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君则深深吸了一口气:“我时常觉得,这江湖明面上逍遥肆意,私底下却是腥风血雨,暗流涌动,令人莫名有些惧怕。”
张小元跟着不住点头。
裴君则又说:“我离开武林盟到县衙之中,本就是想远离江湖,过些平凡日子。”
张小元:“……”
这就不了吧?
就县衙里的那些人,你还想过平凡日子?
裴君则看了看不远处裴无乱不知从何处摸出纸笔,蹲在地上架着一名被点了穴动弹不得的天溟阁弟子,用他的后背做临时书桌,埋头奋笔疾书,又深深叹了口气。
“比起江湖。”他说,“我们县衙已经很平凡了。”
张小元:“……”
张小元也看了看蹲在地上毫无盟主形象的裴无乱,禁不住跟着裴君则一块点了点头。
裴君则又叹了口气,终于说起了正事:“那些黑衣人,应当是天溟阁的人。”
张小元虽已知道了结果,却还是要装出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认真点头,问:“天溟阁是什么?”
“我爹与义父相识之后,一直在想办法约束魔教在中原江湖的势力,义父也答应他会勒令邪道,因而如今魔教已近乎退出江湖。”裴君则说起正事时忽而神色严肃,一点也没有了方才与他们聊江湖八卦的模样,“邪道中本就有不少人不满,可碍于义父……他们也只能忍耐,并不敢将此事提出来。”
张小元懂了:“现在有天溟阁带头闹事,他们肯定都跟着跳出来了。”
裴君则点头:“起初他们只有寥寥几人,近来有不少邪道中人,势力逐渐扩大,义父才不得不重回江湖,想要将这件事止在最初。”
张小元不敢想。
若再有一个魔教崛起,在邪道中必定要掀起一番血雨腥风,届时不管谁胜谁负,也都要牵扯到中原江湖。
无论是对裴无乱还是莫问天来说,他们应当都不想看见这样的结果。
“只不过此事尚在调查,还不曾有更多结果。”裴君则说,“我爹希望你们暂且先别说出去。”
张小元点头:“我知道的!”
想要活得久,就别乱掺和江湖上的破事。
裴无乱放出浩然令后,武林盟的人终于赶来了,他们遥遥听见脚步声,再一回头,便见裴无乱已经站到了道旁,白衣飘飘,负手而立,虽说衣襟染了些血,却仍有一股说不出的高人风范。
张小元却看见他攥在手中还未写完的悔过书。
什么高人风范,他把手背在身后,其实是为了隐瞒他手中还抓着一张写给魔教教主的悔过书吧。
裴君则苦笑:“我说了吧,县衙真平凡。”
张小元也跟着点了点头:“是稍微平凡了那么一点点。”
“人已经到了,我们先回去吧。”裴君则说,“怕是又是一个不眠夜。”
张小元走出一步,见陆昭明未曾动弹,这么久了,大师兄也没说过一句话,他不由回过头,便见陆昭明拧着眉心,一脸严肃。
陆昭明好似一直到此刻才回过神来,他停了许久,又看了看裴君则,问:“裴兄。”
裴君则点头:“陆少侠请说。”
陆昭明:“这江湖……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吗?”
第39章我是二更
110.
张小元怔了好一会儿,才小声喃喃说:“那可就多了。”
陆昭明听见了。
他看向张小元,神色严肃,眼神之中却好似还带着一丝对这江湖的认知遭到冲击的迷惘,说:“还有谁和谁有关系?”
裴君则不知他为何突然要问这句话,武林盟的人赶来后,此处人多口杂,他们不方便多说,他便对着两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一面道:“陆少侠,我们路上慢慢说。”
他们走在返回武林盟的路上,裴君则将自己想到的江湖谣传都与他们说了,难得有人与他谈一谈这些八卦,他根本压不住自己心中的激动,道:“我想陆少侠平常应当甚少关注这些江湖趣事,裴某倒是知道不少。”
张小元在心中念叨,他觉得自己知道的也不算少。
陆昭明缓缓点头。
裴君则道:“梅宫主便不必多说了,江湖传他早年原是散花宫中一名仆役,却生了一张极好的脸,这才被前宫主看中,挑着做了关门弟子。”
陆昭明:“看脸挑弟子?”
裴君则答:“他是前掌门的小情人。”
陆昭明:“……”
张小元也跟着点头,却不敢说是自己知道,他只能说:“我听说书先生说过!”
“前宫主故去后,力保他做了宫主,这么多年了,他却从不曾在众人面前展露过一丝一毫的武功,也从不会去指点门下弟子剑法。”裴君则说,“有人说他的武功只怕差极,靠的不过是他那一张脸。”
张小元跟着不断点头:“说书先生也说过这个!”
陆昭明:“武功差也可以当宫主?!”
裴君则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道:“我还听过传言,散花宫的前宫主……或许是死在梅棱安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