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嫔们安静听着这账簿上记的一笔笔银钱,前面是各种欠债与欠债之人的名字,间或还上两笔,直到后来——
“三千两,娘娘。”
“一千两,娘娘。”
……
“两千两,娘娘。”
前前后后加起来近一万两银子,皆来自一位“娘娘”。
这是明明白白的收买。
而这一笔又一笔银子的时间……
“陛下,臣妾有事禀报。”
骤然响起的一道声音令所有人目光投过去,看向陈贵嫔陈雪珍。
陈贵嫔离座与皇帝深福,得到恩准方说:“听夏江公公念着账簿,臣妾隐约记起来,臣妾当初曾抓到一群宫人聚在一起赌钱,被抓的那群人中便有这个王祥。臣妾还记得,当时臣妾各罚他们十板子,另外罚了三个月俸禄,如今应当依旧能寻着记录。”
宫人若被罚板子、罚俸皆会被记录在案。
的确是一查便知。
陈雪珍之所以提起这件小事,是因为除去她以外,能够知道这件小事的妃嫔不多,而掌管六宫的贤妃是其中一个。若吕淑清的事以及这一次的事与同一个人有关,贤妃的嫌疑便是最大的。
可惜吕兰双做事太过狡猾。
最终能不能查到切实的证据很难说。
但那又如何?
这一次哪怕不能把吕兰双拉下来,也要让吕兰双狠狠栽个跟头!
云莺听着陈贵嫔的话,有些想笑。
真有意思啊。
既然陈贵嫔在此时特地提起来,想必王祥被抓赌钱与账簿上第一笔三千两银子所记的时间不会有太大的出入。王祥好赌,欠下一笔笔银钱,有人拿银子收买他,他如何不心动?自然会愿意为对方做事。
这件事也在巫蛊之术那桩发生之前。
倒全连上了,先有王祥被收买、后有吕淑清的大宫女服毒自尽令吕淑清无法自辩,及至昨夜,王祥也欲自尽,用的是同一种毒。
死人是不会张口说话的。
倘若王祥当真自尽,这一次无法自辩的人便是娄昭仪。
云莺撑着一脸憔悴看着眼前这出好戏,渐渐了然赵崇想要做什么了。
当初清竹阁涉及巫蛊之术那桩,他应确实觉察贤妃的异样,碍于吕家以及没有切实证据,只得那样处置。这次的事,定是早已暗中在查着……所以要外人以为她确实“小产”,谋害皇嗣加上之前那一桩巫蛊之术,贤妃会为自己做过的这些事付出代价。
当初在勤政殿的那句不会让她白白吃苦,原来真正应验在这里。
云莺又去看赵崇,去看比她以为的更在意这些事的赵崇,凝着那张无比熟悉的面庞,她心底忍不住轻啧。
不愧是皇帝陛下。
以后再遇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都要交给他处理才好。
案卷被取来,印证陈贵嫔所说之事不假。
王祥曾因在宫中赌钱被罚,而被罚之后没多久,在他这本账簿上开始出现一笔又一笔银钱。
“陛下,臣妾全然不知王祥好赌之事,更不曾用银钱收买他。”娄昭仪在绝望中捕捉些许希望,连忙自辩,“娄家于王祥一家有恩,臣妾才会认识此人,头疼脑热须得吃药时会暗中托其照看,除此之外,再无别的!陛下明鉴!”
她现在已经明白过来。
自己的确被推出来顶罪,而这个想推她出来顶罪的人便是贤妃!
娄昭仪咬咬牙,贤妃不知几时晓得王祥会为她做事,于是精心布下此局。不,应该说在她因蒋繁秋被晋封良妃而不快的时候,她已经成为贤妃眼里的弃子。
好算计。
娄昭仪恨恨想着,心里翻涌起滔天愤怒。
哪怕同吕兰双疏远那些日子,她也从未对吕兰双起过异心。可在吕兰双眼里,她却无非一颗可以利用的棋子罢了。只要吕兰双想,便会毫不犹豫要她的命。
“王祥,你还不老实交代?”夏江看着被堵住嘴的王祥,示意大力太监取走那布团让王祥说话。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变得能够开口说话的王祥却一个劲磕头求饶。
他不敢说出真相。
他的家人被那个人攥在手里,一旦说出真相,他的家人会出事。
王祥只能向皇帝求饶。
除此之外,什么话也不敢说出口。
顾蓁蓁费了好大的劲才理顺陈贵嫔提及的事与其他事情之间的关系。
她也醒悟,被推出来顶罪的那个人是娄昭仪,不是她。
于是顾蓁蓁变得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