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瑶：“……”

默默地飞落至地面站定，南瑶指尖微动，收起了琴线。

负责保护秘密部门高层的能人异士们反应极快，强忍着剧痛，一时符箓法器俱出，堪堪救下了从高空中直直掉落的众人。

军队的车也在这时候开到了秘密部门总部的附近，很快，军队中间下来重要两位重要人物，都是在电视新闻里常见的大佬。

另一边正在观看着实时画面直播的领导人们紧张的屏息以待，晏元明和谷天成的对话，他们都知道了，毕竟，秘密部门这些同志们身上的黑科技小玩意儿最是不缺的。

一场误会，他们希望能尽可能的和平解决，谁也不愿意在自家领土上动真格的，更别说是在敌我力量悬殊的情况下了。

一袭红衣广袖的玉姬，戴着可怖的恶鬼面具，在浓雾中渐显身形，身后是万头攒动的鬼族大军，单就玉姬一人散发出的气势，就压得四下里寂静无声。

南瑶想揣着手上一旁看热闹去，再不济，来两把瓜子嗑嗑也行。

森然寒意的直往人心里钻，在场的活人只觉周身一阵阵连皮带骨的刺痛，更教人绝望的是，他们等来了鬼王现身，开战的准备却还没有做完，就差了几步而已，来不及了——

“拜见尊上！”

以鬼王为首，鬼族整齐划一的单膝脆地一齐行礼，磅礴的气势冲天而起，风云变色。

南瑶：“……”

面上端住了泰然自若的逼格，耳朵都险些震聋了的南瑶目露茫然：喵喵喵？

晏元明双目充血地看向谷天成，恨极，他们竟然招惹到了连鬼王都臣服的存在，该怎么才能收场。谷天成神色恍惚，他……被骗了，根本就没有什么秘宝，南瑶也不是人，司家家主给出的所谓普通人徐宝珠获得秘宝后改头换面成为鬼族坐上宾的证据全然是虚词诡说……

赶来谈判的两位大佬也是心如火灼，在他们以为鬼王会是最终威胁的时候，连鬼王都要行礼的尊上却微服在东绍市，而他们，却彻底错过了与之交好的机会！

“尊上，人族识趣，出力不少，以山河为祭的阴阳重塑阵已成，只待您一声令下，此方世界便是您的囊中之物了。”起身走到南瑶身边站定的玉姬朗声说道，还体贴的用了些小手段，生怕在场的活人有一个没听清楚的。

不坠一族之王风范的玉姬在心底哼哼唧唧：吓死你们，让你们成天事儿多，还欺负尊上脾气好。

南瑶：“……”

她不是，她没有，别瞎说，这破世界她才不要呢！

玉姬玩闹似的动作是真狠，不用想也知道，留给国家高层和秘密部门他们的，会是一场以清洗为名的腥风血雨，而秘密部门里的暗鬼谷天成的下场，不会比她亲自出手的结局更轻松。

扫了眼鬼群里的镜女和六月，南瑶偏头望进玉姬的眼里：皮一下开心了？

玉姬眨了眨眼睛：开心了。

南瑶：我只打算玩弄一下他们，没准备把他们都杀了。

玉姬：明白。

南瑶：……

玉姬：……

南瑶：我还忙着要去济州市呢。

玉姬：好嘞，咱们这就撤。

南瑶和玉姬之间的信号接收良好，莫名感觉有些欣慰的南瑶配合着玉姬的剧本，扯开嘴角，露出反派boss的专用笑容，高贵冷艳地睨了一眼众人：“呵。”

玉姬随之展开了鬼域，让身处中京市的南瑶和鬼族大军从人族的眼前消失了——退场的逼格堪称满分。

天光乍开，黑暗似晨间露缓缓消失。

世界各地的人们也在报告着天文异象的消失，蓝天白云，阳光正好，世界看起来一切如常。

“尊上，接下来是要去干掉司家吗，先让鬼族大军压境，我们再出场好不好。”玉姬问得兴致勃勃，地府门开之后，再想这么随意戏弄人族，就没机会啦。

事实上还站在原地的南瑶瞥了眼活泼可爱（？）的玉姬，转头问镜女：“你又给你家鬼王看什么了？”

“尊上，我是无辜的。”镜女捂了捂脸，这锅，她才不背呢，肯定都是韶妖妃的错。

“啧。”南瑶又看回玉姬，说道：“不好，你要是想跟着玩，就跟着，别带你的鬼族大军。”南瑶是打算去在去济州山之前，解决掉司家的，毕竟，天师世家，可不在她和李老爷子的交易范围里呢。

伊玖在一旁始终安安静静的浅笑，再等不多一会儿，他和南瑶就要回时之城了，也不知道南瑶会不会舍不得在现世认识的人们——八成不会吧。

唇边的笑意加深，伊玖又一次觉得南瑶天然渣的属性好极了。

◇◆◇

天降异象，最激动的人都在天师同盟里，他们终于等来了鬼王现身，也是该他们扬眉吐气的时候了，也好让狗眼看人低的国家机器看清楚，这太平盛世，是靠他们天师世家拼命，才得以护住的。

——如此这般作了一番演讲，司家家主在心里算了一笔账，现如今天师世家人才凋零，但用数十条天师的性命，换得鬼王离开，这买卖还是划算的。

韶家家主悠然地捧着茶，快了，韶家昌盛之日即将要到来了。

“吉莲，你知道吗，天师同盟又在选送死鬼了。”韶魍远远地站在街边，看着济州市东城区的方向，又抬头看了眼遮天蔽日的黑云，嗤笑道：“真是巧，我们等的时机，也刚好到了。”

“你说，我替鬼王出口恶气好不好。”韶魍抬手摸了摸脸上的恶鬼面具，虽然不知道鬼族的异动是怎么回事，但，踩着鬼王扬名的天师世家，也该吃一回教训了。

“好。”吉莲傻呼呼地笑着，姐姐说的都好。

“谁！”韶魍猛地扭头，目光似闪着寒光的利刃，直射街角，喝斥道：“出来！”不是天师，厉鬼吗，气息也不对，倒是……像和她有些相似的怪物。

街角慢慢走出一道身影，是仿佛等身人偶般精致的女孩子，她身后跟着一个神色纠结的老男人。

白日陡然变化成了黑夜，八野川真就怎么都拉不住想出门的楚念胭了，只好随着仿佛已经有了目的地的楚念胭直奔济州市东城区。

在楚念胭拉住他的手之前，八野川真受司家族地环环相扣的结界影响，下意识得总想离开这里，在被楚念胭拉住手之后，八野川真倒不再总想着要离开了，可他身为普通人能看到的，是他们已经走到城市郊区的荒野了，看着还打算继续往荒野里走的楚念胭，八野川真纠结得直想叹气。

楚念胭慢慢地转动眼珠，只看了一眼韶魍和吉莲，就收回了视线，唔，是不能吃的。

八野川真顺着楚念胭的视线看了过去，空荡荡的街边什么都没有，傻女儿是在看什么呢。

眼见楚念胭直直往司家族地里闯，怔愣住的韶魍回过神，闪身拦在了楚念胭身前，冷冷地问道：“你姓什么？你和司家是什么关系？”

难道，司家也做了和韶家一样的实验吗。

“楚，吃。”楚念胭的视线半分都未落在韶魍身上，只紧紧地盯着司家族地。

“吃什么？”满头问号的八野川真只觉得头疼，傻女儿又犯癔症了吗。

韶魍突然出手，化掌作爪，袭向楚念胭的面门，天师世家里没有姓楚的，这个女孩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试一试就知道了。

轰！

力量相撞的破空巨响像点燃引线的鞭炮般响个不停，震得人耳膜发疼。

八野真川很难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像个牛皮糖一样缠着他喊爸爸的傻女儿仿佛翩翩起舞的蝴蝶，在空中作着各种诡异的动作，似乎正和看不见的敌人在打斗着。接着，是他以为的荒野里冒出了许多的人，朝空中扔出了纸和奇奇怪怪的东西……

低头看了看插入胸口的杵状物品，八野真川叹了口气，他这是被误伤了吧，果然，干他们这行的想平安退休是不可能的事儿。

“爸爸！”楚念胭冲向八野真川，抱住踉跄倒地的八野真川，眼睛慢慢地染上了血色。

“抱歉。”八野真川露出歉意地笑容，摸了摸楚念胭的脑袋，他应该及时离开这疾风骤雨、地动山摇的诡异战场的，可他担心楚念胭，行动就慢了一步。

这个孩子十分古怪的事，他一直都知道，可大概是他孤独太久了，又老了，需要人陪伴吧，才把这孩子带在了身边。

现在这样也好，总归，他不是孤零零的死去的。

“又被抛弃了，我又被爸爸抛弃了。”眼神空洞的楚念胭喃喃道：“没关系，吃掉爸爸，只要吃掉爸爸，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八野真川再也来不及说什么了，他的手软软地垂了下去，唇边仍带着歉意的笑容。

混战中的三方，在楚念胭的临时退场后，被当作鬼王的韶魍，和毫不犹豫冲进战场的吉莲，与天师们激战到了一处。

“爸爸，太好了，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了。”楚念胭抱着八野真川一动不动，从她身上四散开来的黑雾在一瞬间就夺了在场所有天师的性命，包括——躲在司家族地里观望战况的所有人。

死不瞑目的韶家家主想不明白，鬼王，怎么会主动对天师世家出手呢，他的抱负，就这么简单地被摧毁了，韶家的昌盛之日啊……

南瑶他们从虚空中踏出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犹如实质的浓郁黑雾咆哮翻滚着的场面。

直觉楚念胭似乎与鬼族有关的玉姬立时出手，想要制止楚念胭暴走。另一边，镜女在发现有厉鬼私出鬼域后，也当即想抓过吉莲来问个清楚，却被韶魍的杀招所阻。

南瑶没去看场中又混乱起来的魔幻打斗，而是盯着八野真川的尸体看了一会儿，半晌，才想起来黑色风衣大叔，还以为像黑猫这样的顶尖杀手，会活很久呢。

“她们打远了。”伊玖抬手抵在眉上，轻声提醒道。

南瑶偏头看了一眼玉姬他们，发现她们一路火花带闪电，以摧枯拉朽之势越打越远的方向是济州山。

“这就是最后的任务是护持地府门开的理由？”南瑶有理有据的推测，说道：“因为济州山会被她们打没了？”

“肯定是。”伊玖认真捧场。

“那我们快追上去吧。”嘴上说着快追上去的南瑶，不疾不徐地向济州山方向步行，第一次，身为调律者的威压无所顾忌的以雷霆万钧之势笼罩住了融合世界。

天地变色。

整个世界都仿佛静止了。

玉姬、镜女、楚念胭、韶魍、吉莲一齐顿住了动作，连指尖都动弹不得半分。玉姬勉强守住了心神，先是看了眼维持不住活人才有的鲜活外表，变回鬼身的镜女，又看向已经明显不认识她们了的楚念胭。

楚念胭的力量很强大，但楚念胭的动作——无论是攻击还是闪避，都只是出于本能动作，细想这也正常，但，楚念胭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玉姬略过吉莲又看向韶魍，因为是跟在尊上后面玩来着，她换了身平常的装扮，也没有戴恶鬼面具，现在看到被镜女打掉了恶鬼面目，变回女身的韶魍，莫名觉得不对劲。

楚念胭、韶魍、吉莲仨人已经被铺天盖地的恐惧感淹没了，战意全消，一时间，几人之间毫无交流，俱沉默以对。

几息后，那可怖的威压已经消失了，但玉姬她们仍旧顿在原地，玉姬和镜女低声交谈，楚念胭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韶魍低着头，紧紧地抓着吉莲的手臂。

韶魍为她自己的猜测心惊，她和吉莲联手，也不是她们交手对象的对手，这是不是说明，她们遇见了鬼王？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等到南瑶的身影终于出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尊上。”玉姬和镜女一齐叫人，笑容腼腆，很有几分靠山来了的有恃无恐。

韶魍和吉莲的视线也落在了南瑶身上，吉莲笑得傻呼呼的，嘴里嘟嚷着尊上好漂亮，韶魍却紧绷起了身体，有些不敢去想南瑶的身份，她们，到底谁才是鬼王？

眼神茫然的楚念胭直盯着南瑶，好熟悉的人啊，是谁呢。

“嗯。”南瑶随意地应了一声，看向远处的济州山，说来也巧，济州山的地形是双峰对峙，其后绕行了一条河流的分支，再远就到了平原地带，入目是一望无际的肥沃农田。

平平常常的风景，没甚值得说到的。

南瑶也没拿她猜测的护持地府门开的理由当真，也所以，急，她是真不急，没见济州山还什么异象都没有嘛。

gu903();扫了眼千娇百媚的美人们，目光在黑袍人身上顿了顿，南瑶慢条斯理地开口问道：“玉姬，我记得，两族合作开始，你就已经下令所有厉鬼不准吸食活人的精气和吞噬活人的血肉来修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