琬宁眨了眨眼皮:“你在做什么?”
沈辞背对着她,嘟囔道:“就快好了。”
琬宁“哦”了一声,随后自说自话:“其实戍边也好,在那买个院子,倒腾一块小菜地或者盘下一件铺子。白日里你在军营忙,我就守着这些玩意,当个老板娘也挺好,晚上做好菜等你回家,休沐的时候可以逛逛附近的山水。”
“日子应该也没这么糟糕吧……”
这句话琬宁不知道是和沈辞说还是在安慰自己。
等了半晌也不见沈辞回应,她转过身时候发现人没了影子,再一看头顶上多了些重量,花香扑鼻而来。
她回头,发现沈辞给她编了一个桃花环,手法不娴熟,树枝歪七扭八的,但是花朵很多,簇簇密密的,微风拂过,很香甜。
沈辞手臂环着她的脖颈,掌心很热,给她一种很安稳的感觉,耳边的声音热烈真切。
“宁宁,你放心,我一直在呢。”
第59章自己人
五月十二,日头和煦,微风温柔,大军在城外蓄势待发等候着他们的将军。
不多时,城门边行驶过一辆宽大的马车,随后便看见将军从车上跳下来,十绥一早牵过来一匹毛色柔顺锃亮的宝马。
琬宁和宝珠两个人在马车里,沈辞说在车里不便观察视野,两个女孩在车上安全些。她没有带香绿,沈府里总要留一个自己人,指不定什么时候她们就回来了。
宝珠一早包了好多细点,见琬宁心情不好,哄着她吃几块。
马车缓缓行驶,琬宁撩开车帘,看着高耸巍峨的城墙一点点变远,就连那百年的宫墙柳也渐渐消失看不见。
她放下帘子,深吸一口气,如此便算离开盛京了。
不管前路多未知,多坎坷,至少她现在不是一个人,有沈辞在,有宝珠在,她蓦的就安了心。
有人的地方才是家,若是沈辞戍边她留在京中家里,她是怎么也待不住的。
行军这段日子,她们队伍庞大,起初路过几个山头时还有倭寇匪头打主意,被教育过几次后,好像相互间通知了一般,再没出现过。
半个月的日子很快过去,这日,他们停在滁州的驿站里歇脚,琬宁吃过午饭,站在哨岗台上,一眼望去,风沙漫天,到这儿天气就已经很恶劣了。
“夫人呢?”不远处,沈辞刚议完事儿,问下一旁的士兵。
士兵抬手指着:“将军,夫人在哨台上吹风呢。”
沈辞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眼色沉了几分,快步走过去,便脱下外袍披在琬宁身上,口吻不悦:“上边风大,冻着了生病时可别哭鼻子。”
琬宁俏丽笑笑,依偎在他怀里:“也就才一会儿啦,上边视野好,就多看了两眼。”
沈辞搂着她的腰,把衣领带子系好,又在她脸上啄吻一口:“回吧,一会儿还要赶路,约摸着今晚儿就到陇川了,赵宗筹在那儿等咱们多时了,到时候带你好好玩一玩。”
琬宁点点头,与他并肩走着,脑海里回想起白天那有意思的事儿,琬宁抿唇笑笑:“阿辞,我今儿去白茶楼见到一对璧人,拘谨羞赧的样子好像从前的我们。”
听到白茶楼三个字,沈辞神色有一瞬僵滞,他眼里划过一抹不自然,嗯啊答应:“是么,这样的人多了,宁宁不必理会。”
琬宁低头看着路,没注意到他的变化,也只是笑笑,没再说其他的。
夜里,马车上,琬宁伏在宝珠膝下,蹙着眉浅眠着。马车颠簸,她睡得不安稳,这半个月来,她瘦了不少。
沈辞骑着骏马在队伍最前列,突然前方闪过一道疾驰的暗影,随后在沈辞身边停下。
他脸色微变,这是先头探测敌情的侦察兵,如今匆匆赶来,怕不是前方有事儿。
小兵声音急促:“将军,道路劲头埋伏着大队人马,各个威猛雄壮,似是早有准备,在等着咱们入瓮呢。”
沈辞皱眉,心里犯起了嘀咕,这个档口马上进陇川地界了,能有谁的队伍?
难道是那些狄绒人,但那支队伍不是早就被赵宗筹打降了么。
他眉眼深深,夹杂着锐利:“会不会是友军,你没看错吧?”
小兵刺探多日都遇不到敌人,此刻眼看着一片黑影埋伏,邀功心切,也没在意细节,那片黑影各个都没拔刀,甚是懒散。他拍着胸脯打包票:“将军,小人没看错,咱们尽早防御吧。”
沈辞犹豫了半晌,举着刀朝天指,凌厉的声音划过夜空:“前方敌情,全体戒备。”
士兵们本是半梦半醒间,突然听见周围可能有敌人,顿时精神起来,行进速度也快了。
马车猛烈的颠簸惊醒琬宁,她下意识扶住宝珠,眸里慌乱:“怎么了?”
宝珠握着琬宁的手,也是一脸凝重:“娘子,方才听将军说外头可能有敌人,咱们还是好好在这待着。有将军在,不会有事的。”
琬宁掀开车帘,寂寂夜色唰唰倒退过,银白色的刀刃反着森寒的光,仿佛在暗示着待会儿有一场硬仗要打。
她放下帘子,心里挂念沈辞,可她知道,自己此刻出去那才是真给沈辞添乱。她能做到就是好好的待在这,让沈辞毫无挂念。
距离路尽头越来越近,沈辞从腿上箭篓取出弓箭,双腿架马,速度不减,长臂弯曲,拉了个满弓。
挂着红缨的箭笔直射向前头为首的将领。
“嗖”一声,那人帽盔应声而下。
沈辞手握缰绳,骤然加速,眸光紧锁着那人,不射他首是给他个下马威,这么晚若真打起来也大费周章,若能吓退也不失为良策,可不怎么的,他离的越近,越觉得那人眼熟。
几乎是一瞬,沈辞策马来到那人面前,那人似是没反应过来,动作迟缓,电光火石间,沈辞的长刀已是横在那人脖颈间。
刀刃映着月光,沈辞一张脸变的十分难看,竟是赵宗筹。
赵宗筹抱着睡的迷瞪的,冷不防帽子就让人给打下来了,紧接着他没等打个哈欠刀就架脖子上了,一脸茫然。
十绥见主子得手,一嗓子喊出去:“兄弟们上啊!”
赵宗筹这才反应过来,慌忙举手:“自己人,自己人!”
沈辞放下刀,满脸的不悦:“大晚上鬼鬼祟祟在这干嘛呢,赏月啊?”
赵宗筹尴尬一笑,这不是接到你马上就到的消息,带一小队人迎接你么,哪想你还恩将仇报,险些将你师父杀了。
沈辞面上挂不住,这显然是十分愚蠢的行为,没有判断力,错信了军报,他咬牙:“方才传信的人给爷滚出来!”
等了半晌,军队后方走出来个颤颤巍巍的侦察兵,扑腾一声跪在地上,一脸的哭相:“将军,我错了。”
沈辞气得胸膛起伏,想到方才他还发号施令进入备敌状态,就丢人的下不来台。
他薄唇轻启:“拉下去,军法处置。”
小兵谨小慎微从没犯过错,这一听吓得就快哭了:“将军饶命啊,小人错了,将军,您发发善心!”
十绥拖着小兵下去,嫌弃的皱眉:“行了,别嚎了。就十军棍,死不了人的。”
小兵哭声戛然而止:“哦……”
赵宗筹拍拍沈辞肩膀,眼里满是喜悦,想到昨儿收到太子的信报,眸光缓了缓,罢了,明日再说吧。
“走,住处都安排好了,咱们进场。”
茫茫银月悬在天空,笼罩着陇城,长途奔袭的军队缓慢行进着,脚下是漫天昏黄的风沙,只有马蹄声声不休,久久不止。
走进了赵宗筹的底盘,沈辞顿时放松下来,他放慢速度走到琬宁轿子前,本想上去陪她待会儿,但这马车太小,把她婢子撵下来也不是那么回事。
沈辞犹豫了半晌,还是作罢。
陇城是陇川的主城,背靠着就是边界,城墙高耸巍峨,赵宗筹的大军都驻扎在这里,将军府很大,他早早给沈辞和琬宁安排了一处院子,地方宽敞不至于拘束,离议事的书房也近。
夜已深,大队人马到了后也便早早歇下了。
琬宁回到屋子,累得是浑身哪哪都酸疼的厉害。沈辞去厨房烧了热水回来时,琬宁都快睡着了,他心疼的放下水壶,坐到床前,捏了捏琬宁的脸:“宁宁。”
琬宁小手无意识的挥动着想摆开他,被沈辞捉在掌心里亲了一口,他垂着眼,低低笑道:“我给你按按再睡,舒服。”
琬宁懒洋洋的,睫毛动了动,唇里嗯啊了一声,翻了个身,继续寐着。
她这一动作倒把去领口前襟扯开好大一片,精致勾人的锁骨半露着,她睡得香甜,体温上来了,泛着淡淡粉晕,美好又光洁。
沈辞细碎的眸子多了几分火热,他大掌落在琬宁唇边摩挲着,琬宁不耐,唇里哼唧了两声,挪了挪,偏就是这般无辜的举动总是轻易的能勾起沈辞心里的邪火。
床前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不一会儿,沈辞衣裳便脱个精光,他弯着身子上了床,随后一把捞起琬宁让她坐起来。
琬宁迷迷糊糊的坐起来,看着沈辞坦露的胸膛,呼吸间肌肉起伏,贲张有力,暧昧的气息缠绕在两人之间,色气的看着她。
她一下子就明白沈辞什么意思了。
她瘪瘪嘴:“阿辞……”
可这娇娇软软的声音听在沈辞耳里更像是撒娇,他声音沙哑,拉过琬宁的胳膊让她坐了上来,眼眸盯着她两个蓬松的兔子,开口:“宁宁乖,都好久没要了。”
琬宁咬唇,羞愤欲死,她抗议:“那干嘛这样嘛。”
沈辞挑眉笑:“总是伺候你,今儿也伺候伺候你男人好不好?”
琬宁闭眼:“我不会!”
沈辞笑,囫囵间替她脱下了外衣,琬宁坐着,沈辞低头看下去,鲜艳粉嫩的花心娇艳欲滴,仿佛会呼吸一般。
他呼吸一紧,坏笑的看着琬宁,小姑娘早就羞红了脸,捂着眼睛,他食指逗弄下,就瞧见她身子一颤,轻咬着唇。
琬宁羞赧的伸手想护住,可奈何沈辞力气大,轻轻一拨弄她便什么力气都没有。
沈辞满意的啄了啄她耳垂软肉,轻呼了一口气:“乖,坐上来。”
第60章骑马
好久没亲近,沈辞身上好像有用不完的劲一样,直到琬宁的嗓子都快喊哑了,他才作罢。
琬宁只觉得头是晕的,浮浮沉沉的,抬头看向窗外,天边泛着粉白,云层瓷釉一般光滑,已经天亮了。
床榻边,沈辞头发散在胸前,狭长的眸带着一丝得逞后的满足,他手拽过琬宁的身子:“看什么呢,睡会儿吧。”
琬宁瞠了他一眼,哼唧道:“你还知道呀,折腾了一晚上!”
沈辞舔唇,凑近了些,故意压低声音:“宁宁,你若喜欢,咱们还可以再折腾一白天。”他吻着琬宁白嫩的指尖:“我不介意。”
“不要。”琬宁瞬间抽出自己的手指,缩在被子里。半晌,她微微探出小脑袋瓜,露出一双水润的眸子,问道:“你不睡吗?”
沈辞低头穿衣裳,声音哑哑的:“你乖乖睡觉,赵宗筹找我,说是有事儿,我得去一趟。”
琬宁“哦”了一声,也不再管他,只觉得不一会儿额边落下一个浅浅的,湿润的吻,随后房门被打开又关上,应该是沈辞出去了。
耗费了大半夜的精力,琬宁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沈辞出了院子,去了赵宗筹平时议事的书房。
他挑了个椅子径直坐下,神态有些疲惫,腿随意伸着,语气不耐:“就不能让我睡会儿。”
赵宗筹哑然,但看见他眼窝深邃便知没怎么睡好,他拍脑门,嘀咕道:“昨天回来的不算晚啊,你咋还这么疲惫。”
沈辞挑眉,眼底浮现一丝笑意,拿捏着手里的茶盏子:“你又没有夫人,自然不懂这其中的乐趣。”
赵宗筹瞧见他那个得意劲,心里不以为然,不就是没娶媳妇吗,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女人么,他房里有的是。
他咳了一声,不自然换了个话题:“不说这个,辞儿,我收到了东宫来信,说陛下,陛下……”
沈辞问道:“陛下怎么了?”
赵宗筹:“陛下龙体抱恙,一日里有大半日是昏睡着,吃了汤药也不见好,看着像是时日不多的样子。”
沈辞闻言一滞,脸色蓦地沉了下来,站起身,声音冷冽:“陛下若崩,头一个跃跃欲试的便是宁王,宫里只有王符号令的禁军,他若真起了谋逆夺位的心思,怕是也无人可奈他何。”
赵宗筹摇头,他拨弄着一旁金钱树的叶子,压低声音:“辞儿,那枚消失许久的玄武符有信了。”
沈辞沉吟着,半晌,眸里划过一抹光,抬起眼帘,声音斩钉截铁:“那枚玄武符在——”
“谢怀景那儿。”
两道声音不约而同响起。
如此看来,这局面就清晰多了。
沈辞淡淡道:“宁王不轨之心日日浓重,陛下有心除之却师出无名,于是冷落太子,贬斥武将,沈家首当其冲。”
赵宗筹道:“一旦没了威胁,谢扬稷的心思就越来越大胆,昨日甚至还入宫堂而皇之的和昭惠帝谈论太子退位让贤的事儿,气得陛下病情越发加重了。”
gu903();玄武符在东宫手里,加上王符,那么盛京眼下应该还算安全。想到这儿,沈辞心松了下来,他目光悠远:“盛京有太子便够了,他赢了,也正好顺利坐实了他储君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