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夕点点头,她时常就进山去打猎,对于大青山自然再了解不过了。
赖三说道:“没想到那边最大的一个山脉,山体里面是空的,里面便是她们的据点。”
云夕扬了扬眉,原来是在山体里,难怪衙门总是找不到。
她问赖三,“你们是否找到了进入的方法?”
赖三有些犹豫,“她们的入口,似乎有些古怪之处。我带着兄弟尝试进去看看,结果走了半天,都在门口打转。”
云夕淡淡道:“那大概是因为摆了阵法的缘故,看来白衣教还是有些能人的。”
她眉毛不自觉皱起,阵法啊,她对这块真的没有什么研究,懂得这个的人,只怕也不多。她该去哪里找这个能人帮忙呢。
赖三气定神闲道:“姑娘,咱们可以找程少侠,他于阵法一道上颇有造诣。”
“程少侠?”云夕一时想不起她还认识哪个姓程的。
赖三解释道:“程洲,程少侠。他这一年内,在江湖上也闯出了一些名头,被人称呼为程白衣。”
云夕不由失笑:“难不成是他闯荡江湖时总是一身白衣吗?”在杜家出发前往京城之前,程洲就同她道别了,说是要去闯荡江湖。
赖三点点头,脸上有些不解,“我问他的时候,他还说,更希望别人叫他程吹雪的。”
云夕嘴角抽了抽,等等,程洲不会是在模仿西门吹雪吧?她记得她以前闲着没事的时候,曾经同他说过陆小凤传奇来着,当时程洲最喜欢的便是这西门吹雪了。
她想起了原主中那个西门吹雪的粉丝叶孤鸿——也是总模仿西门吹雪的样子。
云夕才不会说,她更喜欢白云城城主叶孤城呢。
她叹了口气,“可是我不知道程洲在哪里啊。”她回到凤凰县后,还不曾见过程洲呢。
赖三说道:“姑娘放心,我这里还是有和程公子联络的法子的。”他表情变得古怪起来,“程少侠武虽然不错,就是这丢三落四的毛病总是改不了,时常到万事屋来借钱,虽然他每次借了后都会还便是了。”
很好,这很程洲!
云夕深呼吸一口气,说道:“那就尽快联络他吧。”
赖三点点头,将这件事揽在他身上。
云夕则是先回去,好好养精蓄锐,到时候以最好的精神去闯白衣教,救出朵朵。
……
在正月十二的时候,程洲收到赖三的信件后,登门拜访。
程洲见到云夕倒是十分高兴,“云夕姐姐。”
云夕见他果真是一身白衣,越发显得英姿挺拔。他本来就在长个子的阶段,这一年个头蹿高了不少,都比云夕要高一一些了。
云夕在赖三那边也是听过他的一些名声,说他时常劫富济贫,而且又是天生的战斗种子,倒也闯出了赫赫威名。
看见他满满的少年朝气,云夕不自觉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这不是我们的程白衣吗?”
程洲脸微微发红,摆摆手,嘟囔道:“这个外号就不必提了。”
显然十分不好意思。
云夕噗嗤一笑,“你也知道的,我今日找你,实在是需要你的帮忙。”
程洲点点头,“我这就随云夕姐姐你过去。”他多少也从赖三那边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云夕颔首道:“那就拜托你了。”
程洲拍了拍胸脯,显得十分可靠,“只要事成以后,云夕姐姐亲自给我烧一桌的好酒菜,我就满足了。”
“好,别说一桌了,十桌都没问题。”
“君子一言……”程洲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
云夕没想到他看上去明明已经是少年的模样了,内心却还保留着这样的稚子情怀,忍俊不禁,小指与他拉钩,接了下一句话,“驷马难追。”
赖三先前就带着云夕踩点过一回,所以云夕对于白衣教的据点多少有些了解。只是白日潜入的话,太容易打草惊蛇,还是夜晚的时候比较安全。
她同时用青鸽碧玉给远在京城的云深送了封信件——倘若他在三天以内没有收到第二封信件,那就说明她被白衣教的人扣住了。
真落到那地步,云夕最终能够信任的便是云深了,这也算是未雨绸缪吧。
在出发之前,云夕还特地给自己化妆一下,遮住她那张太惹眼的脸庞,努力把五官眉目画得平凡点,看上去也只是清秀。
程洲在旁边看得啧啧称奇,表示化妆简直是一门匪夷所思的学问,若不是他看云夕化一个妆都得花上一个小时,还真的挺想学一把的。
云夕不仅化妆了,还做了一套白衣教的衣服,穿在里面。倘若潜伏过程中,不小心被发现了,好歹可以冒充一下白衣教的人。从背叛白衣教的那护法口中,人们知道白衣教现在将近三百人,这么多人,云夕不认为自己会那么简单就被发现是混进来的外来者。只是初春的夜晚不是一般的冻人,也就是比冬天好一点而已。春寒陡峭四个字可不是白说说的。
白衣教的衣服……又是露出手臂,又是露出胳膊,云夕都要佩服这群妹子了,还真不怕冷啊。
因此她特地披上了一件的大氅,等混进去后再脱下好了,山洞里面应该就不会那么冷了。
等夜晚一到,两人轻车熟路地到了阳河村的下游处。
云夕领着程洲来到一个怪石林立的地方。这片石头林大约长一百米,宽五十米,当时赖三他们便是不小心闯入里面,然后不断地在里面绕圈圈,就是进不去。
程洲细细地看了一回,惊叹了一下,“这白衣教倒是有几分的本事。”他还知道要压低声音。
云夕问道:“难吗?”
程洲骄傲道:“区区无影阵,自然难不住我这样的天才。”
云夕见他一脸少年特有的神采飞扬,忍俊不禁,“那就拜托我们的程吹雪了。”
程洲听到云夕这样喊他,越发得意了。
他指点云夕,“等下走十步,往左走三步,踩着那个样子像公鸡的石头,继续往前走一百二十八步,到那倒数第二排第五个石头那边即可。”
云夕记住了他的话,在心中过了几遍后,微笑着点点头。
她将外面批的那白狐皮做的大氅脱下,放在程洲手里,“先帮我收着吧。”她唇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你要是在外面等的冷了,可以穿上,反正你现在也没比我高多少。”
程洲有些不服气道:“我还会继续长高的。”他才十四岁呢!
他的目光落在云夕的手臂上,忽的不敢看那仿佛会发光的玉臂,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耳朵也烫的像要烧起来了一样。
云夕却没注意到这点,打算按照程洲的吩咐闯入阵法当中。
程洲对着她的背影说道:“云夕姐姐,你若是天亮时没出来,我一定会闯入白衣教,将你救出来。”
不知道那时候,云夕姐姐会不会一感动就给他做一年的饭菜呢!嗯,这肯定是云深都没有的好待遇!
这样一想,他甚至期待了起来。一时之间都有些纠结起来,不知道是希望云夕姐姐被困,好让他英雄救美,还是希望她好好地救人出来,最后终究还是后者压倒了前者。
云夕轻柔的嗓音被夜风吹了过来,“那就算是为了你的安全,那我也得尽快救人出来呢。”
明明吹拂过来的风是凉的,可是程洲却发现他的耳朵更烫了——不,不仅是耳朵,那股突如其来的热气甚至从耳垂迅速蔓延,向脸颊迅速扩散。倘若这时候有人看到程洲,便会发现他的脸烧得跟猴子屁股一样。
……
身处阵法之中的云夕丝毫不知道某人懵懵懂懂的少年心事,只是按照程洲先前的吩咐,慢慢走着。眼前似乎弥漫起了一阵的白雾,让她看不清洞里的场景。她神色平静如波,继续前进。
她不得不感慨,程洲的本事果真不小,不仅武功天赋好,阵法上也丝毫不弱。
按照他的指点前进,她完全没有遇到过赖三他们那如同“鬼打墙”一般的遭遇。
等走到了倒数第二排第五个石头那里,云夕忽的感觉到似乎有一阵风吹掉了淡淡的雾气,露出了洞口的真容。
洞口那边,站着两个身着白衣的少女,两人倒是都披着一件和衣服同色的外套。
云夕下意识地将身子藏了起来。她动作很快,只是不可避免地带来了一阵风。
两个容貌只能说是寻常的少女似乎被这阵风给冷了一下,圆脸少女嘟囔道:“哎哟,这天气什么时候才能转暖呀,咱们运气真不好,偏偏在春天负责守夜。”
按照白衣教的人数,她们一年中大概也只需要巡逻个一回。
另一个浓眉少女摇头道:“你啊,这点苦头也吃不了,咱们已经算好了。像冬天最冷的那段时间,几个护法亲自将巡逻工作给接了去。那时候才叫冷呢。”
圆脸少女点头道:“你说得对,那些官老爷也真是可恶,非要同我们白衣教过不去,抓了咱们的护法。”
她说着说着眼眶不自觉红了起来,“几位姐姐可都是好人,偏偏好人不长命。”
“是啊,当时若不是教主和护法姐姐她们救了我,我还不知道得在那地狱呆到什么时候呢。或许就算被折磨死了,大概也就是被一张破草席裹着送到乱葬岗吧。”
“我们的武功寻常,只能在心里保佑教主她们好人有好报。”
“是啊,不过今天教主似乎又去祭拜自己的坟墓呢。”
“对啊,明明教主还活得好好的,干嘛非要给自己做一个坟墓呢。不过教主一向聪慧,一定有她的道理。”
这两名少女说起白衣教都是满满的感激和虔诚,云夕猜测她们应该是不知道其中一名护法叛变,导致白衣教损失惨重的事情。这种动摇军心的事情,白衣教肯定是隐瞒得好好的。
这两个姑娘大概也是因为守夜无聊,加上对这摆在前面的阵法信心满满,自信没有人能够随便闯入这里面,这才说起了各种八卦。
云夕在旁边听了好一会儿,还真收集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她们还谈起过前两天被掳来的朵朵,似乎十分好奇这位新上任的圣女大人到底有何过人之处,一进教派就可以当上圣女。
等听得差不多了,云夕从怀里拿出一个紫色瓶子,打开瓶盖,里面的粉末被风轻轻吹起,恰好吹向两个少女那个方向。
没一会儿时间,两名少女脸上出现了困意,眼皮一合,身子直接倒了下来。
云夕飞快地上前,扶住了她们,然后将她们放在一旁。
这药也足够让她们两个睡到天亮了。云夕还从她们身上各自搜出了一枚的令牌,上面只写着编号。
云夕将令牌收起,嗯,若是遇到人,就直接出示令牌好了。
走进山洞,她发现洞里十分的暖和,洞顶甚至装着白色的水晶,照亮了山洞。这水晶应该同她见过的水晶不一样,色泽更绚烂,照在身上的光芒有些暖。
云夕不由觉得神奇——这在前世她都未曾见过呢。
洞里的这条通道还挺宽敞的,就算是两辆马车并列前行也没什么问题。云夕望了望,发现这条通道大约有两百米长。只能说白衣教真是对她们的阵法太有信心了,这条通道上居然没有安排巡逻的人。
云夕并不知道的是,门口的阵法,每隔三天就要换一次的。也是她运气好,直接将程洲给带了过来,这才显得毫无难度。
她低头慢慢地走着,走完这两百米后,忽的感觉眼前一亮——这里实在是别有洞天。
入目所示,竟是一个宫殿的样子,每个宫殿前都站着一名的白衣教成员。
云夕有些忧伤——这么多的宫殿,她家朵朵到底是在哪里啊!朵朵也是个聪明的小姑娘,肯定不会在这里面直接用上那沙子的。
她还真没想到这里宫殿那么多,结果给她造成了挺大的困难的。
她在那边犹豫着,已经有个白衣教少女见到她了,“哎哟,你站在那边做什么呢?”
云夕抬起头,那名白衣教少女看了看她几眼,问道:“咦,让你采摘的梅花呢?”
这时节梅花倒是还没凋谢。
云夕嘴角微微一抽,这位是把她当做谁了?难不成她随便一化妆,就化出了一个大众脸吗?
不过这对她来说,反而是好事。
她捶了捶自己的脑袋,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我说我怎么感觉自己忘记了什么,原来是忘记摘梅花了。”
那女子有些好笑地摇摇头,说道:“都说我记性差,记不住人脸,我看你比我还差呢,连这也可以忘。”
云夕顿时无语了——原来这位还是个脸盲啊!难怪认不出她来。
她该说自己运气好吗?
她立刻转头说道:“我现在就去摘,这回不会忘记了。”
然后急急忙忙跑出去。这附近的梅花她还是记得地点的。
等摘了好几支梅花后,她才重新返回。脸盲少女还在原地等着她,拉着她的手,往前走,还低声吩咐,“每年这个时候,教主的心情都不太好,你等下放下梅花就离开。”
云夕在那边作乖巧状,就这样被脸盲少女拖着向前走,穿过了好几个岔路口。在那之前,她不忘飞快地往每个岔路口丢了一颗种子。她动作太快,脸盲少女根本不曾察觉到。
这样即使等下自己出来,她也不用担心迷路。
而且有了这梅花的缘由,她甚至想到了如何找到朵朵的法子了。
最后她们在一个路口那边停了下来,脸盲少女推了她一下,云夕向里面慢慢走着。
一阵寒风吹来,她忽的抖了一下身子,抬头望去,正好看到了头顶的星空。一颗颗善良的星辰嵌在天鹅绒一般的夜空上,闪闪发亮。
前面一个看上去大约四十来岁的妇人站在一座坟墓面前。
云夕的眼力一贯出众,看到坟墓上刻着五个字——张雪鸢之墓。
张雪鸢?
这个名字好熟悉?
云夕忽的心中一震——等等,汪雨桐的爷爷,年轻时的那位未婚妻,也是叫这个名字吧?到底只是巧合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