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科诊所等候区的壁挂电视上,正在播放新闻。新闻里的人物,乃是穿着研究服的何予。
嘤,何教授真是太帅了!前台小姑娘捂着心口。
你在学校没见过他吗?夏渝州拿着耗材路过,瞥了一眼电视上冷若冰霜的学长。
前台姑娘名叫思思,也是医大的学生,还没毕业。原本是来应聘实习护士的,但经验不足,无法跟上夏渝州的节奏。好在人比较勤快,就留下来做前台,偶尔来诊疗室打个下手跟着学习。
思思叹了口气:四年里就见了两回,一次是校庆致辞,一次是实验楼偶遇。嘤嘤嘤,我护理系的,选又选不上他的课,挤又挤不过那些疯狂的男女。
医大的课都是允许旁听的,但旁听生不得挤占正规生的位置,且教室位置坐满就不允许再进人。何予作为一名粉丝量堪比明星的教授,他的课向来都是人满为患,以至于每节课都要助教先闸在门口一个一个验证学生身份,等确实选了这节课的正规生进完再放旁听的进去。
不仅要跟同校的人挤,还要跟慕名而来的外校粉丝挤。
夏渝州看看思思一米五的小身板,很是理解地点点头。
没有护士抽水,冲水的时候我会经常暂停,你自己把水吐出来。夏渝州对躺在治疗椅上的司横横说道。
好咕噜噜司横横乖乖应下,下一秒,砂轮和喷枪同时作业,材料碎渣和水瞬间充满了口腔。
夏渝州停手:吐一下。
司横横立时起身,把水吐进盂盆里,顺手拿起旁边的纸杯漱口,再重新躺回去:怎么不招个护士咕噜噜
夏渝州精雕细琢了几下,就又得放病人去吐水:招着呢,这不还没有合适的。再说了,贴膜这种事能让普通护士经手吗?
让护士瞧见客人那中空的血齿,怎么解释。
司横横吐出水来:你可以找个血族护士啊。
血族护士,夏渝州眼前一亮:这倒是个办法,你知道在哪儿招吗?
司横横:你可以在app上加那种找工作群,或者更简单的,让我小叔帮你找。他小叔,就是燕京的领主大人司君。
夏渝州挑眉,把病人按回治疗椅上,继续磨牙。有一搭没一搭地套小朋友的话,慢慢了解了司家的情况。
我小叔是他们这一辈最小的,含山氏是幼子承家业,以后族长的位置很可能就是他的,除非这一辈有了更小的孩子。
当然,就算不继承族长位,他也是领主。抢下来的领地,他要自立门户都是可以的。
族长不是他爸爸,是舅舅。只要姓司,叔叔舅舅、堂兄弟表兄弟都是一样的。族长很疼我小叔的,毕竟他是这一辈里最优秀的!
司横横说这些的时候,偷偷拿眼睛瞄夏渝州的脸。可惜夏渝州带着牙医口罩,看不见表情。
夏渝州听得好笑:行了行了,知道你崇拜司君了。这话说得,简直像是给你小叔找媳妇的宣传语。
就咕噜噜少年的未尽之言,淹没在砂轮和喷枪的辛勤劳作中。
诊所刚开业,基本上没有普通生意上门,这些日子来的都是要贴膜的血族。没有专业护士,举抽水泵、换砂轮、拿耗材、甚至登记耗材用量这种事,都要夏渝州亲力亲为。一天忙碌下来,只觉得腰酸背痛、头晕眼花。
晚上执行骑士任务的时候,便跟司君提起了这个事。
领主大人每天都要发布一个送巧克力的任务,夏渝州也不明白这人哪来这么大瘾。要说是为了逗着他玩也不尽然,毕竟他亲眼瞧见司君把那些巧克力都吃了。
今天司君要值夜班,巧克力就指定送到医大附院。
附院比公寓要近很多,夏渝州顺手买了晚饭,跟司君挤在办公室一起吃。
有经验的护士太难招了,人家都喜欢呆在大医院里工作稳定。夏渝州从司君碗里偷了块血豆腐,一边吧唧吧唧嚼着一边絮絮叨叨。
司君看看自己碗里少了豆腐的地方,再看看吃得如此自然的夏渝州:你刚刚是不是吃我豆腐了?
噗夏渝州刚喝的一口可乐给喷了个干净。
拿着饭盒进来的同事,跟着一个踉跄并原地转身,还是去院子里跟花草树木一起吃晚餐吧。
你看你,把同事都吓跑了,夏渝州夹起自己碗里的血豆腐,还他一块,吃你块豆腐都计较,这心眼小的。
司君看看豆腐上被夏渝州夹出来的凹坑,认下了小心眼的称号,把豆腐吃了。
夏渝州重新喝一口可乐:贴膜也就这几天人多,过些日子还是普通客户多一点。就算找个血族的护士,也不见得手脚利索。要不我还是把袁姐找回来吧
司君斜瞥他:你跟我说做什么?
夏渝州挠挠下巴:对哦,我跟你说这个做什么。
司君:
夏渝州:瞪我干什么?
缓缓吸了口气,司君放下饭碗,掏出手绢擦了擦嘴角:我给你介绍个护士,经验丰富,还不会让你爱人吃醋。
呦呦呦!
夏渝州呲牙,凑过去逗他:什么爱人?什么吃醋?
你自己说的,司君不上套,我不知道。
啧,夏渝州三两下把剩下的饭扒完,从口袋里掏出巧克力,我的爱人好像还在跟我闹别扭,没办法,这个巧克力就送你吧。
司君接过巧克力,垂目拆开包装盒。随着夏骑士做巧克力越来越熟练,现在的巧克力已经不是磨具做的了,而是夏渝州雕的。今天的巧克力,就是一根宝剑,瞧这像是夏家的那柄无涯,只是没有按比例来,短短肥肥的像只雪糕。正面刻了三个字大宝剑。
抬头看向正在收拾餐盒的人:夏渝州。
嗯?夏渝州提起垃圾袋正要往外走,听到司君叫他便回头,等着他说点什么。
然而司君只是叫了他一声,便沉默下来,半晌才又说了一句:没什么。
夏渝州等了半天,等来这么一句,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重新扬起笑容:那我走啦,记得给我介绍护士。
晚上躺在床上,夏渝州举着祖宗留下的那四分之一片残镜发呆:破镜重圆,分钗合钿,难呐。
放学回来的儿子,扒着门框看他:爸爸,作诗呢?
夏渝州冲儿子招招手:来来,小天才,你说说这破了的镜子怎么才能变回原来的样子。
陈默走过来接过残片:理论上来说,破碎的镜子永远不可能变回原来的样子,就算找齐了所有残片也不行。破碎后分子间距变大,分子间作用力减少,不能重新聚合,外力是无法将分子压缩到分子间作用力能起作用的距离内的。所以,裂痕会永远存在。
裂痕永远在,破镜难重圆。
夏渝州单手枕在脑袋下面,自己跟司君的裂痕是什么呢?
如果说的是这块铜镜的话,儿子话题一转,回到这镜子本身,血族本来就是目前已知科学理论之外的生物,所以血族先祖留下的东西也不一定科学。要不我明天问问老师,看他们西方种有没有类似的法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