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对不起。”

原本想说“不知道”三个字，可是，到了嘴巴，就变成了这样。

“我现在再告诉你一件事情，其实想要让骆阳救骆安，也不是不可以，只要骆长君和李倩去自首就可以了，你觉得我这个要求过分吗？”

不过分。

贺恒在心里猛地摇头。

“但他们拒绝了。”

想着哭得一脸伤心的李阿姨，还有憔悴的骆叔叔，他觉得他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傻子。

“行了。”

贺源小心地将照片收起来，坐了回去，背对着他，“小恒，要是秦婉年纪轻轻就死于非命，你会如何？我们，以后就不要再见面了。”

贺恒抹掉眼泪。

“大哥，对不起。”

说完，转身就走了出去。

看着外面的车来车往，贺恒只觉得他的世界全变了。

漫无目的地走着。

“啦啦，啦啦……”

“宿主，你乐疯了吗？”

零看着踩在画板上都蹦蹦跳的罗兰，忍不住开口讽刺，“就不怕摔个狗吃屎。”

“零，你一个没有人性的系统是不懂的，难怪我一直觉得生崽子是伟大的事情，有孩子的感觉真好。”罗兰扬起灿烂的笑容，想到早晨的时候，墨墨去拍戏，暗示或了那么多次让她去探班，她都没有接茬的失落小表情。

嗯，她还偷偷地拍了一站照片，可爱得很。

“想着墨墨看见我会有多高兴，我就能再蹦三丈那么高。”

“呵呵。”

零以这两个字表达他的心情。

当然，它也清楚，宿主说她没有人性，并不是骂它。

因为它只是系统，不是人，哪里来的人性。

这样就乐疯，它都无法想象，等到以后系统对她的限制越来越少，亲自生下孩子以后，嗯，多半会上天了。

“啦啦啦啦……”

罗兰继续哼着乱七八糟欢快的调子，想怎么歪就怎么歪？

“咦？”

眼睛瞪大，看着坐在桥栏杆上的年轻，肿么那么像贺源的弟弟，贺恒？

“零，他这是要跳江吗？”

罗兰问。

“看着像啊，你看看他的表情，一脸的绝望，真是可怜啊。”

“那你说，我要不要救？”

罗兰看着四周。

围观的人倒是不少，当大多都是看热闹，或者拍照。

甚至还有人以此为乐。

“每次看见有人活不下去自杀的时候，我就感觉，我的生活还没有那么糟糕，还能活下去。”

“我也是。”

“有人比我更不幸，心里就觉得开心了许多。”

附和的人竟然还有一大片。

罗兰黑线，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当然。

还有悲观的。

“看着他想死，跳江我是没有勇气，要不，回家的路上，买点安眠药，这个世界真令人绝望。”

“都是这个社会的错，瞧瞧，又一个被逼死的年轻人，未来没希望了。”

更有拿着手机拍照或者摄像直播的。

双手举酸了，更吼一嗓子，“喂，要跳快点跳，磨叽什么啊！”

“就是啊！”

“宿主，这要看你自己。”

零不发表意见。

呃。

她是有儿子的人了。

心里是想救的。

毕竟她很清楚，和他的人渣爸妈不同，这娃是不错的，不然也不会被上面挑中，成为气运之子的。

有了想法。

迅速地拿起手机，开了他们母子群的视频。

对着贺恒。

然后说话，“儿砸们，你们说我要不要救？”

贺源一愣。

“妈，不用顾虑我们。”

“对。”

骆阳附和自家大哥。

虽然他心里巴不得贺恒淹死在江里，可比起贺恒的死活，他显然更在意，妈会不会因为见死不救而良心不安。

“妈，我知道你想救，那就救呗。”

妈的心有多软，从她将那么多的东西无偿献给国家就能看得出来。

嗯。

这是他妈，亲妈。

虽然换成他，肯定是会当做没看见，但也不妨碍谢亭为自己妈感到骄傲，她妈就是那么好，那么厉害，那么与众不同的一个人。

“妈，你是要来探班吗？”

看着那桥。

杨墨惊喜地说道。

至于贺恒，“你高兴就好。”

“对呀，墨墨，本来是想要给你一个惊喜的，现在没有了。”罗兰扬起灿烂的笑容，“儿砸们，你们可真好，么么哒。”

好土。

贺源直接挂了他的视频，脸上的笑容有多灿烂，他估计自己都没有发觉，摸着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发了一个文字版的“么么哒”过去。

骆阳抿嘴。

没有挂，看着两个弟弟和自家妈来回么么。

心里想着，要对给两个弟弟安排点事情，真是太闲了。

当然。

他也没有提醒自家妈，桥栏杆上还有个人等着她去救呢。

但这也不代表罗兰就忘记了。

挂了电话后，将手机装进运动服的口袋里，踩着滑板穿过人群，然后，停下。

眯眼看着贺恒。

接着，滑板加速。

几秒钟就冲了过去，利落地跳上台阶，伸手，捞住对方的腰，直接将贺恒从桥栏杆上扯了下来，扔在地上。

贺恒有些懵。

他知道他的动作有些危险。

但心里难过得不行的他，只觉得坐在上面，看着下面的滔滔江水，感受着冷冽的寒风，才能稍微好一些。

只是。

面前这人怎么那么像大哥的亲妈啊。

“傻了，天还没有塌下来，要是难过，就回家，躲在被窝里，痛痛快快地哭一通，年纪轻轻的，有什么是想不开的。”扯下口罩，开口说道。

“我没有。”

贺恒摇头，他没想死。

“那也不要坐在那么危险的地方，不仅阻碍交通，还会教坏小孩子的，请给社会多留点正能量好吗？”

这思维。

他有些跟不上。

但又觉得好有道理。

只能点头，不管怎么样，对方都是好心，“好。”

“那就好。”

罗兰笑着准备离开。

“阿姨，你和贺源是什么关系？”

发现了。

“他是我儿子，你应该知道的啊！”

“你认识我？”

贺恒有些反应不过来，“可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嗯，骆阳把我救活了。”

这个解释，应该更容易接受一些，“还有事吗？”

贺恒摇头。

“那再见。”

贺恒挥手。

罗兰滑出好远。

“他好可怜。”

系统语气带着同情，“看起来像是被抛弃的小狗狗。”

罗兰回头。

“和我有关系吗？我只用关心自己的儿子就可以了？”

“你真冷血。”

系统开口说道。

“零，你很不对劲哦。”罗兰说完，又来了一句，“他是气运之子，有他的路要走，我们不该干预的。”

心里对零的这句话刚落下。

一道雷劈在了她的面前。

罗兰停下，抬头看着天。

嘛意思？

说了一句，“你自己的儿子，你自己管。”

接着。

她的手心里出现了一个玉盒。

很熟悉。

这不是上个世界，给普通人强健身体，延长寿命的丹药吗？

“零，它这是在贿赂我？你是不是早就想到了？”

罗兰问。

零也有些反应顾不过来，按理来说，这样的世界，天道应该不会这么频频出现的啊。

但它会说吗？

“哼，我是谁？这点小事怎么可能预测不到，那亲，你呢？”

信你才有鬼。

罗兰想着她的四个儿子，思考了一秒钟，决定接受它的贿赂，丹药她会炼制，但在这个毫无灵气的世界，哪怕是她，也练不出来的。

估计即使练出来，也会被劈掉。

现在有了这东西，不仅仅是谢亭，其他的三个儿子都会身体倍儿棒，没有任何病痛地活到老死。

而她只用开导一下迷路的小羔羊，很划算。

将东西收拾好。

利落地转弯。

滑到贺恒的面前，扬起灿烂的笑容，“上来。”

“啊？”

贺恒有些反应不过来。

“去哪儿，我送你一程。”

可能是罗兰的笑容太过灿烂的，也太过温暖，他不自觉地踩在了她的滑板后面，去哪儿？

他不知道。

“那跟我走吧，放心，我不会把你卖了的？”

“嗯。”

贺恒点头。

“抓好了。”

然后，滑板就快速的飞驰。

贺恒连忙抓好前面冒出来的扶手，冷风刮着脸，明明应该十分难受的，可是，看着面前带着土气毛线帽子，头顶还有粉色大大毛球的脑袋，在听着前面，嗯，阿姨哼着欢快的调子，一颗心似乎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怕不怕？”

罗兰大声地吼道。

“不怕。”

贺恒扯开嗓子回答。

“那我加速了啊。”

接着，速度就更快了。

没一会儿，就到地方了。

杨墨一看见他妈，就笑着扑了过去。

“中途耽搁了一下，等久了吧，你冷不冷？”

杨墨摇头，“不冷。”

只可惜，他冰凉的手完全不配合。

取下自己的围巾，将他的双手裹住，“好些了没有？”

“嗯。”

暖和得很。

他绝对不会说，受凉是故意的。

“他怎么在这里？”

杨墨看着贺恒，笑容淡了许多。

当然。

贺恒羡慕的目光，还是让他很受用的。

“我准备开导一下这个迷路的小羊羔。”

好吧。

既然妈这么说，杨墨自然不会多说。

“走，走，进去吃饭，我带了好些，小羊羔，一起吧。”

罗兰说带了许多，是真的不少。

至少杨墨一个人是吃不完的，不过，他也没有分给贺恒，而是给了自己的助理。

等吃完以后。

罗兰坐在一边的小板凳上看自家儿子演戏，可能是因为她在，本来就很出色的杨墨，就更厉害了，一上场，他就是角色本身，看不出半点演的痕迹。

“墨墨很厉害，对不对？”

“对。”

贺恒点头。

他不知道身边的人是真的谢兰，还是大哥他们兄弟几个找的，和谢兰长的一样的姑娘来当他们的妈。

若是前一种还好，若是后一种。

想着大哥的那些话。

他都有种没脸活在这个世上的感觉。

而现在的他，也想把她当成谢兰，说一说心里的愧疚，“阿姨，你不恨他们吗？”

“不恨啊。”

罗兰笑着摇头，侧头看着他。

“你不信？”

“实际上，有什么好恨的，把仇报了就是了，也不怕告诉你，小源现在就是在做这些，事实上，就贺天成那些蠢货，要不是他们用了不见光的手段，就算是在二十三年前，哪怕他们家世不凡，我要对付他们，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就是这么自信。

“你知道吗？现在贺天成他们之所以还能蹦跶，就是我留着，给几个儿子出气的，他们这些年的委屈，所受的苦，遭的罪，总不能不讨回来的。”

“我。”

贺恒说不出让对方原谅的话。

“事实上，你压根就不知道，他们闯的祸，其实并不是一条人命。”

停顿了一下，罗兰开口说道：“骆安的病你不用担心，能治好心脏病的药已经研究出来了。”

“真的？”

罗兰看着他点头。

“若是没有那场交通意外，二十多年前，这样的药物就已经面世，贺恒，你想过没有，我的四个儿子，哪怕有贺天成那样的蠢货拉低智商，都是这个世上少有的天才，你觉得，谢兰有多厉害？你恐怕不知道，当初的智能机器人，就是她研究出来的，本来是打算无偿捐献给国家的。”

“亲，你确定是在开导他吗？我感觉小羊羔更绝望了啊。”

“这就是开导啊，你应该知道，身为气运之子，所有的秘密他都会解开，我只是提前告诉他而已，顺便再给谢兰出气。”

“后面才是重点吧。”

零一眼看穿。

没错。

罗兰没有否认，在她看来，最无辜的就是谢兰和她的四个儿子。

贺恒瞪大眼睛，嘴唇都在颤抖。

国家的东西，他们占为己有？

每年有多少人死于心脏病？要真如阿姨所说的那样，没有那场意外的话，好多人都是不用死的。

千古罪人。

贺恒的脑海里就想到了这么四个字。

他倒是没有怀疑罗兰的话，毕竟药的事情，是很容易查证的。

“啊！”

对于还没有毕业，被贺天成宠着养大的贺恒来说，这样的事情，已经远远地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痛苦地大叫一声，然后，整个人都跪在了地上，抱头，直接拿脑袋撞地，罗兰眼疾手快地一个手刀过去，将他劈晕。

饶是如此，脑门还是被磕出了血。

片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杨墨直接冲了过来，“妈，你没事吧。”

“啧啧，承受力太差了，送医院去吧。”

罗兰摇头。

这人真是气运之子吗？

希望出去的时候，不会被雷劈。

“呵呵。”

零送了她冷笑。

“我和你一起去。”

本来想拒绝，看着儿子一脸的坚持，点头，上面要是敢劈她儿子，她就弄死气运之子，哼，谁怕谁。

好在，一路到医院，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一个小时后，贺恒醒了过来。

看着一边躺在罗兰腿上睡觉的杨墨，感觉人生一片黑暗。

“醒了？”轻声地问。

“阿姨，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