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依依闻言苦笑,古人不是说应该尊师重道的嘛,你这家伙居然说别把他们当回事。
过了清明,地里开始下种。学校放了春假,只留了少量的作业,主要是让大家帮大人下种的。
小伙伴们都下地了,依依觉得无聊,也嚷嚷着要下地帮忙。杨铁槛对闺女一向有求必应的,没等王爱珍反对呢,男人已经点头应下了。
“带上你的草帽,不然晒几天就成黑炭,那可就不漂亮了。”
依依呵呵笑笑,伸手指指一旁的李朝阳:“朝阳哥哥都下地多久了,他也没晒黑啊。”
杨庆兵准备走了闻言返回来捏捏妹妹白嫩嫩的脸颊:“男人晒黑了才有男人味儿,你个小姑娘晒成个黑炭,看以后谁要你。”
依依拍开二哥的手,扬声朝着厨房喊:“二嫂,二哥说你成黑炭了。”
吴水莲探头进来:“没事,我有人要了。货物售出概不退换,他后悔也晚了。”
“哈哈……”一大家子哄堂大笑,这吴水莲自解决了娘家的事儿,如今是越来越活泼了。比刚来这家时更像个调皮的小姑娘。
李玉萍也过来凑趣:“你可别跟你朝阳哥哥比,你朝阳哥哥可是每天都有大姑娘献殷勤的,草帽从来不缺。”
一句话把李朝阳弄了个大红脸,急切的摆手:“哪儿有啊,就黄玲玲看我没草帽给我一顶,我可是给了钱的。”
李玉萍这个大老婆子厚脸皮的很,故意仔细瞅瞅少年:“你别说,朝阳这模样真真是好,比我见过的漂亮姑娘都好看。”
李朝阳被这话弄的脸色更红。他自小就长的好,当初大白扫描后给他的外貌评分八十以上,满分才一百,他这长相妥妥的帅哥。小时候参加班级的大合唱,一个不认识的老师甚至把他当成了女孩拉进了女更衣间里。
这些都被他当成了黑历史,这么多年来努力的锻炼,就怕人说他是小白脸,没有男子气概,可他这皮肤也怪,怎么都晒不黑,顶多会泛红,休息一晚又回归本色。
“大嫂你就别打趣我了,你看着吧,要不了半年,我肯定把自己晒成黑炭。”
“那可不行,这么帅的小伙子,我还想着给你介绍个好对象呢。晒黑了可不好看。”
李朝阳真是无语了,越说越没谱。他今年才十八,不到找对象的时候吧。怎么一个个大娘大妈嫂子们,看到他就要给他找对象?
“走了,下种去。”
一家之主抱着闺女,大家都拿上工具跟着往外走。王爱珍追出来把水壶给老头:“记得让闺女喝。她就是去玩的,你也别给她记公分,累了就让她坐地边歇歇。”
“知道,净瞎操心,我还能累着我闺女嘛。”
一个挖坑,一个点种,一个点粪,一个覆土。如此四人一组,点种和点粪的都是半大孩子在干,壮劳力们挑粪得的公分高,男人们只要不是懒惰的不是挖坑就是挑粪。李朝阳这家伙居然也不嫌累不嫌臭,挑着担子往地里挑粪。
石秀娟特意跑来找好友,“依依,我来点粪,你点种。我离你远点儿,这样就不臭了。”
依依吸了一口泥土的芬芳:“没事儿,我不嫌。”大白已经短暂的屏蔽了我的嗅觉,我啥都闻不到。
端着小铝盆,一个坑两粒种子。大人们不住气的在提醒点种的孩子“两粒分开,一定要分开,长一块儿了没法间苗。”
依依做事一向认真,保持速度的同时,两粒种子都是一侧一粒。这样都发芽的话,间苗就很容易。
早晨出门时的大太阳很快被云层遮挡,气温不冷不热,微风徐徐吹拂,根本无需遮阳。小孩子们干的活儿轻松,甚至连汗都没有。也就干重体力的大男人们在挥汗如雨。
杨铁槛看闺女爱玩,也就没再说让她回家的话。家里人都在三队,她要累了,俩嫂子都会照应的。
说说笑笑的一上午很快过去,大嫂干的是覆土的活儿,得最后干完走,依依就站在一旁等她。吴水莲干完自己的,过来几下跟着一起,很快完成任务。大家扛着锄头回家。
一出地头,李朝阳挑着担子在路边,黄玲玲站他旁边,女孩跟她姐姐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一个纤细柔弱,一个敦实能干。
她好像比李朝阳大,站一起低他一个头。不知道在跟他说什么,少年的眉头皱成了个川字,满眼都是不耐。偏袖子被她拽着,想走都走不了。
“下午别挑了,你这小身板别给累坏了。你看那些知青,有几个干这重活儿的……”
少年再次狠狠的甩了下被抓着的衣袖:“这跟你没关系吧,黄玲玲你有病是不是?”
关心的话没说完就被打断,胳膊也被甩开,女孩面色委屈无比。“我是关心你,我……你看你累的满头大汗的。”女孩说着掏出兜里的手绢“我给你擦擦。”
少年不等她有所动作,挑着担子飞奔而去。依依她们出来就看到他起飞一般的背影。李玉萍笑笑:“这小子,跑那么快干嘛?”
吴水莲跺跺脚上的泥土:“这孩子挺能吃苦,听说之前已经是大学生呢,这又有文化又能干,像个男子汉的样子。”
李玉萍点头附和:“是挺努力,也不知他图啥,这些知青里他最能干,拼命一般的。”
依依暗道:图重回校园的机会吧。大白说这段特殊时期会持续十年,直到七年后才会结束。可如今的人不知道,害怕一辈子都要这样,所以隔壁村儿的一个女知青嫁给了当地人,以后这种事儿会越来越多。李朝阳显然不想这样。他志向高远,肯定不愿受困于山村。
黄玲玲看少年脚步如飞的跑了,气的在地上跺脚。“什么嘛,人家是关心你,你还不领情。”
李玉萍过来逗她:“玲儿,看上人家了?这女大三抱金砖,你比阳子大两岁,这算个什么说法?”
“我二十一,正好大他三岁,正好抱金砖。”黄玲玲嘴快的说完,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捂住脸害羞的跺跺脚:“玉萍嫂子欺负人。”
“哈哈哈……”李玉萍笑完,伸手搭上女孩的肩膀。她们是一个小队的,平日里惯熟的很。黄玲玲的性子大大咧咧的,跟她挺合得来。而她跟李朝阳在一个屋檐下住了这么长日子,对少年有些了解,他心高志坚,应该不会喜欢女孩这种只上过几天学的。
“人家可是大学生,你觉得能看上咱这老农民吗?”
黄玲玲脚步一顿“可他现在不也是农民嘛,过日子就是柴米油盐的,跟上过多少学没关系吧。”
“那可不一样。”李玉萍挺喜欢女孩爽利能干的性子,不想她走了歧路“就说我们家三弟吧,军校毕业如今娶了个护士,去年回来时,人家说的话有好多我都听不懂。可人俩人一开口就明白。你说,这要是娶个农村不识字的,能有这默契吗?”
黄玲玲闻言低下脑袋,好一会才开口:“是这样的吗?那天他跟黄知青说什么道什么谋的,我就不明白啥意思。”
“对啊!这说都说不到一块儿去,你说咋一起过。”
“可我要是对他很好很好,我就不信不能一起。”
已经进了村,女孩说完调转方向回了自己家。留李玉萍愣在了当场。指指女孩的背影跟妯娌开口:“这是啥意思?我说半天都白说了?”
吴水莲摇摇头:“不撞南墙不回头,等她撞个头破血流就知道疼了。”
李玉萍满脸可惜:“阳子是个心性坚韧的,估计她会撞的很疼。”
旁观者清,可当局者迷啊!黄玲玲不服气,一次次的要往铁板上撞。到最后除了自己撞得疼痛无比,被撞的也心烦气恼,恨不能把这麻烦扔到天边去。
依依还小,不关注这些事情。跟着在地里干了一天的活儿,晚上脚丫有些浮肿,她悄悄的端了温水,坐在小凳子上泡脚。
面前响起敲门声,她抬头出声:“请进。”会敲门的不是父亲就是李朝阳。家里其他男性不进这里,女人们根本没敲门这个概念。都是女人,有啥不好意思的。这是大嫂的原话。
来人是李朝阳,少年已经换了衣服,说明洗漱过了。他手里拿着本书,“《三国演义》我这回给你带的。”
依依已经擦干脚套上了布拖鞋,“朝阳哥哥,我还是拿东西跟你换吧。白要别人的东西,我觉得不好。”
李朝阳笑笑:“可以啊!我那儿有很多书,你拿饼干跟我换吧。”
“好。”女孩满脸的笑,拿爹爹买的饼干换书,是不是比放空间里好的多。
休息一晚,脚丫子已经不肿。依依继续跟着下地玩。一周后,玉米下了种,学校也要开学。
上午第三节课,李老师正在讲《寒号鸟》。“多罗罗,多罗罗,寒风冻死我,明天就垒窝……寒号鸟得过且过……”
课上半截,几个戴着红袖章的半大孩子闯进来打断了李老师的话语,不分青红皂白的把讲台上的书桌推倒,吓的身怀六甲的李老师躲到了一旁的角落。
“给我砸,资本家的大小姐能教出什么好来。”
依依望着满身疯狂的吕根,默默的收起了自己的书包。大白已经告诉过她,这个年代的模样。她自己也看到过很多次这样的场景。这混蛋为了自己过的好,不惜拉亲生母亲去开大会,实在令人不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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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姥姥走了
一帮半大的孩子把教室弄的一团乱,吕根好似入了魔一般,砸完东西朝着角落里的女老师走去:“你个资本家大小姐有什么资格在这儿教书育人。我们好好的社会主义花朵都让你带坏了……”
男孩越说越疯狂,已经控制不住的伸手去拽李老师的衣裳。同学们年纪都不大,没什么主意。看他们凶神恶煞的也不敢上前。
依依因为大白的缘故,胆子比一般人大的多。她推小二一把:“去把李老师的男人找来,快点儿。”
“那你呢,咱一起去吧。”
“我没事,他们又不是冲我。”看侄儿犹豫,她使劲儿推他一把“快点儿,李老师怀着小宝宝呢,可不是普通时候。”
小二点点头,撒丫子跑了。一旁听到的一个小男孩也跟在后面,估计是去帮忙。依依看老师被吕根推搡,急的上前一步挡在老师面前,隔开她和吕根。
“吆,管闲事的来了。”
几年没打过交道,依依发现记忆里胆小怯懦的孩子居然变成了个二流子。斜着肩膀,歪着嘴唇,一只脚踩着一旁的凳子,望着她的目光有些复杂。不屑、嫉妒、甚至还有愤怒仇视。
我跟你没仇吧?不对,我们两家是有仇的。依依冷冷的扯扯嘴角,以前对着我哥哥吓的大气都不敢喘,什么时候不是躲着走。如今我哥哥去当兵了,你对着我倒是硬气了。可惜,我也不是好惹的。
反手拿起角落的长把笤帚,女孩拿笤帚指着他们,“赶快给我滚,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她一个娇美的小女孩,没动手之前还真唬不住这帮皮小子。以吕根为首的男孩子哈哈大笑。“那你倒是来啊,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个不客气法”
依依冷笑一声不再废话,拿着笤帚抬手就打,如仗剑走天涯的侠女,下手快狠准。一帮皮小子本来根本没将她放在眼里。心想,你以为拿个武器就能当侠客了。就你那小身板,拿把菜刀还不是给别人送的。
结果一开打,这帮天不怕地不怕的皮小子彻底傻眼了。怎么动不了,身体仿佛生锈的机器一般,挪一步都那么费劲儿。只能干看着笤帚疙瘩一下下敲在身上,却毫无反抗之力。
大白又给增加了十倍的力度,把他们疼的吱哇乱叫。这么娇弱的小女孩怎么也跟她哥哥似的是大力士?
实在受不了了,疼痛加上恐惧,大家开始求饶,几个小一些的已经哭的眼泪鼻涕满脸。依依放过求饶的,转而又打了吕根几下,直到他也告饶,女孩这才停手。
“滚。”
这话一出口,几个捣乱的掉头就跑。鞋子跑丢了都不敢回头捡,好似身后有鬼一般,
小伙伴都被震惊了,杨家儿子们厉害就罢了,怎么一个娇娇的小女孩也这么厉害。
趁着这功夫,大家赶快把老师送回了家。学校被闹的停了课,听说李老师动了胎气,在家养胎呢。红小兵后来居然又跑到他们家去闹,幸亏被她男人给拦住了。
她已经嫁给了社会主义的劳动人民,肚子里怀的也是劳动人民的孩子,你们要反对劳动人民吗?
这话也许是李老师教的,不过她男人算有胆气,总算把这帮天不怕地不怕的孩子给诈唬住了。
如今是推荐上大学,杨家成分好,又是军属,应该是没问题的。可依依如今正是学习的年纪,却偏偏遇到这种事儿,杨铁槛有些闷闷不乐。
他自小就认为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所以兄弟三人都是识字的。儿子们也都上过学。如今闺女倒被耽误在家里,心里就存了火气。
抽空,两口子在后院切土豆留种。王爱珍明白他,开口道:“小军也在家,让他教依依吧。”
男人冷哼一声:“就他,自己考试还不及格呢。以前跟着石头还好,如今跟那脱缰的野马似的,别把我闺女教坏了。”
大孙子如今不上学了,一心惦记挣钱。上回捣鼓着换粮票,差点儿被逮着,回来被他爹好一顿训。可这孩子估计难改。自小就投机倒把的没出过事,他还以为自己可能耐呢。殊不知那都是他老姑的能耐。如今依依不跟着,他能不吃亏吗。
女人摇头,吃亏也好。吃一堑长一智,是得摔打摔打,不然不长记性。
“要不让阳子教,那可是正经的大学生,从小跳级上的。他又稳重,性子也温和。”
“……这个倒是可行。他白天上工,晚上少教些就行。咱闺女聪明,用不着多费劲儿。”
男人把这事跟李朝阳一说,少年没有不乐意的。满口应承,以后妹妹的学业就交给他了。
晚上一节数学讲完,李朝阳拿着书轻轻敲敲发呆的学生“想什么呢,刚才我讲的都会了吗?”
依依回神,有些不好意思。课堂走神,若是李老师该拿粉笔头丢她了。“会了。”
“那我给你出题,一小时后我看结果。”
依依点头,少年拿过她的本,笔走龙蛇很快写好题。他自己的字体隽秀中带着苍劲,温和又不失锋芒。正是字如其人,矛盾又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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