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林如流不会伤害她。
可是下一秒,林如流就吻上了她的唇。
他满身酒气,嘴唇发烫,手上力气极重,孟钰知道余生只怕很快就要出来,立即要推开他。
她早就下定决心跟林如流保持距离,现在也算是在跟余生试着接触,如果再跟前夫这样不清不楚,实在是太无耻了。
“林如流你放手!”
她见他不松开,便要去咬,林如流吃痛之后,却依旧不肯松开,最终孟钰吓到了,她尝到了那股子腥甜的血味儿。
这人是疯了么?
林如流吻得发狂,却发现孟钰如呆滞了一般,简直就是木头,没有丝毫回应,也不激烈地反抗了,就那么地让他吻。
好没意思。
他松开了她,声音嘶哑:“孟钰,为什么你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带着那个男人出现在我面前?”
孟钰擦擦嘴,抬头看着他,他的唇被她咬破,比上次更加惨烈,血糊糊的,看着就很疼。
“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你会在这里。林如流,我真的没想再跟你见面。”
她说完,又觉得两人之间着实古怪了些,便又补充一句:“离婚之后,数次接触,我只觉到了累,我也想保持清净一点的生活。这样的话,我们都会更快乐一点。”
林如流呵呵冷笑:“快乐?你跟他在一起,很快乐?”
孟钰点头:“是,我很快乐。”
哪怕不快乐,但至少不会心跳剧烈,胡思乱想,不会时不时地想起来白安安,难受得仿佛被人一次次扇耳光。
林如流浑身的气焰仿佛一下子灭了,他低头,自嘲地笑了,接着,走过去紧紧地盯着她。
“孟钰,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下贱?所以才会这样待我?”
孟钰看着他:“你下不下贱,你自己心里清楚。”
如果他跟白安安划清界限,也许孟钰会鼓足勇气继续跟他痴缠,但偏生白安安一次次地出现在两人中间,这让孟钰觉得恶心。
林如流仿佛被刺激到了,一把捏住她下巴:“是吗?我清楚什么?孟钰啊孟钰,你倒是快乐了,却让我生不如死,你教教我,怎么样才能快乐?”
他才说完,忽然就被人一拳打了出去,孟钰吓了一跳,转头就看到余生眯着眼睛走了过来。
“孟钰,这是谁?”余生一把拉过来孟钰让她躲在身后,接着就跟林如流打了起来。
林如流瞧着不是那种用蛮力的人,甚至身形有些消瘦,但他练过十几年的跆拳道,原本跟余生打起来简直非常轻易,可谁知道余生看看斯斯文文的,却是练过柔术的人。
余生出手极狠,林如流并不占上风,甚至吃了几拳头,当然,林如流也不客气,拳拳用了大力气,余生也挨了好几下。
孟钰的眼不自觉地放到了林如流的身上,她看着余生的拳头落到林如流的背上,心里一揪。
林如流常年坐在办公室,本身腰背就不算好,再挨打可怎么了得?
她顾不上害怕了,直接冲上前:“别打了!”
余生的拳头立即收回,却还是一个不小心碰到了孟钰的鼻子,她立即鼻血汹涌。
林如流眸色一惊:“鱼鱼!”
他说着,就要去检查孟钰的鼻子,可孟钰直接伸手推开他:“滚开!”
余生立即扶着孟钰去洗手池边,林如流急地跟上去,却根本插不
进手,余生给孟钰递上去纸巾,孟钰摁住鼻子,低声说:“走吧。”
两人快速离开,也没回包厢,而是直接下楼去了。
林如流看着他们的背影,良久没有说话。
因为这场打斗很是短暂,其他人也没有发现,很快有人来邀请林如流回去继续喝酒,他点头,转身回包厢大口大口地往下灌酒,旁人看着都开始害怕起来,平时相好的几个同事见到了,低声劝:“如流,你胃不是不太好?”
林如流面色平静:“没事,死不了。”
此时孟钰跟着余生下了楼,鼻血已经止住了,余生满面愧疚:“都怪我,出手没有轻重。”
孟钰心烦意燥,她脑子里挥不去的都是余生往林如流身上打的那几拳。
“没事,是我不好。”
余生终于问了:“那人是谁?”
孟钰看了他一眼:“是我前夫。”
余生皱眉:“你们离婚了还在联系?是他还喜欢你?”
可谁知道,孟钰自嘲一笑,丝毫没有掩饰:“其实,是我还在喜欢他。他从来没有喜欢过我。”
这让余生心里猛地一阵不舒服:“你可以不跟我说这个的,或者,骗我说,是他还在喜欢你。”
“我骗的了别人,骗不了自己。余生,今天的事情,以后都不会再发生了,我不喜欢别人强迫我,希望你跟你的朋友都解释清楚,我不是你的什么女朋友。至于我们之间,我真的对你没有什么感觉。”
余生克制住心里的冲动,问:“那你是打算,跟你前夫继续发展?”
孟钰站起来,一手摁着鼻子:“没有。”
“那为什么,不能考虑我?”余生不死心地问。
这让孟钰倒是非常好奇:“说起来,我们认识的时间也不算长,交流并没有多少,你不至于对我感情这么深刻。为什么,你非要在我这里耗费时间呢?”
余生笑笑:“那你要问问你自己。为什么你都离婚了,还喜欢前夫?”
他声音平缓:“有些爱和恨,都没有理由的,谁也说不清楚。但该还的,迟早都要还。”
孟钰没把余生的话听进去,她现在只觉得很累,无论是余生还是林如流,她都不想接触了。
跟余生分开,孟钰很快回去了,她在余生的朋友聚会上也没吃什么东西,现在就有点饿,到小区门口的时候还买了点菜打算回去做夜宵吃。
可谁知道,才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子麻辣烫的味道,徐艺刚吃完,见到她就问:“回来啦?你吃饭了吗?我刚刚点了一家外卖,这家麻辣烫好好吃!你要不要吃?我再给你点一份!”
孟钰皱眉:“你又吃麻辣烫?上次吃的上火好久不记得了?”
徐艺吐吐舌头,喝了一大口冰可乐:“可是吃完之后真的爽啊!”
孟钰摇摇头,抬脚拿着菜去厨房煮了一碗面。
她喜欢煮面吃,吃起来暖胃舒心,做起来也方便。
吃碗面,孟钰看了个电影,正准备睡觉,就听到外头徐艺不知道在干什么,一声一声地喊。
她赶紧下去,就瞧见徐艺捂着肚子才从卫生间出来:“哎哟,肚子好疼。”
孟钰真是又心疼又气:“我都跟你说了好几遍了!你怎么就是不听,瞧,肚子又疼了吧?”
徐艺疼的越来越厉害,到了凌晨两点已经脸色煞白,孟钰赶紧扶着她下楼,开着徐艺的车一起朝医院赶去。
凌晨的急诊人也不少,徐艺是急性肠胃炎,需要住院,但因为医院病床不够,只能在外头的椅子上吊水。
徐艺疼的整个人蜷缩在孟钰怀里,等稍微舒服了点,惨兮兮地说:“我可太难了!我要发朋友圈,呜呜呜。”
她让孟钰帮她拍了一张巨惨无比的照片发到了朋友圈,没想到,也就二十来分钟,程医生发来了消息:“你怎么了?在急诊吗?我去看看你。”
这让徐艺简直感动到流泪:“啊啊啊值了值了!程医生要来看我!”
程清远恰好今天值夜班,他风尘仆仆穿着白大褂走过来,一身清俊英气,看得徐艺眼都红了。
他关心了徐艺一番,接着就看到了旁边的孟钰,程清远欲言又止。
孟钰想给他俩独处的机会,就借口说要去买瓶水,可谁知道程清远却说:“如流病了。”
这话叫孟钰一顿:“?”
程清远眼神中透着打量:“他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喝了很多酒,酒精中毒,差点没缓过来。”
孟钰垂眸,没有说话,心里却猛地一疼。
徐艺一惊:“怎么会这样啊?好惨,那林如流在这住院呢?”
程清远点头,一只手放在裤子口袋里:“嗯,他就在六楼19床。也不肯告诉他爸妈,现在可怜的很。”
孟钰沉默了下说:“我去买水了。”
她一边走一边告诉自己,林如流与她无关。
但不知道怎么,孟钰在电梯里瞎站了一会,还是摁了六层。
她找到了19床,看见门没关紧,里头只有两张床,一张床上是空的,另一只床上睡着个男人,手上扎着输液的针,紧闭着眼,看着很憔悴疲惫。
孟钰握紧门把手,最终,没有进去,而是转身走了。
但走到值班护士那里,还是忍不住问了问林如流的情况,护士原本不想搭理,但见着女人非常漂亮,还是答了两句:“送来的时候情况挺危险的,但他认识我们医院的医生,主任连夜过来看了,现在没事了。”
孟钰这才松了口气,又回去在病房门口瞎转了一会,恨林如流不懂得珍惜自己的身体,却又觉得自己没有资格这样恨。但想到林如流跟余生的冲突,她又在心里责怪自己没有阻止,林如流肯定受伤了。
最终,她还是走了。
林如流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了,他头疼欲裂,旁边程清远把一碗粥放在桌上,意味深长地说:“你真是越来越蠢了,叫我大吃一惊。”
林如流揉揉太阳穴:“行了,别他妈落井下石了。”
程清远同情地看着他:“真的,林如流,你知道你为了女人喝成这样,她是什么反应吗?昨晚上我告诉她你在这住院,生命垂危,可是,她来看你了吗?”
林如流的手顿住,半晌,才说:“我昨晚上睡着了,就是她来,我也不知道。”
程清远嗤了一声:“那就是没来。我要是你,这就是最后一次犯蠢。”
☆、第25章
林如流闭上眼睛,好一会,才缓缓说道:“事出情愿,事过无悔。”
程清远觉得很是无奈:“所以你打算继续自虐?”
林如流沉默,程清远问:“什么时候才会彻底放手?”
病床上的男人脸色苍白,疲倦,嘴唇发干,好一会,才说:“或许,她结婚生子之后,我会彻底死心。”
可是,林如流说出这话之后,却觉得想象中的那一幕已经足够令他触目惊心。
孟钰怎么可以嫁给别人?他受不了,无法面对。
林如流医院住了一个礼拜,一出院就回了公司,助理总算松了口气:“林总,这周堆积了好多工作,您可能得辛苦点了。”
林如流点头,好一会抬头看他:“你女儿今年多大?”
助理忽然被问,有些意外,林总很少关心他私人事情的。
“林总,我女儿七岁了。”
“我记得你好像提过,她喜欢画画。”
“是的林总。”
“能借用一下你女儿吗?报酬是半年工资。”
助理愣了下,听林如流说完,赶紧说:“那当然没问题!”
他说完心里头开始高兴起来,简直是衷心希望林总赶紧跟太太和好,那样的话,林总无论是心情还是身体,都不会再像这段时间一样大起大落了。
最近,孟钰见了苏澜一次,是苏澜送女儿婷婷来上课。
她盯着看了一会,便走开了,但苏澜临走的时候还是看了她一眼。
晚上的时候,孟钰接到了苏澜的电话。
“我想了想,还是应该单独跟你见一见,毕竟我生了你,要给你一个交代。”
孟钰原本并不想见苏澜,见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就算是说再多,也无法改变苏澜不爱她这件事。
但想到爸爸的话,她还是决定跟苏澜见上一面。
两人约在了孟钰住的附近的咖啡馆,苏澜坐在那微微失神,远远地看着孟钰走过来的身影,想起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她跟孟海如不是没有幸福的时候,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面目全非。
孟钰很像她,漂亮温柔,宛如一块玉。
苏澜面上也没什么笑意:“你有去看过他吗?”
孟钰点头:“这些年一直在去看,他不肯见我,只是,前阵子总算愿意见我了。”
想到孟海如,苏澜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起来,半晌,她还没说话,孟钰自顾自地说了起来:“他说,之前对不起你,爸爸精神上有一定的问题,性格不健全,对你太过于在意,导致占有欲特别强烈,也对你造成了非常大的伤害。爸爸其实是希望现在的你可以幸福的。”
苏澜张了张嘴,半晌什么也没说,孟钰浅浅一笑:“我其实很能理解,一段不幸的婚姻对于女人来说完全是一种煎熬,当初你受了很多苦,爸爸又出了那样的事情,爷爷奶奶也不理解你,你选择了出走,虽然说你丢下了我,但是……”
她笑着看向苏澜:“妈,如果你获得了幸福,放弃我,也没有关系。”
苏澜心中一痛,就算提醒过自己一千次一万次,过往就割舍掉吧,可还是难受极了。
“孟钰,你,你……”苏澜低下头,很是无力。
孟钰苍凉地望向窗外来来往往的人:“我很抱歉,没有办法替你们阻止当初的悲剧,更没有办法决定自己是否出生,更加不能自私地要求你们为了我牺牲自己的幸福。所以,我选择祝福你。”
哪怕,代价是她这么多年来的孤苦和失落。
哪怕,是留下了几乎影响人生的自卑性格。
苏澜原本以为孟钰会像孟海如一样,处处责怪别人,却发现,孟钰跟孟海如还真的不是很像。
“孟钰,我知道,我抛弃你是不对的,但我当时真的绝望了,你看,我胳膊上的疤痕,这些都是你爸爸打的,甚至我身上,还有许许多多的痕迹,我实在是挨打挨怕了!”
她胳膊上的伤痕过了许多年,用了很多祛疤的方子,还是清晰的很,孟钰心里一痛。
若是能有法子去阻止当初父母悲剧的婚姻,她一定想尽办法,甚至,她希望自己没有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