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睡,余令闭了一会眼,还真又睡着了。
只是半梦半醒间,嗅到一股甜腻的檀香味,周围香的过分,嘴里却充斥着苦涩。
等到再睁开眼,彩蝶人已经不在了,屋里红烛点着,她侧着身子看窗外,才发现天还没亮。
大约是三四更左右。
余令瞧了眼榻边的香炉,里面的香已经燃尽了,她在梦里闻到的香味似乎就是这个。
至于嘴里的味道,她抿了抿唇,倒是没有苦味,只有略干的甜味充斥。
到了这个地方她就没少做怪梦,余令揉了揉额头,余光略过墙上的欢喜佛画像。
佛画应该让人安心才对,该是因这佛上盘了一个肩背半露的女子,眼神发邪,正对床铺才让她睡不安稳。
想着,余令下榻打算把画像取了,摸到墙上发现画不止一层,而且还是定死的她才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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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绿腰到余令门口的时候,瞧见桃红伸长了脖子往里头望,手中的团扇往桃红头上一打,“看什么热闹!”
桃红捂头,绿腰是大姑娘,她能没事找余令的茬,却不能不对绿腰客气,讪笑一声便回了自己的屋子。
“好好的出去一趟,回来却成了病猫子。”
绿腰还没踏进门槛,话就先传进了余令的耳朵里,“在水月楼起不来床可不是什么好事,旁人看着都会想你生的是什么病,会不会染人是不是脏病。”
“所以你是来看我患的是什么病?”
余令扶着床栏站起,她算是命不该绝,没喝药本以为自己会那么病死过去,没想到睡了一觉身体就好了不少。
“看你的样子就不像是得了什么大病。”
绿腰在桌前坐下,打量余令的屋子。这间不像是她住的屋子,除了桌上摆了画纸,就没点余令的影子。
“他讽刺挖苦你了?”绿腰给自己倒了杯茶,她不是多喜欢关心旁人的事,但她能察觉到余令待她的不同,所以情不自禁的就会多问些私事,“你若是不愿说也无碍。”
“他没说什么,我只是淋了些雨。”
“怕又是自我折磨自己。”
绿腰瞧着余令苍白的脸色,“我也不劝你什么,你跟我们不同,难以想开也是理所当然,只是以后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信得过我可以找我帮忙。”
说着,绿腰取出身上带着的画筒。
余令瞧着卷筒:“你这是想要人情换人情?”
余令的画技是出了名的,不少人寻过她作画,或是跟他们的画润色,所以瞧见绿腰带的东西,她就猜到了她的来意。
不过这样也好,若是往后她真有事找绿腰帮忙,总不会觉得张不了口。
画卷展开是一副春景图,画的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有花有蝶,色彩鲜活只完成了一半。
“我觉得他这画画的不错,他但非说不怎么样,所以我带来给你看看,你若是方面添上几笔,你就添,不方便也就算了。没什么人情换人情,帮你是我自个想的不算人情,这画你要是帮了,就是我欠你人情。”
“幸好是已经画出大概轮廓的画。”
余令轻笑了声,打开了画桌上的瓶瓶罐罐。
若是现在让她纯粹的画一幅画,她现在看物的眼睛已经不同了,铁定画不出让世人满意的画作,但是已经有了框架,她只做润色,倒是不难。
见余令提笔添色,绿腰如负释重。
这画李世兴求她许久,让她带给余令看看,她虽然答应,但觉得大概率余令不会搭理,她故意随意地拿出画,就是想余令拒绝的时候两人不那么尴尬。
“你给予他那么多,就只贪他的甜言蜜语?”
在绘画的时候余令整个人都是敏锐的,感觉到了绿腰松了一口气,不由好奇地问道。
说起来她并不懂男女之间的感情,谢辞非于她来说,只是一个相配的人,她可以跟他谈论诗词歌赋,但不可能去为了他的话,在自己深陷绝境的时候为他做什么事。
对她来说,绿腰在水月楼里,就是深陷绝境,处在一个比她更绝望的位置。
余令的问题让绿腰一笑,瞧着在她手上慢慢瑰丽的画卷,绿腰轻摇团扇:“我就只与你说,你可别告诉别人。”
“好。”
“我见着他的第一眼就喜欢他。”绿腰遮住唇,笑容比起往常的张扬,有几分的羞涩,“他就是个穷书生,见到妓/院就能吓得远远躲开,那日他是抄近道路过水月楼的侧门被龟公骗了进来。”
“因为他不是嫖客,所以你爱他?”
“倒也不是,被朋友拉到楼里开荤的小男人多不胜数,那种感觉你遇到就懂了,反正就是瞧见他,就觉得周围一切都亮堂堂的,所以他跟我对上了一眼,我就把他骗到了我屋里。”
绿腰说的感觉,余令没遇到过,但瞧着绿腰的神情,她却品出了李世兴存在的意义。
对绿腰来说,李世兴大约就是她绝境里的光。
余令最后提笔在画上添了一只淡蓝色的蝴蝶:“好了。”
“这就画好了?”绿腰低头详端,她虽然不懂画,但却觉得这画的确不同了,就像是活起来了一样,不再那么死板,“若是他知晓他打了不少草稿,废了许多功夫的画,不如你的几笔,估计又要抱头半晌。”
“我只是添了几笔,画还是他的画。”
洗了笔,侧脸见绿腰不告辞,一直盯着她看,余令摸了摸脸:“我脸上沾了东西?”
“你若是对楼里的其他姑娘,像是对我一般,恐怕就没那么多人说你坏话,刚刚桃红也不会在你门口,偷偷摸摸好奇你是死是活。”
绿腰挑眼,“我其实早就想问你,为何独独待我不同?”
若非余令表现太淡,绿腰都要以为余令见她的第一眼,就跟她见到李世兴是一个样子,一见钟情,所以与众不同的待她。
余令垂眸把笔挂在了架上:“我们之前见过……在贺家的花宴,你是贺家的表亲。”
这个见过当然是两人都没进水月楼之前。
绿腰一怔,她不是没想过余令待她不同是因为这个原因,但总觉得不可能。
当年贺家的姑娘都要捧着余令,她这个表姑娘连余令的周围都没挤进去,她自然是记得余令在人群中颔首浅笑的模样,却从没想过余令会记住她。
“你的记性可真好,一面之缘,我们连话都没说过一句。”
对书她不一定过目不忘,但对人对物,她的记性一直很好。
“原来你是因为这个对我不同,你觉着我们是一类人?”绿腰觉得有些好笑,“我可跟你不同,我家早就败落,我爹靠给贺家办事混口饭吃,我莫说画画,连学的字都做不出一首打油诗。”
绿腰一边贬损自己,一边觉得与有荣焉,曾经她想跟余令说句话,都要筹备半天,最后也说不上一句,如今余令竟然把她拉到了同等的位置。
“我言拙,你这般说话,我不知道说什么。”
余令淡然地道,她无法跟绿腰解释什么,再说那日是她邀她做客说话,她实在不知道这事有什么可笑。
“算了,早就忘了的事,提起来头疼,我知你是因为什么搭理我就行。”
绿腰收好了画,“这个谢了。”
余令点头:“祝你与李公子好。”
“谢你的吉言,若是他这幅画讨得了好,说不定我就能跟他过上只有我们二人的日子。”
这话是绿腰第一次对旁人说,李世兴爱她自然不愿意她一直接客,而她心里有了他,当然也不想再跟别人打情骂俏。
“你若是有什么信要送可以托我,素梨是信不过的。”
走之前绿腰朝余令说道,想来那次包青团,绿腰就看出了些什么。
余令没点头没摇头,把绿腰送到了楼梯口。
她一回屋子,没片刻,就听到门响,也不知怎么脑海里就冒出了一个人,抬头果真也就是他。
“五军都督府是那么清闲的地方?”
作为陛下身边的红人,沈屺春闲的过分了。
“不清闲,过会我还要进宫一趟。”沈屺春摘了帽子,伸手摸了摸余令的额。
冰凉粗粝的手碰上额头,余令下意识一躲,沈屺春反而把两只手都覆盖在了她的脸上,用力一捧,挤着她的五官。
“这样看着也觉得顺眼。”
“松手。”
“摸着已经不热了,别想着不活了,你的妹妹还等着你去见她。”
余令怀疑地看着沈屺春:“你在暗示我余莹在你手上?”
“她可以到我手上。”沈屺春松了手,“我在意你,可是你在意的东西太少,我只有费劲功夫摸索着,找威胁你的东西。”
沈屺春的表情轻松惬意,但余令看来比所有扭曲的神情都要丑陋。
怎么会有人能恶心成这样。
“你要是真在意我,为什么不救我出去?”余令脸颊因为沈屺春刚刚手掌的温度激起一阵潮红,合着她苍白的肌肤,有种让人怜惜的娇弱。
“因为我想——”沈屺春停顿了下,像是在思索最正确的词汇描述他心中的想法,“我想侮辱你。”
沈屺春的嗓音低哑沉稳,带着淡淡慵懒的笑意。
余令神情不动,因为心里早有答案,所以听到他说出口,也没什么特殊反应。
“你真恶心。”
沈屺春满意余令的评价,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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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有了沈屺春这个客人了之后,余令见秋娘的次数少了许多,不必在每日去惜春阁,也不必每日在她那里领鞭子。两人平日里在楼里碰见,也只是对上一眼,所以听到她突然唤她,余令茫然了半晌。
这楼里的人她谁都不愿多见,而最不愿意见得就是秋娘,不止是她频繁打她鞭子,还因为她看她的眼神总有种奇怪的意味。
比桃红直截了当的敌意,更让她觉得不舒服。
到了秋娘的住处,秋娘递给她一个银袋,她隐约明白她叫她过来的原因。
“本来不该那么早给你银子,你开始来我这里脾气不老实,我又是教训你,又是派人盯着你,废了不少的人力物力,本该在你接客一年内,我都不用分银子给你,奈何那个客人是个豪客。”
余令打开钱袋看了一眼,里面有一张五十两的银票。
“怎么?这就收下了。”
秋娘笑着瞧着余令,以前也有过她这种姑娘,通常开始都不愿意要这些银两,觉得是侮辱了自己。
她虽然给余令送银子,但还是期待她不收,扔给到地上。
“既然给我了,我为何不收。”
“不愧是望京第一才女,这脑子比寻常人好使多了,晓得银子比什么都重要。”秋娘有些可惜地看着余令银袋子,“那客人你好好伺候,伺候好了他少不了你的好处。”
见余令不接话,秋娘瞧着她背脊笔直的样子,又想打她了。
只是可惜,她现在太听话,又有了常客,她就没打她的机会。
“你觉得我说的不对?若不是这客人花了大笔银子包了你,你的脸色能比现在难看十倍,你一开张全望京的男人都会排着队上你。”
“若没有其他事……”
“谁说没其他事了。”秋娘眯了眯眼,“瞧你笨手笨脚的样,我还真怕你留不住客,先在我这坐会,我等会给你安排一去处。”
余令蹙了蹙眉,看着秋娘似笑非笑的神情,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不去。”
秋娘“扑哧”一笑,那位爷还真是被余令给吃死了,养了那么多天,没把人的傲气磨平了,反倒是纵容着把硬骨头又养了回来。
这神态模样,哪里像是个接过客的姑娘。
“那可由不得你。”
秋娘不许,余令就出不了她的住所,硬往外闯,守门的男人们会毫不犹豫地用身体来阻止她。
水月楼的男人高大强壮,每个人长相不同但脸上神情让他们变得惊人的相似。
他们会在推搡的过程中,借机触碰姑娘的身体,余令突然想起她第一次逃跑,被抓到半昏迷情况下在她身上游走的手。
恶心的记忆翻涌,余令时隔半月又吐了一次。
秋娘看着她趴在地上吐,脸都快掉进那团脏污里去,突然上前捞住了她的头发,扇了她两巴掌。
听着清脆的响声,秋娘扑哧笑出了声:“巴掌比鞭子有用,瞧瞧这就不吐了。”
把余令扔下,秋娘洗净了手:“留你下来不是让你做什么,只是给你上上课罢了。”
彩蝶被叫进了屋子,战战兢兢地给余令擦干净脸,看到上面浮起来的巴掌印,忍不住掐了指尖,怕自己哭出来。
秋娘在楼里是笑容最多的,但楼里的人都怕她,就是因为她生了一张笑面,但心却比谁都狠,往年还传过她折磨死过姑娘。
余令脑子昏昏沉沉,被秋娘带到一间屋子坐下,没一会就知道了秋娘说的“上课”是什么。
之前刚到水月楼的时候,秋娘也让她上过这种课,在惜春阁,她们一群人看男女欢好。
这次不同的是,地方换成了一个更小的屋子,除了床榻上的两男一女,只有她一人双手被绑在椅子上,坐在他们的正前方。
想到沈屺春在她身上亲吻,游走的触感,余令闭紧了眼睛。
男人女人的声音纠缠不休,时而急促时而悠长,余令从未没有像此刻那么希望自己能晕过去。
“把眼睛睁开,我把你带来不是让你闭着眼睛睡大觉。”
见余令眼睛还是不睁,秋娘捏住了她的脸,开始往她的嘴里塞东西。
余令咬紧了唇,狠狠地瞪着她。
gu903();秋娘挺喜欢她眼里的狠意,拍了拍她的脸:“不想吃药,就睁着眼,别咬破了嘴,别让我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