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须知秦可卿不过是无实职的三品将军的儿媳妇,出殡时四王居然都设了路祭——这待遇搁在贾母这个国公夫人身上不过分,但放在秦可卿身上,哪怕她是将来的宗妇……水溶现在很有把握:八公不说了,起码四王,包括本尊在内,这么给面子多是看在秦可卿身世的份儿上。
秦可卿生父也是位异姓王,生母则是义忠王之女。
义忠王就是废太子,当今圣上的伯父。他当年带兵围城“行大逆”之时,秦可卿她爹正是义忠王的左膀右臂。
而义忠王事败被废,也无性命之忧,随后就和妻妾以及未成婚的儿女被软禁在义忠王府。这位前太子的嫡子,尤其是出挑的那几位在义忠王过世之前就死绝了;剩下的庶子不管他们的爹风光还是凄惨,始终都是小透明,婚后离开王府,日子过得倒都还可以。
毕竟是宗室,夹起尾巴地活着,坐在龙椅上的那位又爱面子,就没赶尽杀绝。而且这么多年过来,义忠王一脉的确都非常老实本分,从没惹出过什么事情来。
义忠王的儿孙都能活得不错,女儿们的处境还要……更好一点。
义忠王的女儿们固然受了牵连,日子也是能过得下去的。尤其是义忠王的女儿们除了秦可卿的妈,都没参与过她们老子的“雄图霸业”,在义忠王被圈禁后,当时的皇后还特地时常召见这些出嫁女,有贵人撑腰,嫁妆又没被收回,她们自然没怎么受婆家的欺负。
话说秦可卿当时尚在襁褓之中,生母便感觉事情不妙,果断把唯一的这点骨血和她积攒的丰厚体己一起交给心腹,请心腹送去宁国府或者荣国府。
彼时,贾代化和贾代善兄弟风头正盛,且与义忠王还有秦可卿生父福王都交情深厚。
这两位又不曾牵扯进义忠王大事,因此秦可卿生母深信二人看在旧日情意还有不菲酬谢的份儿上,总会看护她女儿长大,至于丈夫那些庶出儿女,她哪里顾得上?
实际上,一如秦可卿母亲所料,秦可卿的确有点棘手,但对于贾代化和贾代善兄弟而言,也真的只是“有点儿麻烦”的程度。
因为身世敏感,秦可卿若真被养成千金大小姐,未必是什么好事。
贾代化便做主让秦可卿的养父收养她,同时把这个小姑娘定给了玉雪可爱的曾孙贾蓉。
一晃到了十好几年后,秦可卿年纪轻轻的就没了,四王八公的后人能出席的几乎全出席了,显然秦可卿身世早不是什么秘密。
贾珍给儿媳妇弄出这么大排场,皇帝知道了也睁一眼闭一眼:人都死了,也没留下半点骨肉,还计较个什么劲儿。
至于秦可卿因何而死,反而无人关注……其实也不是没人知道,只不过谁也不会替她出头。而且随着她死去,义忠王旧事几乎可以彻底告一段落,很多人都随之放下了心。
之所以会细说秦可卿身世,是因为水溶回府后便再次召集参谋开会。
水溶往他的“宝座”上一靠,声音不大,“福王,”也就是秦可卿她爹,“看着不像草包,怎么着也得留条退路。”
话音刚落,便有幕僚在他的示意下道:“秦氏在宁国府多年,也没见宁府如何。”
退路嘛,要么是人脉,要么是资财,要么是二者皆有。
宁国府若真通过秦可卿得到了福王留下的家底,早该一波腾飞了!
水溶便笑道:“宁府大老爷那性子倒也罢了,辞官不做一心修仙,也不是咱们这等俗人能揣摩的。”
王爷这样明着嘲讽,当然事出有因。幕僚们入府时日又长又短,陈年旧事未必全知道,于是水溶的首席幕僚便主动解释道:“老王爷当年都替那位大老爷寻了好去处,谁想人家不承情。”
北静王府与宁荣两府关系一直不错,去世之前,贾代化特地请当时正年轻的老北静王看顾一下儿孙。
至于荣府这边,在贾代善去世后,老北静王也建议贾政别急着入仕,考取个举人也比纯靠荫庇做官强。
结果……大家都知道了。
连着在贾敬和贾政这里碰了壁,北静王府再没动过在仕途上帮衬宁荣两府的心思。
顺带一提,贾政应该是后悔自己当年不听人劝,所以宝玉和黛玉一起来王府读书,他相当支持,哪怕王夫人不大愿意黛玉也跟着宝玉去王府。
等首席幕僚给众人介绍过自家与宁荣两府的“旧怨”,水溶来了句总结,“宁荣两府如今后继无人。”
贾家的闲事除了事关宝玉,他一概懒得过问,幕僚们想必明白他的意思。
依旧负责做会议记录的王松鹤此时迎着王爷的目光,重重地点了头:今后贾赦贾政还有贾珍之流的帖子书信,王爷都不打算看了。
水溶收回视线,“今儿西宁公也跟着上朝了。”
老西宁王的儿子如今只得公爵衔,封地没了,但是他仍~兵~权~在握——他之所以比吴大将军晚回来这么久,是因为他得从嘉峪关往京城赶。
如果水溶没记错,后世从嘉峪关到北京,自驾车的话要两千来公里。而西北大军,也就是吴大将军做驻守的宁武关……宁武关它在山西啊喂,距离京城绝对不超过五百公里。
首席幕僚道:“嘉峪关这些年几无战事,十分繁荣,商队极多。山陕边关则乱得多了。”
其实当年四王因为封地封得相当分散,又几乎不在同一方向领兵……也就是说没啥利益冲突,自然交情都还可以。
不过这都多少年过去了,曾经的交情也随着老人故去和情势变化而大为不同,别看西宁公上来就恶意满满,但水溶并不能判定他是敌是友:好歹也是王府出身,哪能没有封疆裂土之心呢。
话说史家兄弟跟王府面上看着一般,但只要看到这哥俩定期送来的密信,就明白北静王府和史家才是真交情。不管北静王府的主人是老北静王,本尊还是水溶,“笔友”情意没有一点改变。
而说史家跟西宁公也不错,那是因为在甘肃做总兵的时候,在西宁公手底下过得很滋润——史鼎在给老北静王和本尊的信上都提到过。
至于王子腾,则是他在任甘州知府的时候,捞了好大一笔~政~绩与银钱,才有之后的春风得意。甘州就是张掖,而张掖距离嘉峪关已经很近了。
西宁公打他老爹那会儿就镇守嘉峪关,说西宁王府跟王子腾没点私底下的交易和交情,就很说不过去。
同时正是因为王子腾不仅仅在甘肃做过知府更做过巡抚,因此贾家在丝绸之路几个重镇上的店铺和商队都不得不……最后被王子腾吞掉。
在开会之前,排行靠前的幕僚已然知晓王爷叫大家来议一议如何对待西宁公,这次还是首席幕僚开口,“王爷不如先等一等,西宁公都回京了,总得给宫里的娘娘一个答复。”
也就是西宁公究竟选择站在吴贵妃,还是皇后一边……算起来他比王爷您要为难多了。
水溶点了点头,“吴贵妃倒也罢了,皇后不好再沉得住气了,”他看向自己的首席幕僚,“你推一推,让皇后千万别忍着闲着。”说着又点了梅非,“让大伴助你。”
你闺女想弄死我,我坑你兄弟,这事儿到现在……当然不算完啊。
二人齐齐躬身领命。
首席幕僚和梅非这些日子都收了些新人:大冬天的,居然来了立功的机会,尤其是对付皇后,而非势头正盛的吴家,小伙子们怕不是喜笑颜开。
把事情交给得力手下,水溶自己也不打算闲着:今天薛蝌正好上门拜见,他就顺便让这个小伙子给他解解惑吧。
薛蝌此来是向水溶禀报:海船已经准备妥当,人手也安排了可靠的老人,只等王爷一声吩咐。
不管是薛蝌还是宝钗,爹死了势力不如以前,但总有几个忠心的管事以及手下追随。
薛蝌这次便是把最忠心同时也最妥当的老管事派出去负责接货运输和卸货的。
水溶满意于薛蝌的安排,便示意王松鹤把便宜舅舅和他的亲笔手书一起交到薛蝌手里。
这便是信物了。
薛蝌双手接过,恭恭敬敬地收了起来……收到一半,他才发觉:怎么三个信封?
他低下头又看了一遍:三个信封!一个上面盖有北静王的印鉴,另一个……有个“洪”字的应是王爷舅舅的,至于第三个……
水溶就道:“最后一个信封你打开看看就知道。”
薛蝌照做,打开一瞧:六万两银票,一万一张,一共六张!他怕自己数错看错,反反复复地“折腾”了足足五遍。
水溶缓缓道:“我舅舅找他朋友订了五万的煤炭和矿石。放心,没什么犯忌讳的玩意儿。”他笑了笑,“剩下的一万是你的辛苦钱。”
既然打算让薛蝌小哥长期给自己干快递,哪有既不给快递费,还让人家垫货款的道理?
本来在水溶看来理所应当的事儿,薛蝌……瞧着有点激动,或者说感动更为恰当。
小图标再次刷起了弹幕,“他觉得你对他太好了。”
“他都把他的心思写在脸上了。”水溶叹了口气,“这是被欺负了多久啊。”
趁着人家小伙子感动,赶紧把他想问的正事儿都问了,水溶便道,“贾家在甘肃的生意全落在王子腾手里了?”
不是水溶敏感,就像他会找准机会把皇帝从龙椅上掀下来,准有人想着把他当“大经验包”吃掉,而王子腾估计就是其中之一。
原因很简单,王子腾跟着皇帝混,比选择他能得到更多利益。
薛蝌闻言连忙抬头,认真道,“回王爷的话,正是如此。林大人还在时,贾府对自家在甘肃的买卖兴许不得做主,银钱总还拿得到。”后面的话就不必说明白了,他听得出王爷真正的意思,“王爷若想知道贾府其余买卖……山陕都还有一些,铺子和商队的出息大多拿来养人了。”
水溶瞬间来了兴趣,“哦?”
“有几回……正是家父经办,”薛蝌定了定神,“薛家没谁知道。”
贾家也没那么草包吗,水溶暗道:起码知道留一手。
薛蝌继续道:“不过贾家收买的那位将军,正是忠靖侯的心腹。”
忠靖侯就是史鼎,湘云的三叔。水溶终于又笑了,“怎么也比收买来收买去,又成了王子腾的心腹,白为他人做嫁衣强吧。”
此言一出,王松鹤都笑了。
薛蝌点头轻声道:“只看人家寒门出身,又是青年才俊,荣府大老爷与二老爷便觉得一拉拢必能成……我听家父说,贾府在山陕的生意还能做下去,多亏了忠靖侯。”
算得上深藏不露了,所以红楼最后只有史家屹立不倒,绝非侥幸。
于是当晚,水溶给史鼎写信时便对这位老哥表达了几分敬意。
史鼎只比西宁公早回来几天,这会儿正在家猫冬呢,接到水溶的信立即就笑呵呵地回了。
三天后,西宁公那边还没消息,水溶打开了史鼎的回信:羡慕吗?分你点儿?
所以贾家的外块,大部分归了王子腾,小部分进了史鼎的腰包,薛家一对堂姐弟还在不遗余力地~泄~密,泄贾家的密……你说这是多大仇?
菜就是原罪啊。
从书房出来,路过课堂,瞥见正垂头看书的宝玉,水溶心道:你可长点心吧,不然我真的带不动你。
作者有话要说:防盗已开,60%,48小时。
我得调整下作息了,总整这么晚可不行。虽然不想承认,但在三四点间我写得最high了。
第三十五章
年底将至,水溶乐不乐意正月前后都要给宝黛放二十天左右的寒假。
考虑到宁荣两府处境不怎么样,为避免这对青梅竹马,尤其是不再没心没肺的宝玉,闲着没事胡思乱想,他打算这两天攒个习题册出来,充实一下宝黛的人生。
至于自己的弟弟妹妹,就不用经受题海的“折磨”了——他会带他们一起完成实践型的寒假作业。
水溶来到外书房——外书房所在的院子也是多数幕僚办公的地方,见属下们每人眼前都有起码三寸厚的“纸堆”,他欣慰地点了点头:年终奖没白花。
这一点要感谢本尊给他留下的丰厚家底,不算米粮,光是现银财货等大约五百多万两白银,而去年整个~国~家的税收收入不过八百万两……所以在整个王府人数还比较有限,他又有生财大计的时候,他很舍得给员工们发放年底大红包。
话说他穿来以后,员工们的月银没有变化,一概都按照王府原本的规矩来,但只要做出成绩就少不了一个让他们惊喜的红包。
水溶考虑到回到封地后,逐渐推进工业化,收取大笔商业税,降低农业税,那么提早推行高薪养廉就颇有必要,起码要给这些王府老人,今后走向管理层乃至于谋个领域一把手的预备官员们一点概念,于是他给出的红包“厚度”全以半个年薪起。
现在他坐镇外书房,也是来和幕僚们一起为明年做计划——资料太多,有些资料必须他过目,全都搬到内书房,委实是个辛苦活儿,所以他就亲自过来了。
水溶来了,王松鹤自然也带着“土加湿器”陪伴而来——好吧,给王爷端茶倒水这种事儿也不是谁都能捞得着的,丫头们又不得轻易踏足内外书房。
大管事王栋先把刚刚出炉的王府总收益给水溶念了一遍。
水溶边听边对照着大管家之前奉上来的文字版,再看着小图标一项一项地给他核算出来的项目,三者全部相符,他便点了点头,“辛苦了。”
之后他把“明年开春封地的耕地三分之一都种大豆”的命令正式吩咐下去,王栋以及负责种田的两位管事齐齐躬身应了。
小图标此时抓紧机会道:“幸亏赶了好些零碎小任务,都换成种子,不然都不够种的呢。”
没错,大概是知道哪怕是农闲,但以现在的生活水准不可能让员工在寒冷的冬天从事重度体力劳动,于是刷出来的任务都是类似“清理水渠”,“修整水井”,“修复员工宿舍”还有“加固围墙”这一类修修补补难度不大又很实际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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