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尚书对范弘道缓缓开口道:“你的意思,老夫都已经明白。”旁边顾宪成有点着急,张口想说什么,却被沈尚书抬起手阻止了。
然后沈尚书继续对范弘道说:“你可以去回复申阁老,本官知道怎么做了,五日后便让阁老看到。”
这个回答还是有些含糊,范弘道想获得一个更加明确的表态,便问道:“在下愚昧不明,还请部堂老大人明示,也好向阁老明白回复。不然口口相传,难免有理解错误。”
沈尚书很诧异的反问道:“你范弘道素来算是伶俐人,怎么还担心传话也有差错?老夫的意思还不够明白?你就去告诉申时行,老夫辞官归乡,五日后就走,这还能理解错吗?”
我靠!范弘道大惊失色,他是来劝和的,不是来劝退的!他领到的任务是将沈鲤拉到申首辅这边,以壮大申首辅根基,而不是将沈鲤彻底赶出朝堂!
“不!”范弘道和顾宪成几乎同时发出了惊呼声音,彼此对视一眼,又不约而同、异口同声的对沈尚书抢先叫道:“请部堂三思!”
顾宪成没想到都这时候了,范弘道还屡屡的抢话,简直就像是故意捣乱。不禁怒斥道:“用得着你猫哭耗子假慈悲?”
范弘道顾不上去怼顾宪成,他已经迷乱了,这沈尚书脑回路怎么想的?到底是他范弘道的表达能力有问题,还是沈尚书的理解能力出了问题?
沈鲤苦笑几声,“老夫仔细想了想,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老夫面前有一堵墙,同道诸君拼命推着老夫向前走,只会一起撞得头破血流。在这种情况下,老夫反而成了一个累赘。
所以老夫干脆从中抽身而去,诸君也可甩去包袱,重新整顿后轻装上阵,便可以绕过老夫面前这堵墙,未尝不是坏事。
所谓领袖只是个虚名,没了我沈鲤,还有其他人。只要人心正气还在,就一定还会有后来者,老夫从不怀疑这点!”
范弘道和顾宪成还要说什么,但沈尚书却很果断的说:“我意已决,不要再劝了!”随即沈尚书起身就要送客,范弘道和顾宪成都很无奈,只能出了沈府各自匆匆而去。
六部之一、只差一步入阁的的礼部尚书走人,必定是朝廷震动。在路上的范弘道头大如斗,这可怎么回去向申首辅交差?这可真是办砸锅了,硬是把劝和变成了劝退。
想了想,范弘道折向南,前往外城的大兴县南城分署。他要去找申用懋申大公子,然后拉着申大公子一起去申府等待首辅下班回家。
申大公子正坐镇分署百无聊赖的,听到范弘道的请求,他很酸里酸气的说:“你不是与家父谈的很开心么,还用得着拉我一起去见?你们之间的事情,连我都不能旁听,我去了作甚?”
范弘道无可奈何的说:“令尊托我办事,我却办砸了,出现了个巨大失误,需要堂尊帮忙从中转圜!”
申大公子眼前一亮,很兴奋的搓着手说:“看来你闯祸了?那我一定要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