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阳,我知你为何而来,我为避父嫌离京赴任之时,圣上也与我提过此事。”戚朝云叹气,“可我在这凤集县中寻了许久,也不曾找到半点消息。”
“圣上本只为求心安,他那时虽令你去调查此事,却不着急,无论你找不找得到人,均无大碍。”濮阳靖蹙紧双眉,神色越发严肃,“可如今却不同了。”
戚朝云询问:“宫中有变?”
“近来宫中谣言四起,人心浮散。”濮阳靖说,“圣上已下了秘令,不管他是死是活,必须要得一个结果。”
张小元心中咯噔一声,隐约觉得不好。
能令宫中谣言四起人心浮散的,而皇帝要彻查一人死活的,还能是什么事?
他虽然不懂朝中事,戏文他却听过不少——至少狸猫换太子这一出,他是听过的。
“皇上又何必纠结于当年之事。”戚朝云说,“我查过他的下落,他母亲确在凤集县附近小居过数月,可当时凤集遇灾,连遇瘟疫饥荒,县中人口锐减至半,孤儿寡母,如何能撑得此劫。”
濮阳靖说:“可你也未曾寻到他们尸首。”
“此事已过了近二十年,当时死伤人众,县志记载尚不能全。”戚朝云已隐隐猜出濮阳靖心中所想,他略有些着急,匆匆说,“如今那人不见踪迹,不就是最好的结果吗?”
濮阳靖摇头:“戚兄此言差矣。”
戚朝云无奈轻唤:“濮阳……”
“他或许还在人世,他只要还在人世,那就是圣上的威胁。”濮阳靖放下手中杯盏,一字一顿,眉目冷淡,“戚兄,他不在人世,才是最好的结果。”
……
第17章今圣有令
57.
漫天烟火灿烂,屋檐下万家灯火,人群熙熙攘攘。
张小元却连一点儿兴致也没有了。
他们说的,肯定是二师兄。
先帝血脉遗留在外,二师兄算来又是今圣兄长,这天底下,对当今圣上皇位威胁最大的人,除了他,还会有谁?!
张小元抓住陆昭明的胳膊,一时之间,好像吓得连手都有些发抖。
陆昭明不知发生了何事,只是问他:“怎么了?”
“回师门。”张小元强压下心中惊慌,“大师兄,我要先回师门一趟。”
“现在回去?”陆昭明极为不解,“天已晚了。”
张小元一怔,恍惚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喃喃说:“我忘了。”
他忘了,他所见之事,仅有他一人能看到。
他无人能说,也不可随意胡说。
再说了,就算他此时赶回师门,又有什么用?
警示二师兄?可若二师兄问他如何得知此事,他又要如何回答?
倒不如留在县衙。
濮阳靖要调查此事,必须要有戚朝云与裴君则从旁协助,至少戚朝云和裴君则在此事中是知情的。
只要他在县衙,就能知道事情的近况发展,那他也就能想办法将此事掩藏过去,至少能令二师兄避过此一劫,最不济……濮阳靖想动手时,他还能提前通知二师兄逃跑啊!
张小元下定了主意。
既然只有他能看见这些事,那理应由他来想办法护住二师兄。
张小元强作冷静:“没事,我只是想起来,我好像有东西落在师门了。”
陆昭明:“我们明天再回去。”
“不着急。”张小元说,“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我还想在县城里多玩几天。”
陆昭明当然不会有什么意见。
他本就是陪张小元到庙会上来玩的,张小元想做什么他便跟着做什么,他没必要去考虑其他的事情。
而张小元冷静下来,想着自己应该再想法子多探听些消息,这样对二师兄也更为有利。
好在对他而言,探听消息实在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观景亭内,濮阳靖还在继续与戚朝云说话。
戚朝云显然对濮阳靖所言之事并不认同,他极力反对濮阳靖的做法,道:“皇上让你这么做的?”
濮阳靖微微与他一笑,不言语。
戚朝云明白了。
“你若杀了他,便是欺君罔上。”戚朝云道,“你可知你如此做——”
“我还未做,你不必着急骂我。”濮阳靖说,“眼下……你应当先担心另一件事。”
戚朝云被他打断了要说的话,不免一怔,蹙眉反问:“什么事?”
濮阳靖起身,迤迤然走到亭边,一手扶住栏杆,烟火月色之中,他的背影清弱,实在像极了窈窕女子:“你可知你身边那位女捕头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