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窦氏问过周遭护卫,得知今夜无人出入。
后来是老练的护卫琢磨可能的逃生通道,到湖边去查,发现当初用来控水挡杂物的闸门被锯断,且痕迹极新。窦氏眼见煮熟的鸭子插翅飞走,她这番筹谋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大怒之下,当即将周遭布置的护卫尽数派出。
因魏鸾摸出别苑时费了不少功夫,过后游水颇慢,竟叫他们追了上来。
此刻,三十余名章家走狗疾驰而来,如狼似虎。
卢珣横刀立马,听见这阵势,面色骤变。
他并不惧敌人多寡,亦舍得性命与对方厮杀。但他的身后是少于交到他手里的少夫人,就算有染冬和几位曲园抽调的随从护着,她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闺中之人。若换成是盛煜,这点追兵不足为惧,但魏鸾与盛煜不同,经不得半点风险。
上回云顶寺里他稍稍大意,便被盛煜骂得狗血淋头,如今追兵凶狠,更不敢冒险。
卢珣不可能孤身拦住这三十余人,但凡有人绕过他追上去,魏鸾性命危矣!
他再不迟疑,掏出鸣哨,迅速吹响。
——曲园的护卫不便轻易调动,近来玄镜司却没少在京畿布置人手,这些追兵皆是章家走狗,助纣为虐,肆意妄为,手上恶行累累,本就是玄镜司在追捕斩除的人。此刻他们倾巢而出,何不就地反击?
……
数里之外,盛煜此刻正在盯梢。
上回一夜突袭过后,章家在京城的臂膀被斩除大半,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何况是树大根深的章家。这两日间章绩怒而反扑,盛煜亦未掉以轻心,今晚亲自出手,盯上了一队镇国公从庭州派来增援的章家死士。
这其中有条大鱼,若能活捉,用处不小,只是对方警觉,不肯露出头尾。
盛煜没打算冒险强冲,便耐心盯着。
直到远处的哨声隐约传来。
离得有点远,哨声被风吹得低徊,但盛煜耳力极佳,在静夜中仍听得分明。辨清鸣哨的音色后,更是脸色骤变——玄镜司主事以上皆配有鸣哨,以备紧急时呼救求援、调人围攻所用,卢璘与卢珣是他的贴身护卫,鸣哨稍有不同,盛煜听得久了,能分辨出其中细微的差别。
卢璘就在他附近,这哨声自是出于卢珣。
他原该在曲园守护魏鸾,怎会在此游荡?
盛煜眉心陡跳,旁边的小主事凑近了低声道:“统领,似乎有人求援?”
“我去看看。”盛煜沉声。
主事见无需他帮忙,遂道:“那属下仍盯着这里。”
起身欲行的盛煜忽而心思一动,瞧着对方那乌龟壳般坚固周密的藏身处。这些人刚从庭州赶来,尚未来得及跟章绩碰头,便被他堵在这里,心中必定焦急。这哨声他能听到,对方自然也能,都是刀尖舔血的人,定会出来瞧动静。
若玄镜司此时撤走增援,对方必定反扑,不如——
“跟我后撤两里,再设伏紧盯,杀回马枪。”
盛煜吩咐罢,没再多逗留,回了哨鸣后,点两名随从跟着,当即纵马驰向卢珣的方向。
驰到中途,迎面便见有人飞驰而来。骏马上的女子身姿修长,裹了薄毯当披风,鼓荡如羽翼。满头墨缎般的青丝披散,在夜风里飞扬,整个人如御风而行,轻盈而灵动。借着昏暗的夜色,那张脸也是熟悉之极。
——竟是本该在曲园的魏鸾!
她的身旁由染冬仗剑守护,往后是几名曲园的随从,挥剑荡开偶尔袭来的暗箭,再往后则是成群的追兵,由卢珣竭力抵挡。那拨人攻势凶猛,卢珣且战且退,尽力不让对方的前梢离魏鸾太近。
但对方人多势众,渐有包抄之势,似欲活捉魏鸾。
敌众我寡,处境极为艰难。
盛煜不明情由,见状大怒,袖中两枚暗箭先后甩出,径直刺破离魏鸾最近那两人的喉咙。追兵轰然翻落马背倒在地上,后面铁骑如雷,粗略瞧着能有二十来人。凭他与卢珣兄弟、数位随从之力,抵挡这些人不是难事。
但魏鸾并非习武之人,若留在此处,极易出岔子。
盛煜整颗心都悬着,迅速拨马回头。
“卢璘——帮卢珣断后,解决了他们,回去帮何九!”
何九是方才那位盯梢蹲守的主事。
卢璘应命,带人直扑追兵,怒马长剑,与卢珣和曲园的随从一道筑起防线。对方被拦着难以追杀,纷纷放暗箭偷袭,暗夜里风劲箭疾,铮然之声不绝于耳。盛煜紧紧护在魏鸾身后,听风辨音挡开暗箭,在渐渐靠近魏鸾时,猛然腾空而起。
黑色的披风鼓荡,如鹰翅舒展。
他的身姿迅如疾风,眨眼之间,便稳稳落在了魏鸾的马背,将她紧紧抱住。
暗箭从身侧擦过,铮然钉入粗壮的树干。
魏鸾整个人都是紧绷着的,察觉盛煜来抢缰绳,乖乖让给他,胸腔里那颗心仍狂跳未止。
她没想到章家的追兵会来得这么快。
听见那如雷的蹄声时,魏鸾便知大事不妙,自知无力抵挡,便只拼了命地策马狂奔。身后金戈交鸣,那追杀的蹄声愈来愈近,她甚至不敢回头多看,只将全幅心神用在骑马上,竭力跑得最快,试图甩开追兵。
直到迎面有人闻讯来救。
暗夜里看清盛煜身形的那一瞬,魏鸾几乎喜极而泣。
她知道卢珣那哨声是呼救,却没想到来救的竟然会是盛煜。偌大的京城里暗潮汹涌,自那日跟赵峻离开后,他便始终没露踪影,魏鸾纵牵挂、担忧,也未能听到多少关乎他的消息。谁料此刻性命垂危,盛煜竟会忽然出现,如神兵天降?
这便意味着,与章家凶险搏杀的这段时日,盛煜确实安然无恙。
这甚至比有人来救更令她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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