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不竞耸耸肩:“我根本没进得去境域,不知是因为没在意之人还是因为这条鱼。”
思忖几番,玉留音团了云,道:“走。”
“去哪儿?”
“青灰台。”
收了裂海玄龙鲸的骨架,二人立马回了青灰台。
青灰台叽叽喳喳,尤其是夜听染的声音隔了老远都能听见。
“我凭什么要给这个死断袖洗一个月的脚?!他又不是我爹!”夜听染指着墨飞羽哇哇叫,颈上银项圈摇晃的叮呤咣啷。
墨飞羽坐没坐相的翘着腿,唇角勾着,道:“你要想认我这个爹,我是不介意的,儿子。”
夜听染:“滚啊!”
见燕不竞与玉留音回来了,蓬莱岛主与其他人连忙来迎。
“上仙您可算是回来了,遇到什么事了吗,怎的去了如此久?”
看眼四周,原来人都来了,就差他和玉留音。琼泽上仙只是微微摇了摇头,并没有要将朱雀死去的事公布。燕不竞也就聪明的闭嘴不言。
蓬莱岛主心中有了思量,忙道:“回来就好,那接下来就开始炼制法宝吧。”
“慢——”忽然一声清越嗓音打断蓬莱岛主,只见青衫公子微笑着上前,看了看燕不竞与玉留音的手,道:“兄长,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有琴浪笑望着燕不竞,却对众人道:“方才大家也看见了,昆仑少主因为红绸断开而接受为墨掌门洗一个月脚的惩罚。现在我们的闭月君与琼泽上仙的红绸……也断了。”
有琴浪这么一说,所有人都看着俩人的手去了。
果然,真的断了!
这下可有好戏看了,多的是人好奇惩罚是什么。
燕不竞在挣扎之前还不忘提醒道:“蓬莱副岛主,唤在下阿净就好。”什么闭月君,呸。
有琴浪抿唇而笑,继续道:“琼泽上仙从不是言而无信之人,这只是个小小的游戏惩罚,应该不会介意。”
燕不竞去看,见玉留音轻捧着茶盏小啜一口,好像真无所谓。杯面兰花与缥缈茶香淡淡呼应,他垂下的眼睫如轻柔羽扇。他多看了几眼,收回视线。
“愿赌服输,红绸断了是我们的责任。说罢,什么惩罚。”他道。
有琴浪微微一笑。
“其实并不是难事。你只需为琼泽上仙做一个月膳食即可。”
燕不竞一怔。做饭?天,就凭他那能毒死人的手艺?他道:“上仙不是不需要吃东西的么。”
有琴浪:“偶尔进食有益无害,亦可体味人间滋味。”
燕不竞:“我怕我做的有害无益。”
有琴浪:“仙君百毒不侵。”
燕不竞:“……”
“我不是上仙徒儿,去不得燕归山。”
有琴浪:“或许待会儿就是了呢?”
燕不竞笑:“我与上仙此次配合并不是很好,他的徒儿不会是我。”
说完这话,燕不竞转身要走。一旁的福临早就想上来问问情况,奈何有琴浪又道:“若不想做饭,你还有其余选择。”
他顿足。
有琴浪:“可像昆仑少主那般,洗一个月脚,或者,洗一个月澡。”
“嘁。”燕不竞嗤笑一声。
有琴浪啊有琴浪,你是不知道,我特么压根就住在上仙的澡池子里。
福临拉过燕不竞:“如何?”
燕不竞摇头:“一点没有配合的默契程度,感觉不好。”
“怎会这样。难怪我见上仙回来脸色不太好。”福临叹口气,安慰他:“无事,若仙君真不选你,你便来我座下,好歹我也是天上地下炼丹一把手。”
他笑。若真不可拜师于他,他定然会想法设法寻找焚尘,哪怕拼着和这身体相违背,也要将三千业火给召唤出来。
几番交涉完毕,青灰台倏然安静下来。
有琴浪道:“那么接下来,就请诸位临时师徒发挥出看家本领,看谁能造成绝世无双的法宝了。”
——“上鼎。”
六尊鼎瞬间被请上了青灰台,每一尊都是绝世好鼎。
“制作法宝由师徒共同完成,徒弟为主,师父为辅。依旧考验配合度以及小辈的悟性。在场各位年纪轻轻,应都未曾涉足过此领域,所以,从这第一次炼制中便能看出诸位天资。”
燕不竞摸了摸下巴。
这可有点难办了。
俗话说,想考第一难,想考倒数第一也难啊。
曾经闻名三界的铸器师可不止是玉留音。
还有那位不敢招惹的不归宫宫主啊。
要让燕不竞装成新手可比要他炼出绝世法宝难多了。
他满脸愁容,耳边却听见一声极轻的话。
“无妨。”
他一侧头,身边人望着他。目清如水,神淡如风。
“有我。”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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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宝器失策尘埃落
眼前缥缈身影一晃而过,玉留音朝第三尊鼎走去。燕不竞眼睫颤了颤,看着他的背影许久。
其他几组已经开始做准备工作,燕不竞站在鼎前听玉留音教导。
“待会儿将火种放进鼎中,要注意控制火候,尝试用灵力驱动,但不要太过。若灵力不够便跟我说,我来助你。”
他从虚空中取出一块鲸骨放在桌上,鲸骨庞大,表面有一层浮光。这家伙一拿出来所有看台上的人都瞪直了眼,包括有琴浪与有琴扬,他二人对视一眼纷纷往前一步。
有琴扬一怔:“这是!”
有琴浪摇头笑道:“多好的运气,这竟然是千古未曾现世的妖兽,裂海玄龙鲸。”
外围的人叽叽喳喳,其他组的人都想伸个脑袋来看,又怕坏了自己的进度,特别是夜听染,眼神一个劲的往这边瞟,嘴里还在嘟囔:“有什么了不起的,我的千金蔓也不差。”
这边,玉留音双手背负道。
“裂海玄龙鲸是上古妖兽,体内灵气巨大,你且注意,炼化时若有不对立刻叫我。”
燕不竞早就听得不耐烦又不好表现出来,道:“我知道,你去那边歇着吧,我可以的。”
“初次炼器不可大意,我在此看着。”
“别呀!”燕不竞哪能让他看到自己纵火,赶紧催促:“哪需要上仙您老人家动手,你就坐那看着就好,我虽然灵气不高,但也见过数次福临炼丹,同属一脉,我还是知道怎么做的。”
见燕不竞执着且不是很想自己留下来,玉留音点点头,“你且小心。”便走了。
炼制法宝。
这件事在燕不竞的记忆里好像存在过一次,但具体的记不太清了,好像法宝一出世,天地变色。
但是……自己当时炼的是啥来着?
他忘了……
但没关系,不就是炼制个法宝,小意思,也就是动动手指的事。
燕不竞将火种放入鼎中,灌入灵力。
火焰逐渐增大,热度上升。
整座青灰台霎时间被热度扫荡。就连台下的人都热的想脱衣服。
因为燕不竞的坚持,只有他这一尊鼎是他一人把持,其他鼎都有长辈在。
“不净,不净。”逢雅乐悄声喊着他。
燕不竞回头。
“不净,你怎么不要琼泽上仙帮你啊!多好的机会。”
他道:“地方小,挤!”
逢雅乐:“……”
福临也在下面拿石头砸他:“你个傻子你一个人逞什么能,要不要命!炼法宝是开玩笑的吗?一个不注意就是烧的神魂俱灭!”
燕不竞道:“别的不说,就这火看了我都得叫祖宗,它还敢烧我?”
福临那个气啊:“你少吹点牛能死吗?”
而左边的夜听染则没那么好脾气,时不时高声讽刺:“无知小儿,以为上仙给你一块骨头就能炼出绝世法宝吗,没眼界的东西,还推脱上仙好意,待会儿看你怎么哭。”
燕不竞就是心态好,任凭夜听染怎么叽里呱啦他都无动于衷。
火焰在眼前跳跃,他凝神注意这尊鼎。
脑中则在思考:“既然是拜师大会,做个人情我便给玉留音炼个法宝,一般的刀枪剑戟他估计也没少收藏,不如,我给他炼一个披风?”
披风虽不是利器,却能保暖护体。燕不竞总觉得玉留音穿的单薄,好像风一刮就能发抖似的。加了裂海玄龙鲸的灵气在里头,这披风绝非是凡品。
这么想便这么做了。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给他做披风的念头。
灵力纵使稀缺,燕不竞却很有信心。
三千业火都唯命是从,这区区小火怕什么。
谁知——
今儿情况好像有些特殊。
鲸骨正在被炼化时,火光突然暴涨,温度骤高,而身体里的灵气猛然一下被吸往鼎内,他如何也退不出来。燕不竞心中一凛,知道要糟。
“不好!”
“都让开!!!”高台将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的蓬莱岛主突然大声吼道。只见鼎中火焰不知怎的瞬间冲破禁制,鼎身摇摇晃晃发出“嗡嗡嗡”即将破罐的声音。
眼见鼎就要炸开,燕不竞仍站在原处。不是他不想动,而是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一样一步也挪不开。只觉得身体灵力汩汩往火中流。
鼎身纹裂一根一根攀爬而上,噼里啪啦破碎声清晰可闻。
他不解的望着嘶吼咆哮的火焰,眉头紧蹙,依稀听到耳边有人在吼叫:“不净!下来啊!”也听见夜听染在怒骂:“你这丧门犬,瘟狗!炼个法宝也能炼出事!快滚啊!”
“为何此火会失控……”燕不竞神情严肃,前些日在福临炼丹时,明明连三昧真火都听他的话。
他以为即使灵力低点也不要紧。
场内一片混乱,他却动不得。
而由于灵力的稀缺,身体愈加沉重,眼皮亦是。眼见就要合上。
快要失去意识前,他仍不忘嘲笑自己:“看看你这一世,多没用。”
“轰隆——”一声,鼎骤然炸开。火焰翻腾而出,碎屑与烈焰直朝离得最近的燕不竞而去。众人屏息张嘴,惊恐无比。
滔天火焰笼罩全场,人们躲得躲,逃的逃,场内一片混乱。
就在这时。
一阵清风过。
一人白衣飒飒,单手执剑而画,剑身如玉,所画之处凝起片片雪花,飞雪霎时腾空而出,将所有火焰吞噬,遮罩若苍穹般笼罩住火焰。而那人,则牢牢挡在燕不竞身前,眉目清冷淡漠,仿佛也要与雪花融于一体似的。
燕不竞脱力,他迷蒙的睁开双眼,眼前是熟悉的背影。
他轻声道:“……是你啊。”
体力不支,一句话也不可多说便晕过去了。
玉留音当场转身,单手拖住燕不竞,集中精力处理场中事。
火焰很快熄灭,只剩一地霜花。
这一下闹的。
福临拍着胸脯稳着一颗心脏,蹬蹬蹬的跑来玉留音处。
许多人前扑后拥:“琼泽上仙你没事吧?”
“可曾受伤?”
玉留音没理。
他只是将燕不竞交给福临:“好好照看。”
福临点头:“是是是。”
他给燕不竞擦了擦鼻头上的小黑块,没好气的说:“傻小子,都要你别拼命了。”
抱着燕不竞走到一旁坐着,福临偷瞄着玉留音。琼泽上仙与蓬莱岛主不知在说些什么,岛主神情似乎很是震惊。
现场清理干净后,有琴浪道:“一场虚惊,还好未有人员伤亡。此次比试重在参与,结果并不重要,大家莫要太过拼命。各位无需担心,比赛继续,如有需要我将会为大家提供新的火种。”
他隔着数米远看了眼福临抱着的燕不竞,后移开视线。
其他五组的鼎尚好,还能继续。只是有人在清理燕不竞这座鼎时,被玉留音拦住。
他望着鼎底部漆黑一片却能看出大致模样的法宝,微微疑惑,一时看的出了神。
“是什么让我们的琼泽上仙看的如此全神贯注?”身旁调笑声起,有琴浪信步而来,啧啧啧的摇头。“哎呀,可真是有心了,居然是件披风。我看看,白色的!真是适合某位上仙,也不知是哪位有心人做的,送你的?”
玉留音淡淡道:“如此黑,你怎的看出是白色?”
有琴浪凑近:“我猜的。”
不想与他多做口舌之争,玉留音欲离开。
“我觉得闭月君挺好。你若不要,我便留下,如何?”有琴浪不知从哪儿掏出把扇子,扇来扇去,胡装风雅。
玉留音闻声,不言,望了眼远处燕不竞,道:“随你。”
他走了几步,有琴浪在身后喊:“玉留音。”
有琴浪摇着扇子开了嗓门笑道:“你不好奇我为何也对他感兴趣?”
玉留音顿足。
有琴浪啪的一声收扇,蹭了蹭他的肩,道:“你也认出了吧,那晚魔域……”
“噗。”
想到这有琴浪便止不住笑,根本停不下来。
“他便是……说你,说你,人前是君子,人后是浪子的那个哈哈哈。”
这话真是。
玉留音冷冷一瞥,有琴浪开扇捂嘴,“我不笑了,不笑了,哈哈哈。我真是许久未听有人这般评价过你。就连当年……”
他忽的卡住话。
玉留音侧过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哎呀哎呀。我不逗你了。”有琴浪拍拍他的肩,“我就是觉得,这小子虽然灵气不浓,人却聪明的很,比起其他几位而言,脾性该和你最投,比较适合你。虽不是什么天赋异禀之人,但德行应不错。”
这边二位仙人说着。
那福临俩眼睛就如同探照灯似的注意着上仙的一举一动,见怀中人要醒了,他忙变幻了杯水出来。
燕不竞嘶了一声,头痛欲裂,再起身发现浑身无力。
“你莫动,我扶着你。”福临将水端到他嘴边。燕不竞道:“多谢。”
“你呀,不听话。”福临说,“我是不是告诫过你,勿要逞能勿要逞能,看你这鼎炸的,幸好人家蓬莱岛主不跟你计较。”
燕不竞不吱声。
“怎么不说话,平时一张嘴不是叭叭叭的?”
他不想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