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不但林溪,就连霍母和刘锦华,都十分惊诧。
无声的沉默。
霍斯冬问:“吃好了?”
林溪垂着眼,没有看霍斯冬,但隐约间觉得,霍斯冬这话是问她的。
林溪抬头,正对上霍斯冬的灰瞳。
她点点头:“好了。”
霍斯冬起身,毫不留恋:“我们走。”
林溪下意识地跟着站起,却不见霍斯冬离开。
只见霍斯冬弯着右臂,朝向她,显然在等待她挽上他的手臂。
林溪知道做戏便要做全,伸手松松地环上霍斯冬的手臂,手指攥住霍斯冬西装布料。
她听到身后,正要起身送他们的刘锦华,笑着向霍母说:“他们的感情是真好。”
转去林溪爷爷住处的路上,林溪不免多看了霍斯冬几眼。
她万般情绪,总难说出口。
直到今天,她才知道霍斯冬和她假结婚的真正原因——竟然是因为他有隐疾!
一年前。雨夜。
夜半时分,霍宅派出司机,冒雨接走林溪。
大雨如注,林溪感觉不到冷意,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进别墅的那一刻,已经被雨淋透了。
林溪在李嫂的引领下,去二楼书房见霍斯冬。
留下一串狼狈的脚印。
李嫂先敲了敲门,随后开门,请林溪进去。
林溪孤身一人走了进去,听到身后李嫂关上了书房的门。
她没有退路。
后面是病床上的爷爷。
林溪看见霍斯冬坐在大书桌后面的椅子上,穿一身银灰色西装,坐姿随意。
林溪对霍斯冬的第一印象,并非是他那深灰色的眼瞳。
而是冷。
霍斯冬孤冷地坐在那里,让林溪莫名地想到一句诗——“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这种冷是十分难接近的。
林溪站在门口,没有再进一步,她说:“霍先生。”
霍斯冬抬起下巴,目光在林溪的脚上停留了一下,随后落到林溪右手手腕处的佛珠。
林溪跟随者霍斯冬的目光低头,看到鞋上的水迹,不好意思地说:“抱歉,弄脏了地板。”
霍斯冬的那双眼睛是寂而冷的,此时涌上了许多林溪看不懂的情绪。
林溪直觉觉得,霍斯冬心情不好。
“我叫霍斯冬。”声音清冷而低沉,是霍斯冬开口对林溪说的第一句话。
林溪没有想到霍斯冬开口介绍他自己,霍斯冬的名号,在槟城无人不知。可即使是私下里,大家也恭称他为先生,因此才有传言说他是中年老男人。
林溪想,霍斯冬——原来他的名字也这样的冷。
林溪鼓起勇气,抬起头,被雨水打湿的脸上,那双含着水雾的眼睛,对准了霍斯冬:“霍先生,我可以请求您一件事吗?”
霍斯冬好像更生气了,眉毛之间露出两道皱纹。
林溪以为霍斯冬会赶自己走,毕竟她曾经拒绝过爷爷安排的相亲,今夜又这么冒昧地赶来,求他。
却听霍斯冬说:“讲。”
声音简短,但是并没有赶她走。
林溪过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她来不及组织语言:“爷爷昨天生病了,现在刚下手术台,他一直以来的心愿,就是我能有一个好归宿,发病的时候还不忘让我找您。我,能不能请求您、请求您和我假装在一起,安老人的心。我知道这很冒昧……如果,您……”
林溪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什么,她只知道她已经语无伦次。
她敢贸然前来,全仰仗爷爷曾经和霍家的关系,可是三十多年前父辈的老交情,是否能在霍斯冬这里起作用,林溪并不知道。
林溪说不下去了,霍斯冬也没有说话,房间安静得掉一根针都能听到。
“你快走。”良久,林溪等到了霍斯冬的回话。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温度。
林溪见霍斯冬直直地盯着自己,她也低头瞧了瞧,衣服被雨水淋湿,贴在身上,林溪这才感觉到衣服贴在身上的冰冷湿重感。
太狼狈了,林溪把额边的湿发捋向耳后。
她鞠了一个躬:“打扰了,霍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