那个赵家村里?”女警官追问。

赵家村就是这次发生意外的村子,已经被埋了大半。

付生玉摇了摇头:“我没有找父母的想法,不会去设想这种可能,我跟我奶奶两个人过就够了。”

“那你的名字怎么回事?吴福春姓吴,她并没有结婚,怎么会想到用‘付’来给你当姓氏呢?”女警官点了点笔录上的名字问。

也就是因为付生玉跟李丹艳都不姓赵,让警方无法确定到底是谁跟赵家村有关系,而且两人都显示没有改过名字,这样就更难确定下来。

付生玉回道:“我奶奶说,我母亲姓付,生玉两个字则是她找算命先生算的,所以给我起了这样的名字。”

关于自身资料的问询没有持续很长时间,毕竟付生玉的生平简单,都是一眼可见的过去,问来问去都是那些。

而接下来的笔录问题,就让付生玉渐渐发觉不对。

女警官太围绕“七年前命案”这个话题了,问的细节也全是这方面相关的,比在武方和病房里那个中年警官问得更详细。

付生玉在交代完自己知道的一切后忍不住问:“警察姐姐,你们是不是抓到凶手了?我听村里人说的,好像他们都觉得,是被拐卖女人的错。”

“你不清楚细节吗?”女警官诧异地看向她,“就算是大雨,应该也听到点动静吧?”

“什么细节?”付生玉一瞬间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漏掉了什么,可仔细回想一遍,她确定自己没漏掉任何东西。

女警官看着手中的笔录,犹豫了一下,试探着说:“你跟着送婚的时候,有听见什么动静吗?”

付生玉倒是记得这个:“当然啊,我已经说过了,我听见了什么东西滚下山的声音,还有惨叫声,好像叫得很凄厉,不过我觉得,那应该是人摔下山的正常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