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点弘晟没有说,朱高炽没有让朱棣感觉到危机。可是,二阿哥不一样了,他给康熙老爷子浓浓的危机感,让老爷子觉得自己随时都能被他取代。
“先生,朱高炽能保住太子之位还有最关键的一点。”
张英听了这话,微微一挑眉梢,惊奇地问道:“四阿哥认为最关键的一点是什么?”
弘晟神色肃然地说道:“是紧守住了自己的本心,没有在做太子期间被权势熏陶的失去理智冷静。”他那位二伯之所以会被废,也是因为这一点。
他的这句话颇让张英惊讶意外,没想到小小年纪的他竟然知道这点。
“先生,一个人位居高位的同时又顺风顺水就会变得傲慢自满,失去理智和谨慎。”
张英满脸欣慰地笑了:“四阿哥,你说的很对。”张英在心中惊叹,四阿哥虽然年幼,但是在这方面却非常敏锐聪明。看来,四阿哥已经知道二阿哥为什么会被废。“身居高位着要一直保持着一颗理智冷静的心,同时心中要保持警惕,时时刻刻警告自己不要迷失。”
“先生说的是。”
张英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继续说朱高炽在做太子期间实行地一系列的政策。说了之后,他叫弘晟分析这些政策好在哪里。
弘晟听了后会认真思索,然后说出自己的感想。
午时初,准时下了学,弘晟收到了四爷写给他的回信。四爷在信里告诉他,皇玛法并没有什么事情,就是心情不太好,让他不用担心。
废掉自己一手抚养又栽培的太子,康熙老爷子心情自然不会好。弘晟想到他亲手折的一千只千纸鹤折好了,决定派人送回雍王府,请他阿玛代替送给皇玛法。
用完午膳后,远秀帮着儿子把一千只千纸鹤串了起来。
弘晟还折了一束花,一些可爱的小动物,到时候一起送给老爷子。
耿格格也在帮忙串千纸鹤,“弘晟真的是太有心了。”她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弘晟这么受皇上的喜欢。
远秀笑着说:“万岁爷对他好,他就想对万岁爷更好。这孩子就是别人对他一分好,他就对别人三分好。”
“弘晟真的是个好孩子,以后要让弘昼多跟弘晟学学。”
弘晟正在书房里给康熙老爷子写信,他在信里告诉老爷子,折一千只千纸鹤就能许愿,他已经许过愿了,希望皇玛法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开开心心。
写完信后,弘晟就把串成帘子的一千只千纸鹤和信让人送到雍王府。
四爷收到后,看着这一千只千纸鹤有些愣神,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弘晟做过这个。见弘晟特意为老爷子折的一千只千纸鹤,四爷这个傻父亲有些吃味了。
瞧着时候还早,四爷决定去一趟宫里,把弘晟送给老爷子的信和东西送到宫里。要是他明天下朝去找老爷子,一定会被其他人误会多想。
宫里的老爷子因为亲自废了太子后,整个人全身上下散发着低气压,吓得在乾清宫伺候的奴才都不敢大声呼吸,就怕惹怒到老爷子。
就连梁九功在老爷子身边伺候了几十年,这个时候在老爷子身边也是小心翼翼。
赵德海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一脸恭谨地说道:“万岁爷,雍王爷求见。”
“老四?”老爷子略微讶异了下,随后说道,“让他进来。”
没一会儿,四爷恭恭敬敬地进来行礼请安:“皇阿玛,弘晟给您写了一封信,还亲自给您做了些东西。”
“拿来给朕看看。”
梁九功从四爷手里拿过一封信和一个很大的锦盒,原本以为锦盒会很重,没想到却很轻。
老爷子对弘晟送的东西很好奇,率先打开了锦盒,见里面放着各种颜色的纸鸟,这让他有些诧异了。
他拿起一串千纸鹤,问道:“老四,这是什么?”
“回皇阿玛,这是千纸鹤。”四爷笑着说,“这一千只千纸鹤是弘晟自己一个个折出来,没有经过他人之手。他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亲手折一千只千纸鹤就能许愿,所以就偷偷地给您折了这一千只千纸鹤。”
老爷子听了后,心中狠狠地一震,他低下头仔细地看着手中漂亮精巧的千纸鹤,心底有些酸胀。
“皇阿玛,儿臣从来没有看过弘晟折过千纸鹤,这恐怕是他在园子里悄悄折的。”
梁九功站在一旁问道:“这一千只千纸鹤,四阿哥一个人要折多久啊?”
“儿臣猜想恐怕弘晟去年就在宝晟园里折了。”
“皇上,四阿哥真的是太有心了。”
老爷子没有说话,拆开了弘晟写给他的信,开头就写着:“皇玛法,您是不是又不开心啦……”
四爷和梁九功站在站在旁边一句也没说,静静地等着老爷子看信。
老爷子看信看得很慢,可以说一个字一个字地在看。等他看完信后,他心中的肿胀破土而出,原本冷肃的一张脸变得温暖柔和。
“这孩子说他为朕折这一千只千纸鹤,希望朕能开开心心、健健康康、平平安安。”说着,老爷子的声音变得有些哽咽,“弘晟这孩子太有心了。”
“皇上,四阿哥真的是太孝顺了。”梁九功在心里惊叹,真的从来没有一个小孩子能像四阿哥这么孝顺有心。
“皇阿玛,您是弘晟的皇玛法,他孝顺您是应该的。”四爷淡笑道,“再说,您是他最喜欢的皇玛法。”
“这孩子……”这几天因为费太子一事,心情不好的老爷子,在这一刻心情变得非常美好。“呼和巴日就要来了,过几天你把弘晟送到宫里来。”他想弘晟这孩子了。
“是,皇阿玛。”四爷把弘晟的信和东西送到后,就麻溜地告辞了,没有在宫里多待。
等四爷离开后,老爷子亲自把弘晟折的千纸鹤挂了寝殿里。他还把弘晟折的花,用青花瓷花瓶插了起来放在御书房里,又把弘晟折的小动物,放在他的御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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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被四爷和十三爷料中了,直郡王一党的人和廉亲王一党的人在朝堂上吵了起来,而且吵得不可开交。
双方的人先是例举出直郡王和廉亲王的优点。直郡王一党的人首先说的是直郡王是长子,按照规矩立太子立嫡或着立长,嫡子是二阿哥,但是他被废了,那么这次立太子就要立长。
廉亲王一党的人认为立太子要立贤,廉亲王温尔儒雅,又具贤名,是最适合太子的人选。
直郡王一党的人又说直郡王从小就跟随康熙老爷子四处征战,立下无数汗马功劳,而廉亲王什么军功都没有。
廉亲王一党的人反驳有军功的人多得是,会打仗并不代表能治国,说直郡王是莽夫。
直郡王一党的人把直郡王这些年的战功都一一举例出来,而廉亲王只会在朝中拉拢人心,没有做出实质性的功劳。
廉亲王一党的人把廉亲王这些年为朝廷做过的事一一举例出来,每一件事情不仅做的非常漂亮,而且深受朝中大臣和百姓们的称赞。
双方说完各自的主子优点后,就开始攻击对方了。
直郡王一党的人直接拿廉亲王的身份开怼,良妃出身辛者库,廉亲王出身低微,不适合做太子。而直郡王的额娘惠妃,是最先跟着老爷子的妃子,身份要比良妃尊贵。
听到直郡王的人攻击他是辛者库贱婢之子,八爷眼底是一片冰冷的愤怒,不过他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一分。
八爷最忌讳的就是别人提他的出身,他并不是嫌弃他额娘出身辛者库,而是每次听到别人这么说他额娘,他心里就觉得十分愤怒羞辱。
廉亲王一党的人开始例举出直郡王一党的人这些年做过的事情,其中包括受贿、贪污、卖官,众人下属伤人等一些不好的事情。
直郡王一党的人不甘示弱也说出廉亲王一党的人做过的龌龊的事情。
双方的人针尖对麦芒,开撕的非常厉害。有不少大臣直接开骂了起来,一瞬间两党的人就对骂了起来。
原本神圣庄严的朝堂,瞬间变成菜市场。平时端庄的大臣们,一个个化身菜市场的泼辣妇人。好在他们骂人的话不像市井妇女那么不堪入耳,他们引经据典地骂对方。
四爷一党的人和张廷玉一党人看好戏看着这两党的人大骂。说实话,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这样犹如菜市场市井妇女对骂的场景。
十三爷看的是目瞪口呆,压低声音对四爷说道:“四哥,他们疯了吗?”
四爷紧皱着眉头,一脸冰冷地说道:“一群蠢货,他们这是在亵渎朝堂。”
康熙老爷子坐在龙椅上,饶有兴味地看着这两党的大臣对骂。
候在一旁的梁九功看着底下吵得脸红脖子粗的大臣们,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下,小心地开口:“皇上,这……”
老爷子脸色平静,声音也听不出喜怒:“让他们吵。”
梁九功闻言,默默地退了回去,继续无语地看着底下争吵的大臣。
直郡王一党的人和廉亲王一党的人互相揭短,攻击对方。吵着吵着,不知道是哪个大臣先动了手,结果就变成扭打在一起了。
直郡王和八爷见他们的人打了起来,知道糟糕了,立马出面阻止他们。
康熙老爷子看着底下不少扭打在一起的大臣,眼神阴森冰冷的一点温度都没有,一张脸却露出和善的表情,语气也特别温和:“你们还真是让朕大开眼界啊。”
这句话的声音明明不大,但是瞬间犹如菜市口的朝堂变得安静起来。整个朝堂先是被人按了暂停键,原本又吵又打的大臣们都定住了。
老爷子缓缓站起身,抬手轻轻地鼓掌,满脸笑容地说道:“吵得不错,打得也不错,让朕欣赏到这么有趣的一面。”
刚刚吵得很欢,打得很澎湃的大臣们,一个个像是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不仅说不出来,还呼吸不过来。
“皇上,臣等有罪,求皇上降罪!”
大臣们动作非常齐地跪趴在地上请罪,一个个吓得脸色惨白,全身直流冷汗。
一瞬间,乾清宫的正殿寂静的连一根针丢在地上都能听到响亮的声音。
直郡王一党的人和廉亲王一党的人,一个个面如死灰,惊悚不安,瑟瑟发抖。
“刚刚不是打了起来么,怎么不打了?”老爷子笑着说,“朕还真没有看出来你们的身手这么灵活啊?”
明明是非常和善的语气,但是听在文武百官们的耳朵里却无比悚惧。
“臣等有罪,求皇上降罪。”
“有罪?”老爷子轻笑一声,“你们哪里有罪,你们也是为了大清考虑,想要争出来一个太子,安抚民心。”
“臣等不敢!”刚刚打起来的一些大臣这个时候吓得快要昏过去了。
“不敢?你们都敢在朝堂上吵打起来,还有什么不敢的?”老爷子的语气非常温柔,“你们真是让朕长了见识。”
“皇上,臣等有罪,求皇上降罪!”
老爷子抓起一个茶盏,狠狠地砸在大臣们下跪的地板上。
砰地一声巨响,茶盏的碎片四处迸溅,有一些大臣被碎片溅到了。
“呵呵!”老爷子这一声冷笑,吓得跪在底下的大臣们的心在发抖。
“你们当朝堂是什么,恩?”老爷子阴沉着声音,“菜市口吗?”
“臣等有罪!”
“朕看你们是嫌命长,不想要脑袋了是吧?”嫌命长这个词,是老爷子从弘晟那里学到。
“皇上饶命!”
“廉亲王、直郡王!”
直郡王和八爷被这么一叫,两人的心都狠狠地抖了下。
“儿臣在。”
老爷子用开玩笑地语气说:“这样吧,你们两个打一架,谁答应了谁就是太子,怎么样?”
“儿臣不敢。”直郡王和廉亲王非常用力的磕头。
“不敢?为了当太子,你们都在朝堂上吵打起来,还有什么不敢的?”老爷子阴测测地说道,“朕看你们胆子大得很,恨不得要把朕的乾清宫给掀了。”
“皇阿玛,儿臣不敢!”
“你们就这么着急当太子啊。”
“皇阿玛,儿臣不敢。”
“朕看你们胆大包天!”老爷走了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跪趴在地上的直郡王和廉亲王,“你们一个觉得自己为大清立马汗马功劳,一个觉得自己贤明。”
“皇阿玛,儿臣绝不此意!”
“廉亲王,你不愧是贤王啊,大臣们一个个称颂你有贤者之心,还有仁君的风范。”
“皇阿玛,儿臣不敢。”八爷的后背早就被冷汗淋湿了。
老爷子目光如刀地停留在八爷身上,语气阴冷:“老八,你真是让朕刮目相看啊。”
“皇阿玛……”
老爷子没有搭理直郡王和廉亲王,而是看向四爷:“老四,你推荐谁做太子。”
四爷直起身,脸色平静地说道:“皇阿玛,我推荐二哥做太子。”
他这句话惹得在场文武百官们纷纷抬头,用无比惊愕地眼神看着他。
“为什么推荐二阿哥?”
“皇阿玛,二哥从小就被封为太子,他做了二三十年的太子,除了他,儿臣想不到还有谁比二哥适合做太子。”四爷不卑不亢地说道,“二哥是犯了错,但是儿臣想二哥已经知道错了,在反省了。求皇阿玛给二哥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直郡王一党的人和廉亲王一党的人听到这话,立马出口反驳四爷这句话。
“皇阿玛,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儿臣想二哥已经深刻地明白自己之前的过错,而且一定会修改。”
gu903();“张廷玉,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