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快吗?魏鸾望着他,眉间霎时浮起担忧。
即使不在朝堂,她也知道盛煜近来是忙着跟章家较劲。京城外天高海阔,却也天高皇帝远,玄镜司的布防也不似京城严密,盛煜这会儿出去办事……她自知无法阻拦,忘了松开环在他腰间的手臂,“在外面千万留意,当心章家找你算账。”
“知道。”盛煜淡声,在她眉间啄了下,“等我回来。”
生了隔阂后,这动作过于亲昵,魏鸾往后躲了躲。
盛煜反被激起兴致,脚步稍转,拿宽厚的肩背挡住厅外目光,将魏鸾牢牢困在怀里,而后俯首,强行亲在她唇上,不满道:“躲什么呢?”
“有人。”
“不怕。”盛煜说着,又亲了两下,甚至企图撬开唇齿,临走前攫取香软。
魏鸾被迫朝后仰着,这样亲昵的拥抱亲吻里,她能感受到盛煜的温柔,察觉他双臂用力抱住时的眷恋不舍。咫尺距离,目光对视时,她亦能看到盛煜眼底的倒影——这目光怀抱曾令她沉溺,步步深陷,如今却令她疑虑,踟蹰不前。
摇摆之间,折磨了她许多日夜的那个念头,终于呼啸而出。
在盛煜亲吻稍顿时,魏鸾抬手,拿指尖挡在他的唇。
“夫君看清楚我是谁,别抱错了人。”
这话说得蹊跷。
那双流盼如波的眼眸里,似乎还有赌气的意味?
盛煜心头有疑惑一闪而过,因惦记着正事,并未能深想。唇被她柔软的指腹压着,盛煜意犹未尽,忍不住含住她指尖唆了唆。在魏鸾红着脸慌乱抽回手指时,淡声笑道:“白昼夜里,我抱的自然只有你。”
说罢,正色道:“这趟出京后,京城里兴许会有异动,你便留在府里少出门,让岳父他们也尽量别出城。若宫里召你,也可推拒,实在推免不过,须跟皇上说一声,有备无患。切记,尘埃落定前,绝不可掉以轻心。”
这话说得郑重,能被他成为异动的,定非小事。
魏鸾颔首,“我记住了,夫君放心。”
盛煜既已嘱咐了要事,瞧着外面的日头,知道不能耽搁太久,捧着她脑袋,再度吻过去,肆意攫取。直待魏鸾觉得胸腔里的气息都快被攫走,伸手轻轻捶他时,才松开手。怕再逗留会贪恋难舍,不发一语,径直转身出厅。
剩魏鸾站在原地,脑海犯懵。
待回过神,盛煜已过了架在荷池上的曲折廊道。
她三两步追到厅前,又叮嘱道:“千万当心!”
盛煜驻足回头,朝她扬了扬腕间的那串佛珠,唇角亦勾起笑意,“等我回来。”
而后出了敬国公府,纵马直奔城门。
挑选的人手已分散成几拨,悄无声息地出了城,盛煜摆着在京郊办事的架势,出了城门十数里,与赵峻碰头后,各自飞马赶往朗州。仲夏的风铺面而过,官道旁绿树遮天蔽日,盛煜将此行朗州的事再琢磨了一遍,傍晚用饭时心神稍弛,不由想起留在京城的魏鸾。
想起临别的用力亲吻,眷恋怀抱。
亦想起魏鸾那句古怪的话。
甚至她当时的躲闪。
看那神情姿态,像是在跟他赌气似的。
盛煜觉得奇怪,晚间赶路时,忍不住细细琢磨,往前倒推旧事。
而后,在某个瞬间,他终于恍然大悟。
第76章出招
在盛煜而言,魏鸾比他小了十岁,尚且年少。
但他也清楚地知道,魏鸾虽才过及笄之年,比起周骊音、盛明修这些同龄人,行事其实更为稳重。成婚之初自不必说,她为魏峤的事奔走,跟章皇后虚与委蛇,几乎没出过岔子。后来夫妻渐渐熟悉,她虽偶尔流露少女的娇憨性情,却从不任性行事。
更不是胡搅蛮缠、乱发脾气的人。
无缘无故地回娘家住着,跟他赌气,定有缘故。
那句“看清她是谁,别抱错了人”应当就是根源。
盛煜直觉她应是误会了什么。
他头疼地揉了揉鬓角,再往前倒推,想起那日清晨入宫之前,魏鸾曾问他是否有过心上人。他当时答得隐晦,魏鸾脸上……似乎并无喜色。按理来说,魏鸾那样聪明的性情,许多事一点即透,从他当时的举动言语,应能猜出他的意思,而后如上回般欢喜得意,但她的反应却与他的预期截然相反。
听她话里的意思,莫非她以为他心悦的是旁人?
这猜测冒出来,盛煜顿觉脊背一阵发凉。
若魏鸾当真如此误会,可就麻烦了。
公府里娇养着的耀眼明珠,虽因魏家身陷旋涡而收敛自抑,其实性情是很骄傲的——从她对周令渊的态度就能瞧出来。若魏鸾当真心生误会,以为他心里装了旁人,会不会也如当初对周令渊那样,对他也疏离隔阂起来?
姑娘家的心思,盛煜实在捏不准。
但他不敢赌。
这趟前往朗州,未知吉凶,更不知归期会在何时。魏鸾独自在京城胡思乱想,万一钻了牛角尖,等他回到京城,北朱阁里怕是早就空了。就算她人仍在曲园,但回到成婚之初的夫妻隔阂,也够难受的。
马蹄在暗夜疾驰奔腾,盛煜逆着夜风,眸色愈来愈深。
公事为重,他不可能折返京城。
但夫妻间的事,也没法让人传话,即便修书,三言两语也难说清——更何况这些皆是盛煜的猜测,魏鸾究竟生了多么离奇的误会,盛煜当时未能深问,此刻难以捏得十分准。要怪就怪他当时放不下身段,明明能直白讨她欢心,却非得绕个弯子,让她去猜。
结果猜出麻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