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鲸鱼游到草席旁的鞋子边上,小尾巴指了指鞋。
燕不竞:“?什么意思。”
它又指了指鞋。
燕不竞还是没懂。
“你要穿鞋?”
“还是要进去?”
小鲸鱼:“……”
不想沟通,愚蠢的人类。
它又游到燕不竞腰间别着的小海螺旁,胖乎乎的身体骤然缩小,然后挤进了海螺。
“啧啧,真难为海螺了。”燕不竞从腰上摘下海螺,“你就是藏在这里一路跟着我来人间的?”
小鲸鱼点点头,一顿,又摇摇头。
燕不竞想了想,道:“这海螺还有这功效?我记得师父,啊呸,玉留音当时与我说,需要时,从这海螺里可传音给他,真的假的?”
小鲸鱼摇摇头,布吉岛呀,人家也没用过。
燕不竞晃了晃,放在耳边。与普通海螺无异,只有仿若浪潮奔涌的海声。
“喂喂,喂。”他朝着海螺口喊了几嗓子,没人应。
“骗人的吧。”他奇怪,又对着喊,“喂喂,玉留音,玉留音!”
半晌后,他望着小鲸鱼,“你看,次货,赝品。上仙怎么了,上仙还忽悠人呢。骗子。”
小鲸鱼眨眨眼,好像有些疑惑。
燕不竞:“不信?听好了。”他心中使坏,嘴角扬起。
对着海螺道——
“师父~~人家想你了啦~~~你怎么还不回应嘛。”
一片寂静之后。
他把海螺扔给小鲸鱼:“自己玩儿去,屁都没有一个。”
他翻身睡觉,将烛火熄灭。小鲸鱼和海螺都放在他枕边,他戳着小鲸鱼的肚子,看它睡的香甜,又盘了盘海螺。
嘟囔几句后,眼睛睁了好一会儿才闭上。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中,他见到了轻白衣。
夜晚宁静之时,山风呜咽。
所谓高处不胜寒,今夜就连浮在九重天之上的燕归山都带了丝冷意。
燕归山后山有一处别院。
院子因一处温泉所修,简单而又低调。
谈不上奢华,但极其干净雅致。
此时,温泉别院之中,白色衣裳挂在一旁,风过时,吹起衣摆。
温泉冉起缕缕雾气,将整座院子都熏的朦胧了起来。
桃花栽种在温泉池旁,簌簌桃花飘落,将温泉池染上几缕霞粉。
池中一人闭目养神,静靠在温泉池边。
好在这温水将他眉眼都点上些暖意,显得不那么冷。
不过,任谁来看,都会觉得这是一副绝美画卷。
一池,一树,一人。
人在池中坐,亦在树下倚。
雾气升腾,桃花瓣瓣,游走在他身边。
本是安静如画之景,谁料——
“喂喂!!玉留音!玉留音!!”
池中人忽的睁开双眼,立刻起身。
此声音喊的着急不已,他当下便准备穿衣去寻。
然而,紧接着一道声音又来……
“师父~~人家想你了啦~~~你怎么还不回应嘛。”
玉留音动作一顿,回首,眼中错愕一闪而过。
方才那一声甜腻而又略带委屈,像是在撒娇一样,玉留音从未听过燕不竞那种语气,一时竟然不知所措。
他只好又沉入池底,眼眸清澈,久久未能平静。
除他之外,燕归山多年不见人。前些日子燕不竞入住后,给这燕归山好不容易带了丝人气。尽管他一天到晚捣乱,但好在热闹了不少。
每日去那厨房一通捯饬就要拉着玉留音一起吃饭,但,食料惨不忍睹,黑的黄的绿的糊的臭的。
光看着就足以让人饱腹,遑论咽下去。
然他那一副期待表扬的模样看的玉留音心肠一软,数次上了他的当咽下那口,又数次险些吐出来。
“可还行,师父?”饭桌上,他朝他倾近,双眼明亮,万分期待的等着他评价。
玉留音张了好几次嘴,然而,都昧不过良心夸奖他。
话到嘴边,最后吐出的永远都是——
“难吃。”
后来气的燕不竞压根不做了。玉留音长舒一口气,终于。
燕不竞初来燕归山时,总是或多或少的和玉留音作对。当时似乎不太习惯和他两人独自住在这山上,想着法儿的找玉留音不快。
且方法幼稚可笑。
要么在他寝房内捉两只放屁虫,要么就是扮鬼吓他,甚至小黄。书扔的他满床。
其结果便是——燕不竞和放屁虫在柴房独自待了一整晚。
险些被玉留音送去鬼门关溜一圈,最后抱着他的大腿哇哇嚎了半天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最后玉留音也不知施了什么法,那些书上小人全活了,追着赶着笑嘻嘻的朝燕不竞奔过来,燕不竞当场吓的嗷一嗓子上了树,望着树下一群女人瑟瑟发抖。
他咬牙切齿的望着倚栏阅书的玉留音,气的大怒:“你这千年的王八犊子!我跟你势不两立!!!!”
玉留音抬眸,燕不竞唰的低下头,指着路人甲:“听到没,王八犊子。”
昔日,闹归闹,热闹也是真心热闹。
就这么些日子,再回到他一人,竟还觉得冷清了。
玉留音自水中拈起一瓣桃花,乌黑的发沾了水,搭在冷白的胳膊上,越发显得他整个人清清冷冷,好似不带颜色似的。
一管箫,弄玉,静静躺在一边,他拿起,不知想到什么有些出神。
薄唇起,吐出一句话来。
“缘起缘灭,何时起,何时灭。”
空山之中连鸟语都不曾闻。
而一道喃喃之语却响了起来。
玉留音忽的怔神。
乌黑清冷的眼眸之中,犹如池水一样泛起波纹。
这一次,是一声浅浅呢喃:“阿玉。”
手中箫滴落,在池水溅起水花,玉留音望着虚空指尖颤抖。
约莫数十秒后,声音又起。
“阿玉,别走。”
他弯着腰,心都疼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已经不止看到一个人对着燕不竞喊“公主”了→。→人家明明是“宫主”!你们非要叫人家公主。
日常求收藏作者专栏~haha
谢谢昨天砸地雷的周末week-end童鞋!爱你!!!
第27章合欢花撰同人文
燕不竞醒来时,一个硕大的泡泡对着他的脑袋,咕啾一声炸开。
随后,一个圆脑袋拱了过来,小鲸鱼乐呵呵的朝他吐着小泡泡。他揉了揉太阳穴,头发凌乱,有些不知身在何处的错觉。
他方才醒,昨晚做了个梦,梦中见到了轻白衣。
他依旧一袭青衫,仿佛年少。他话也不说,就那样站着,隔着层层竹林,对燕不竞微笑。
温雅如他,一头乌发披落,清清淡淡。
燕不竞向他跑去,然而怎么跑都还是在原地,竹林升起雾,一层一层数不胜数。
他在竹林里大声喊他:“阿衣!”
轻白衣习惯性的坐在那里,衣袖挽起,仔仔细细刻着人偶,每一刀,都下的极其小心。
隔得老远,他将手里人偶举起来,双眸笑弯成月牙:“不竞,你看,好看吗?”
那是人偶最初的模样,没有头发,没有衣服,只有大概的轮廓。
后来,他每天精心雕琢,甚至连衣服都是亲手做,点睛绘朱唇,一笔一笔细细描眉。
待他满意之后,将成品带给燕不竞。
“如何?”
燕不竞看的笑弯了腰:“这是如何,你竟然做了个跟你一模一样的人偶出来?”
轻白衣“咦”了一声:“哪里一样了,不一样。”
“一模一样。”燕不竞坚持。
轻白衣凑近去看,道:“你说,我若拿勾玉为引送入它的身子,它会活吗?”
燕不竞头也不抬:“你已经做了无数具人偶,塞了无数种不同的石头了,成功过一次吗?”
轻白衣:“还未试过勾玉。”
燕不竞望着他:“为何非要做人偶?”
轻白衣弯了弯眸:“怕若有一天我不在了,他能代替我陪你。”
燕不竞好一阵没说话。
“神经。”
话虽如此说,那日,他扔了勾玉给轻白衣:“就这么一块,坏了就没了。”
“好,我会小心。”
那日,轻白衣不知去了哪里,燕不竞整整三天见不到人,不归宫被他翻烂了也没找到轻白衣。
正当他准备派人去寻时,他回来了。
还带了一个不会说话,不会眨眼,却能走路,安安静静的少年。
让人惊讶的是,那个少年与他的模样相差无几。简直就是另一个轻白衣。
他兴奋的对燕不竞说:“不竞,我成功了,只用勾玉试了两次。”
燕不竞呆愣愣的看着翻版轻白衣,诧异的伸手戳了戳它的皮肤。
出手温软,和人一模一样。
“你怎么做到的?”
“第二次,我把勾玉全部引渡入他的身体。勾玉成了他的灵魂与**,但还差骨架。”
“差骨架?”
“我以木雕刻成他,太脆弱,可能一把火就烧了。他虽已成形,却未开神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成一个真正的‘人’,我得多多留意一下,看何处有适合他的人骨。”
“你要人骨?”燕不竞微怔,脸色变了。
轻白衣笑了出来,“我不杀人取骨,只拾骨。需要刚刚死去的青壮年的骨头。”
燕不竞吓了一跳,长舒一口气。
“你无不无聊。”他扭身走了。
轻白衣牵着人偶,在后面走着:“不竞,你说我叫他什么好?”
“叫狗蛋。”燕不竞头也不回。
“你呀。若他有朝一日真能成人,总得有个名字不是。”
“一具躯壳,你还真奢望他能活?”
“假如呢。”
“不可能。”
“那……我既以勾玉为引,铸他人身,不如就叫他勾乙吧。”
“随你。”
恍惚之间,燕不竞轻声道:“勾乙……勾乙……”
他蓦然睁大眼睛。
“是它。”
他活了?!
他从床上翻下去,冲出洞外。勾乙正在对一只山雀说些什么,嘴角淡淡的挂着笑,长发编成一股垂在肩侧。燕不竞脚步一顿,竟然有种看见了轻白衣之感。
“勾乙?你是勾乙?!”
燕不竞冲过去,抓住他的胳膊:“你活了?你怎么活的?你。”他低头捏着他身上的皮肉,甚至捧着他的脸,又去按他的骨头。
勾乙蹙眉,推开他。
“别碰我。”
“你活了,是轻白衣做的是不是?他成功了?所以你知道他在哪,走,快带我去。”燕不竞拉着他要走。
“放开。”
勾乙甩开他,毫不客气。
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尴尬。
勾乙转身,背对他,声音很轻:“他不在这里。”
“你不是说会带我见他?”燕不竞问。
“那是我昨天说的,不是今天。”
燕不竞:“……哈?”
勾乙摘了朵花在指尖把玩:“今天愿不愿意,要看心情。”
燕不竞意识到,他被耍了。
“你慢慢看去吧。”
都是有脾气的主,燕不竞一把抓过游在身边的小肥鱼扭头就走。
小鲸鱼“嗷”的一声被捏的变了形。
眼看一人一鱼很快消失不见,勾乙碾碎了指尖花,将它们洒向泥土。肩头的小鸟叫了几声,问:“你就这样放他走了?”
勾乙望着层层林叶:“他会回来。”
“为何?”
“为他的知己。”
燕不竞心里头别提多难受。
一个梦做下来想起了一些事,记起了勾乙的由来。搞了半天也算是他看着出生的,这算什么?
这小子还神神叨叨,一会要带他去找轻白衣一会又不带。
燕不竞捏着小鲸鱼下了山,中途走了一半饿的厉害,在溪水里捉了条鱼烤了吃了。
火堆还烧的旺着,小鲸鱼去水里游水去了。燕不竞躺在草地上摘了海螺把玩。
此时无人倾听他心里事,竟对着海螺说起来了。
“喂,小海螺,我跟你讲些话没关系的吧?反正玉留音又听不见,你帮我保密哦。”
九重天,闭眼打坐的玉留音缓缓睁开眼……
燕不竞:“我太无聊了,没人可以说话,玉无不见了,小鲸鱼只会啾,你说那个勾乙怎么会活呢,当年阿衣带他回来时,就是一具没有灵魂的傀儡,眨眼竟然变得有血有肉,甚至比玉留音那个家伙表情还要丰富些。这怎能不惊骇。”
玉留音又闭上了眼。
“这次下山说是要试炼,是入学考试,考个屁,到现在我也没见着一个妖魔鬼怪,章台书院那群人还是一如既往的不靠谱,就跟当年把我和玉留音一起送到一个考点一样。人家都单人单户,到我可好,居然跟那个大冰块在一起待了那么多天。虽然具体的已经不记得了,但玉留音那张死人脸我还是记得的。”
玉留音深吸一口气,继续打坐。
“你说他发什么神经送我去章台书院,不送我不就不会遇到这些事了。今晚我便缠着勾乙,非得要他把阿衣喊出来见我。昔年那么多事我都不记得,不问个清楚实在难受。小海螺,我跟你说,阿衣人可好了,又温柔又细心,什么都会,做饭特别好吃,每次给我烤的山鸡我都能吃掉一整个。比玉留音好十倍百倍,玉留音他会做菜吗?他会烤山鸡吗?他啥也不会。要我说,都是别人给他惯的。修为高深又怎么了,还不是个生活白痴。”
玉留音呼出一口气,睁眼,起身,道:“阿蓝。”
“啾。”正在溪水里玩耍的小鲸鱼忽的冒出脑袋,歪了歪。
玉留音声如冷淬。
“要他闭嘴。”
“啾啾啾!”
燕不竞正大口吃着烤鱼,对着海螺吐牢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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