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自从答应了她以后有什么事儿都让她知道,不会再瞒着她后,第一次谈事没避着她,把她当做心里人。
这个认知让她很开心,脸上笑盈盈的。
“大业宫出事了,陛下突然中风,昏迷不醒。”赵宗筹神色凝重,“陛下身体一直都十分硬朗,怎么会突然就中风不醒了呢,事出反常必有妖。”
沈辞沉吟着,目光落在琬宁旁边桌上的盒子里。
不知怎的,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指着盒子问,“这东西是东宫宫人亲自给你的?”
赵宗筹瞅了眼盒子,摇头,“我出宫时候碰上内监局的人,说是太子殿下送的。”
“扔出去!”沈辞突然命令道。
他这一反常,赵宗筹也反应过来,瞧见那盒子里肉眼可见冒着一团升腾的白气,瞳孔一缩,迅速跑过去扣上盒子,朝外面扔出去。
琬宁吓了一跳,“有毒吗?”
“嗯。”
沈辞神色渐冷,“这是天香散,专门附在物件上的一种粉末。初时无色无味,觉察不出,和空气接触一段时间挥发后,那团白气就会渐渐变成彩色。”
多年前他在雁关的时候常遭谢扬稷派来的影卫行刺,往往活捉了他们,第二日去看的时候,这些人就都死了。
死状难看,又无声无息。
几经排查,沈辞在那些人的皮肤上发现了细微粉末,发现他们是中毒导致。
如今眼前故技重施,沈辞冷哼,“宁王好手段。”
赵宗筹大惊失色,“是不是宁王他们要下手了?如今我述职回京,起码还能待上两个月,军队在我手里,倒也不怕。我只担心我回南境后,你和小景在京中怕是不妙。辞儿,咱们得早做打算。”
沈辞盘算着,谢扬稷并不知道琬宁什么时候会来,所以这毒不是下给琬宁,而是下给他的。
给他下毒,正逢着昭惠帝中风,东宫又病着,桩桩件件看起来都像是一个目的——篡夺皇位。
可眼下马上就是除夕新年,各国朝贡,亲王都从领地赶回来,一举一动都在举国监视下。
不应该是这个时候动手啊。
难道是谢扬稷想借着这些表面的现象迷惑他们,从而去干些别的事?
沈辞闭眼,觉得眼前一团乱麻,有很多信息重叠着但是组合不到一起。
赵宗筹见沈辞犹豫,急切道,“辞儿,不能再拖了,万一陛下殡天,小景身子弱,宁王肯定会和孙皇后攒动母家孙茂军一族废太子,朝野若一边倒,盛京可真就要变天了!”
“你想做什么,逼宫?”
沈辞冷漠的看着他,“陛下还没死呢,你就先给自己找坟墓了。”
“你……”赵宗筹被他噎得一怔。
“我这都是为了你们。”他痛心疾首。
为什么辞儿就是不肯好好的和他说话呢。
沈辞眯眼看他,“你若是为了我,就把我大哥是怎么死的,何时死的,当时的因由说清楚。我几乎已经可以认定是宁王干的,真不知你有什么可瞒的?”
提到沈离,沈辞不痛快,胸腔污着一团浊气,剧烈的咳嗽了两声。
赵宗筹眸光不忍,嘴里嗫嚅着什么,终是没有说出口。
“你回去吧,再容我想想。”沈辞蹙起眉心,手指揉着太阳穴。
腿上的伤导致着他现在一用脑想事,就头痛的厉害。
琬宁心疼的坐到他旁边,替他揉按。
赵宗筹见沈辞不当回事,着急的火上眉毛。他没有子嗣,早已把沈家兄弟和谢怀景看成自己的孩子。
离儿早逝,小景身子不好,眼下还顶事的只有辞儿。
偏偏因为离儿的死因,他对自己心有芥蒂,再不像从前为师为父的敬他,什么都与他说,全身心的依赖他。
离儿死的太过惨烈,若是被辞儿知道了,他定是要发疯。
不能坐以待毙了,赵宗筹眼神闪过一丝果断,下定了决心,朝外走。
室内,琬宁坐在沈辞旁边,手指轻轻抚着他的太阳穴,银碳火时不时爆两下,煮药的小泥炉热气腾腾,看起来十分安宁。
可她却有种风雨欲满楼的感觉。
沈辞抬眼,捏了捏她的脸蛋,“宁宁。”
“嗯。”琬宁问,“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想叫。”沈辞闭眼,有点赖皮道。
琬宁抿唇笑,好像生了病的人都会比较脆弱,像孩子。
她还是头次见到这么平和的沈辞。
仿佛不是沙场的嗜血将军,只是一个平常人家的闲散郎君。
“不嫌累你就叫,反正我不累。”琬宁撇撇嘴,俏皮道。
沈辞手指绕着她发梢的头发丝,“除夕那日在家中等我,我来接你,坐沈府的马车进宫。”
他的声音有些缓,夹杂着疲惫。
琬宁“嗯”了一声,她停下手里动作,慢慢的把他的身子放平回去,轻声道,“我知道,你睡会儿吧。”
沈辞啄了啄她眼皮,没说话,显然默认。
琬宁低头替他掖了被角,他的被子很长,琬宁细细拨弄着,四周都掖得舒服方正,没有一丝褶皱。
再抬头时,沈辞已经阖眼睡着。
琬宁拿着食盒,脚步放轻走出他的房间,回家了。
小橘一天没见到她,趴在门口等着,见琬宁进来,两个前爪抱着琬宁的腿,攀岩而上,一下子就窜到她怀里。
琬宁顺了顺它柔软的毛发,心里才算踏实了一点。
不知道朝廷会如何变化,宁王会不会真的谋反。
她突然想起了谢怀景的病,有些担心。
加了附子草的药没有让谢怀景的病有什么起色,虽然精神比以往强了些,但是还是没有治到本上,只能说是续着命。
琬宁一时间没有更好的办法,可是就算是续命,也是需要材料的。
她猛然想起附子草还剩四株,敬国侯府里剩下的那些幼苗不知道被谁薅走了,都怪她没看住。
她得想办法,让仅剩的这些能多繁衍出来。
琬宁想到了一个办法,嫁接。
她带着剪刀和小铲子走到阴凉墙角下,看着那四株形状各异,长势喜人的草,犯起了难。
书籍中有典故,成年苗木嫁接的方式分为枝接和芽接。
她没有附子草的种子,只能靠着枝接的方式让它多多繁殖。
琬宁盯着地上看了一会儿,挑了一个看着年幼的枝丫剪断,随后再另一株成年的枝干上用剪子剪开一个缺口,将小幼苗插了进去。
小橘不知道从哪跑了一身土,溜到琬宁脚下,看着小草药,上去就咬。
琬宁拍了它的小脑袋,骂了句,“什么都吃,倒是不挑食。”
她拎着小橘的后颈皮,站起身往屋里走,期盼着新嫁接过去的小苗能成活。
接下来的日子,琬宁除了去后院看看嫁接的草药,便是去沈府探望。
在沈辞刻意的授意下,整个盛京都知道沈家二爷救了抚远将军后身子就大不如前,腿残着,还患了病。
除夕,大雪初霁。
本该是个喜庆的日子,可昭惠帝龙体有损,至今昏睡,大业宫里只着意添了些新年灯笼摆件,也没大操大办。
沈辞的腿好得差不多了,已经可以下地走动,只是太医嘱咐不可剧烈动作。
他洗了把脸,穿好衣裳,从衣架上捞了条腰带,低头穿着。
待会儿用过饭后,要去林府接琬宁一同进宫。
外面沈崇荇匆匆赶来,神色惊惶,“兵符没了!”
沈辞面色一沉,问,“兵符自我回京后就一直放在父亲的书房里,怎么没了?”
沈崇荇一脸懊恼,“我也不知道为何,我沈家宅邸重兵把守,书房更是重地,兵符竟不翼而飞了。”
大业朝的兵符有五枚,王符可号天下军队,在昭惠帝手里。
其余四枚,抚远将军有一枚朱雀符,孙皇后的母族之长孙茂军手里有一枚白虎符,玄武符存放在宫中,沈家持的是四符之首青龙符,可号令二十万大军。
如此重要的东西,竟然不翼而飞了!
作者有话要说:除夕宫宴后,辞哥要带着宁宁泡温泉!嗯咳咳……我学习学习,尽量请大家喝汤哈哈!
第29章大雪
沈辞眯眼,“能偷走这东西的必定对沈府宅子情形非常了解,而且知道东西在书房,应该是个熟人。”
沈崇荇抬头,“你猜到了?”
沈辞思忖着,突然猛地想起前几日来到府上的赵宗筹。
“不好。”他飞快披上外袍,顺手抄了门口的弓弩箭袋朝外面掠去。
沈辞跑得极快,腿上的伤隐隐作痛,可他顾不得了,手指放在唇边,吹个哨子。
一匹毛发柔顺,黝黑锃亮的汗血宝马从马厩处飞奔而来。
沈辞扯过缰绳,踩着马镫,一跃而上,驾着马冲出了沈府,朝着京郊方向绝尘而去。
长御军和赵宗筹的军队都在京郊十里处扎营,他必须在大军进城前赶到。
能熟知青龙符存放位置的人很少,沈辞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听来的,并且偷了去。
那日,赵宗筹火急火燎的来劝他早做打算,而后,他也不曾给过什么回信。
想来,赵宗筹按捺不住,怕宁王一党想在除夕之夜废太子,哄骗朝野,想带兵镇压。
可那样,就中计了。
寒风骤起,天色阴沉了下去,空中飘起了大雪,鹅毛般飘飘洒洒。
沈辞驭术极佳,一个半时辰的路程,他一个时辰就来赶到了。
沈辞朝远处看,黑压压的大军声势浩荡,显然就快到城门边上了。
他握着缰绳朝前架了几步,冷声怒喝,“赵宗筹,让你的军队退下。”
不远处,赵宗筹神色果绝,毅然决然的朝前走,丝毫没有停下的动作。
沈辞眯眼,左手撑着弓,右手把弓弦拉得满满的。
“嗖”一声,弓箭当当正正的射掉了赵宗筹的盔帽。
这一动作,极具侮辱性,可沈辞顾不得了。
沈辞驭马到他身旁,脸色极黑,怒呵道,“无君王之诏,擅自领兵,还偷了沈家的兵符,你疯了吗?”
赵宗筹一脸着急,“辞儿,今夜群众皆在,陛下昏迷,孙皇后越俎代庖,是拥立她儿子宁王的最佳时机,我不信他们没有动作,你拦我作甚!”
“糊涂。”
沈辞转身,指着城楼上,“你看那是什么?”
赵宗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抬眼看,瞳孔一缩,城楼上格与格间隙中隐约能看见蓄势待发的弓箭手。
“辞儿,这?”
沈辞哼笑,“你今日若真是领兵冲进城里,宁王一拿你一个准。”
早先沈辞便猜觉,谢扬稷不是个冲动的人,没有十拿九稳的机会他是不会轻举妄动的。也许,昭惠帝病重,给他下毒只是一个假象,想以此来蒙蔽他们的眼睛。
赵宗筹是他的师父,功夫卓越,手握重兵,却缺少智谋。
能折了这么一员大将,对东宫和沈府不可逆的损失。
沈辞冷冷道,“谢扬稷是想造成他谋篡皇位的假象,请君入瓮。你想想,你无诏动用兵符,领兵进宫,声势浩大,他若什么都没做,反而可以治你个谋逆犯上的罪名。”
赵宗筹恍然大悟,一拍大腿,斥骂道,“他娘的,给老子玩阴的,真是个孙子。”
沈辞对他这粗话见怪不挂了,睨了他一眼,“让他们退下,进宫吧。”
林府备好了马车,打算合家去大业宫朝见。
琬宁在前厅踱步不停,眉心蹙着,眼睛一直盯着府门外。
沈辞说好了来接她一起去的,都迟到了半个时辰了,怎么还没有来。
她不停的走着,脚下小橘跟着她的步子,一蹦一跳的,想咬落下裙摆上的带子。
似是跟不上琬宁的节奏,小橘每次都落个空,它喉咙了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拿小爪子去勾着那带子。
琬宁气得捞起了小橘,坐在凳子上,她揪着它的耳朵,训斥,“消停一会儿行不行。”
小橘被琬宁搂在怀里,挣脱不开,“喵呜”了一声,转战琬宁的头发。
它对头发,线条类的东西极其感兴趣。
“臭猫儿,不疼你了。”琬宁一把给小橘扔到地上,心情郁闷,“玩去吧。”
小橘“喵”了声,奔向门口,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把自己团成一个球,眯眼睡觉。
门外,林琬香和林琬柔推门而入,大门被推开间带进来的风雪吓了小橘一跳,它被惊醒,似是意识到了危险,柔软的毛毛都炸了起来,朝琬宁脚下奔去。
林琬香面上挂着抹讥讽的笑,“二姐姐惯会招猫逗狗,如今还真养个畜生回来,怪渗人的。”
琬柔站在琬香旁边,垂着眼,冲琬宁福身子,见了礼。听着琬香尖酸刻薄的话,不着痕迹的挪了挪位置。
琬宁抱着小橘,手顺着它的毛发抚摸,声音带着愠怒,“你小娘没教会你规矩,见到嫡姐要行礼吗?”
琬香被她拿嫡庶压着,心生怨恨,大声嚷嚷,“林琬宁,你少来嫡出的身份压我,爹爹都不在意这些,偏你老仗着嫡女的身份作威作福。而且,我很快就是孙家的大娘子了,到那时,你得高看我一眼。”
琬宁无心同她扯嘴皮子,抱着小橘朝外走。
琬香拽着她衣袖,声音带着一丝嘲讽,“怎么,等不到你的沈将军了?一个高门嫡女,巴巴的往人家那送汤水送吃食的,如今人家不理你了。二姐姐,你怎么就不知收敛收敛呢?”
琬宁推了她一把,神情冷漠,“我和沈辞得陛下赐婚,是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妻。三妹妹不知羞的贴着孙家,也要看孙漠北要不要你,据我所知,孙家好像给孙漠北指婚了,女方家也是大族里的名门闺秀,可比你强的多。”
琬宁心里厌恶,加之沈辞热她生气,心情不大好,嘴上也不留情面,“正室娘子有了,三妹妹是要做妾吗?”
“怎么可能?”林琬香神色一滞,旋即恢复了她那副骄傲嘴脸,“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你少骗我。”
琬宁懒得理她,抱着小橘朝外走。
沈辞应该不会来接她了,派去的小厮也没打探出什么消息。
琬宁心突突的,说什么会改好的,现在看来都是骗她的!
林家的马车缓缓朝宫内行,本是条宽敞的官道,可今日四品官以上都可携带家属进宫参加宴会,宽敞的道上全都是各家贵族的马车。
老百姓们开窗眺望,昂贵的轿辇,清一色华丽的流苏,眼里露出羡慕的神色。
百官朝见,这样浩大的阵仗,是一年只有一次的盛景。
与此同时,两道疾驰而过的骏马朝大业宫飞奔而去。
琬宁随薛氏跟着女眷们入宫,夜色下,琉璃宫灯光华流转,人影交错,十分热闹。
薛氏忙着同其他大娘子们应酬,琬宁四处打量着,可也没看见沈辞的影子。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