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夕道:“我早让人将他的坟墓修缮了一下,逢年过节都有人去给他上香祭拜呢。”
于秀才好歹也是她外公,云夕自然不会忘记他。事实上,她在凤凰县的时候,于青然和杜一鸣的也一起祭拜了,只是这两人那时候都是祭拜衣冠墓。
她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这下得吩咐人回去撤掉于青然那个衣冠墓了。
于青然点头,说道:“你做的很好。”
云夕问道:“这事你要告诉赵大人吗?”
于青然沉默了一下,开口道:“我不想隐瞒他。”他们夫妻之间,本不应该有隐瞒的地方。赵文书和她感情甚笃,两人之间不仅仅是爱情,还有亲情。
云夕道:“可以告诉赵大人和赵国平,不过其他的就不必说了。”太多人知道的话,容易走漏风声。
至于于青然同云夕长相有几分相似,这个倒是容易解释。这天底下长得有几分相似的人不算特别少见,人们就算知道了,也只觉得有缘。
云夕看着母亲神色疲倦,连忙道:“你这几天还是先好好休息,我将云七留在你这边,等你身体好了以后他再回来。”
于青然温柔一笑,“好。”
云夕也没忘记将罗晴的事情告诉她,也让她有些提防。
于青然沉默了一下,说道:“我相信文书会好好处理这件事。”罗晴并非她的孩子,她动手自然有诸多的束缚。
因为要让母亲好好休息的缘故,即使有满肚子的话想要说,云夕还是先离开了。等母亲的身体好转后,有的是时间。
嗯,她还可以将她接到大观园休养一段时间呢,她那边的环境可好了。
云夕离开屋子后,便看到赵国平坐在不远处望着湖发呆。
“国平。”在知道这是自己的弟弟后,云夕语气不免温柔了许多。
赵国平呆了一下,转过头来,垂下头,“姐姐。”
云夕眉毛一挑,敏感地察觉到了不对劲。这家伙以前都是喊她杜姐姐或是云夕姐姐,现在却换成了更加亲密的姐姐……
她低声问道:“你听到我们对话了?”
这小子肯定是偷听了他们的对话,所以才会这般反应。
赵国平身子颤抖了一下,身子不自觉后退一步。结果他后面恰好就是湖,一月的湖水还是相当冻人的,若是跌进去的话,那还真会吃不少苦头。
云夕手疾眼快地拉住了他,避免他成为一只落汤鸡。
她有些无奈,“你啊,一直这个表现的话,会引人怀疑的。”
赵国平抬起头看着她,说道:“不会的,我不会让别人知道的。”
云夕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也快成长成男子汉了,得好好保护……你娘。”
赵国平低声道:“不也是你娘吗?”
他的声音下意识放低,也就只有云夕和他听见。
云夕噗嗤一笑。
赵国平被她笑得有些脸红,转身去屋里看于青然去了。
云夕将云七留下后,便带着立秋回去。
立秋诧异问道:“姑娘,你心情看上去很不错呢,是因为赵夫人的身体彻底痊愈了吗?”
“不……”云夕原本就没打算隐瞒立秋,毕竟日后她同娘相处多少会露出些端倪,立秋、银丹和霜降整日陪在她身边,迟早都会知道的。
她将事情说了一下,立秋也十分惊奇。她也没想到天下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倘若不是自家姑娘这次误打误撞消除了赵夫人脑中的淤血,相离十多年的母女哪里会有相认的一天。
云夕道:“是啊,我也没有想到。”她顿了顿,问道:“赵大人他如何处置那罗晴?”
总得帮她娘将威胁解决掉。
立秋道:“赵大人……让他们三人在十天内离开京城,今后不得再返回。他还派了几个护卫去看着他们。”
“他们三个愿意?”
立秋道:“那沈氏已经画押,供词都被赵大人收的好好的,他们若是不愿,只怕赵大人会直接将这供词送到衙门去,谋害嫡母和生父,这事若是闹大,罗晴和她娘罗氏连性命都未必能保住,他们就算不愿也得离开。”
云夕哼了哼,“便宜他们了。”
立秋道:“以他们的性子,离开京城后闹出点事情再正常不过了。”
也是因为罗晴对云夕和于青然下手,彻底碰触到云夕的底线,云夕当然不会怜香惜玉。
她没再说什么,但也算是默认了立秋的做法。
两人接下来都没有说话。
等云深回来后,云夕便同他说了这事。
在二月二十八的时候,赵夫人的身体经过了休养,好转了不少。云夕也在人前认了赵夫人做义母,能够光明正大地喊她娘。
对于这一举措,京城的人只当是两家人的势力联合,根本不曾想到其他。他们只觉得云深这边越发势大,甚至还有御史弹劾云深这是结党营私,却被楚息元给训斥了一番。
事实上,楚息元还真知道两家认亲的真正原因,也不觉得云深这是在趁机壮大自己的势力。
他态度一摆出来,其他人便知道他对云深的宠信一如既往,也就不该再动所谓的歪脑筋。
……
一转眼便到了二月初二,小布丁的周岁宴。这回云深一改去年满月的低调,难得热闹庆祝了一回。小布丁的大名也已经确定下来了,名字就叫做云乐。
他们姐弟两,一个云欢,一个云乐,恰好凑成了一个欢乐。
事实上云深也不是没想出更有内涵的名字,最后却还是选择了这个。或者说,这便是他对于这一双儿女最简单朴素的祝愿,只盼望他们两人一生能够欢乐过日子。
云乐的周岁宴来了不少人,应该说京城一半的权贵人家都过来观礼了
在进行抓周的时候,楚息元的出现更是让大家吓了一跳。
楚息元身上穿着石青色的长袍,看上去多了几分的儒雅,少了几分那种压迫的气势。他温和一笑,“你们就当做我只是普通的长辈就可以。”
他话是这样说,但是其他人哪里敢真的这么做。
楚息元拿出了一块玉佩,添加了进去,作为抓周的东西之一。
小布丁最后还真的就抓了楚息元送的那玉佩,其他人自然是一堆的马屁送过来,都说他将来定有出息。
云夕让人将这玉佩收好,心中只觉得好笑:他还真不认为抓周能够代表一个孩子的未来。
楚息元过来观礼后,便离开了,就仿佛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长辈一样。
楚天湛也来了,他看着小布丁好一会儿,然后说道:“弟弟没有妹妹好看。”
云夕还以为他要说什么,结果却是这个,忍不住笑了。
珠珠也深有同感地点头,“弟弟是没有我好看,不过我不会嫌弃弟弟的。”然后还对楚天湛道:“我也不会嫌弃天湛哥哥的。”
这一副全世界她最好看的信心让云夕十分无语……不过她也觉得等她闺女长大,这大楚第一美人估计就是她没跑了。
只是小孩子该教育的还是得教育。
她认真道:“一个人美不美,最重要的是心灵,而不是外表。”
珠珠道:“我心灵也美!”还掰着手指开始说起自己最近做的好人好事。
陆翊染直接被她逗乐了,将她抱起来,“是的,咱们珠珠最美了。”
于青然始终带着纵容的慈爱笑容看着珠珠和小布丁,这两个可是她的外孙和外孙女,她每一个都感觉爱不过来。
……
等到小布丁的抓周宴过去后,云夕继续过自己平静的生活,只是她没想到平静的生活转瞬之间便被打破。
二月十三,她正在家里听着珠珠背书,忽然之间,杨氏的丫鬟玉蝉一脸焦急地过来了,“少夫人,快回府里,大事不好!”
她的脸上甚至还有几滴的血。
云夕猛地被吓了一跳,“发生什么事了?”
玉蝉都快哭出来了,说道:“刚刚舅老爷气势汹汹去府里,同老爷说话,两人似乎发生了争执,舅老爷直接捅了老爷一剑。”
舅老爷……那不就是小舅舅孟良吗?
孟良去年被楚息元派遣处境去边境那边,就连前段时间小布丁的周岁宴都没法赶回来。毕竟一个将军没有收到圣旨,也不能擅自离开自己的职位。
云夕知道孟良因为云深这些年吃过的苦头,一直看公公云穆很是不顺眼,见面总要刺上几句。这种情况在珠珠出生后好转了一些。
只是……就算两人关系再不好,也不至于会让孟良直接捅云穆一剑啊?
她再也坐不住,让霜降照顾好珠珠,自己则是带着云七急急忙忙去云府。她也没忘记让人去通知宫里的云深一声。
“他们两个说了什么?”她问玉蝉,看能不能从她这边得到更多的信息。
玉蝉摇摇头,“当时在书房里只有他们两个,府里哪有人胆敢偷听他们说话。”
云夕抿了抿唇,眉头狠狠地皱起。看来只能等下问当事人了。
当她再见到孟良的时候,还真被他那状态给吓了一跳。
孟良在她的印象中一直都是温和没有架子的长辈,似乎不会生气,即使珠珠扯他的胡子,他也能笑眯眯地陪珠珠玩。孟良嘴唇紧抿,身上散发着一股骇人的气势,压得在场的人瑟瑟发抖,也没有敢靠近他,生怕步了云穆的后程。
他的衣服上溅落了不少的血,神色冰冷。他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到云夕后神色缓和了下来,“你来了。”
云夕使了个眼色让云七先去治疗一下云穆。
孟良看到他这小动作,冷笑道:“不必去救他,像他那种人渣没必要活在这世上。”声音中冷得冻人,透着刻骨铭心的仇恨。
是的,他说起云穆,就像是在说毕生最大的仇人。
云夕不知道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孟良突然如此仇视云穆。难不成是孟芷芸的死其实是云穆下的手?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云穆死去。这倒不是因为她对云穆多有感情,而是因为若是云穆好歹也是个国公爷,他死在孟良手中,孟良只怕也落不了好。
她让云七赶紧过去,云穆身体原本就不好,这一剑下去只怕性命垂危。
云七连忙窜了过去,争分夺秒。
孟良死死地盯着她,终究没有阻止。
云夕让周围人都退下,只留下她和孟良。银丹和立秋在门外守着,以防有人偷听。
云夕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舅舅,他不能死在你手上。”
“我知道。”孟良一字一顿道:“只是作为子女,我无法忍受仇敌出现在我面前。”
云夕一下子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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