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漪殿内的事不打听。
只听一听云莺这一日是否出过月漪殿、去过什么地方。
春日天气转暖,不似冬日寒冷。
云莺同样不再整日地窝在月漪殿内不爱出门。
“娘娘今日辰时附近带着波斯猎犬去御花园赏花,巳时过回的月漪殿。”
“之后便不曾离开过云溪宫。”
沐浴过后,赵崇坐在床沿听夏江禀报今日云莺的消息。
与前几日大差不差,只是出门遛阿黄的时辰比昨日略早上半个时辰。
让夏江退下后,赵崇躺在龙塌上,伸手摸一摸放在软枕下的香囊,也不必掰着手指头数,心里清清楚楚两个月才过去六日而已,不由得轻叹一气。
往前纵然月余时间不入后宫亦从不觉得如何。
而今才深切体会到心里惦记着、盼望着一个人时的长夜漫漫与孤寂。
白日里忙于批阅奏折、忙于同大臣商议朝事,心思放在别处,到底要好上一些。但一回到侧间,那些压抑的情愫,云莺的一颦一笑便会侵占他的全部思绪。
赵崇又摸了两下香囊。
唯有想起那一日的藤萝花饼和六百两银子才能令他忍不住微笑。
回忆起彼时云莺捧着他的手掌细细端详的模样,回忆起听见他说出一块藤萝花饼一百两银子时云莺震惊的模样,便仿佛仍能感觉到那日春光晴暖,春风和畅,以及开得正浪漫艳美的海棠花氤氲的花香。
想来,哪怕不惦记他,总多少会惦记着那六百两银子。
否则不会气鼓鼓特地点了六百两现银出来,又专门挑十两一锭的银元宝。
那些银子他自然是要收的。
收下以后她便会一直记得他下厨为她做藤萝花饼,记得这花饼昂贵,让她被迫掏了六百两银子。
如此,有时候少不得也是要想一想他的。
赵崇兀自笑了笑。
这六百两银子既然收下便更无还回去的必要,只用到实处才好。
该怎么用……
赵崇一面琢磨着怎样给云莺惊喜,一面渐渐睡着过去。
云莺对自己那六百两银子起初确有不舍。
但身为妃嫔,正所谓“雷霆雨露皆是天恩”,安抚过自己本也是皇帝赏赐便没有那样多不舍了。
只是后来再吃碧柳做的藤萝花饼、离开月漪殿遛阿黄时瞧见紫藤花树,免不了还是会记起那一日尝过的紫藤花饼,还有那一日被赵崇招招摇摇带走的银子。
皇帝说这些日子不得空来月漪殿。
她虽不甚在意,但一晃竟已经过去大半个月的时间了。
云莺牵着阿黄走在御花园中,看不少本开得灿烂的花朵日渐凋零,枝头绿叶繁茂,清晰感觉到时光流逝。
又一个春日快要走到尽头。
“淑昭容的兴致果然还是这么好。”
迎面遇见娄昭仪和姜贵嫔,云莺尚未开口,先听见娄昭仪的话。
云莺看着娄昭仪的笑脸,扯了下嘴角,也扯一扯手中狗绳笑问:“娄昭仪最近有烦心事?”
“淑昭容,有烦心事那个人似乎不是我。”娄昭仪笑。
她偏头去看身侧的姜贵嫔。
“陛下已经多久不曾去过云溪宫,姜贵嫔可还记得?”
“臣妾见过淑昭容。”姜贵嫔冲云莺福身行礼,而后才做出思忖的表情,半晌回答娄昭仪道,“算起来,再过上几日,应当便要一个月了时间。”
“一个月时间。”
娄昭仪重新望向云莺,勾着唇,“记得自从淑昭容去岁有孕以来,陛下倒是头一回这样久不去月漪殿。”
云莺听着这些话,慢悠悠从碧梧手中接过一条肉脯喂给阿黄:“娄昭仪对我当真是关心,好在我也很关心娄昭仪。容我想一想,陛下多久不曾踏足昭熙殿了?”她也做出认真思索的表情,而后满脸惊讶,“距今竟快要一年了?”
“一年的时间。”
云莺学着娄昭仪之前的语气,也勾唇,“记得自我入宫以来,陛下倒一回也不曾去过昭熙殿。”
往日定要被云莺三言两语气得面色铁青的娄昭仪,今日却克制许多。
她脸色微变,但尚未失仪。
“那又如何?”
娄昭仪冷笑一声,“我看淑昭容还是先顾好自己吧!”
云莺脸上的笑意不改:“娄昭仪也是。”
话音落下,她便牵着阿黄越过娄昭仪和姜贵嫔,径自往前走去。
“有热闹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