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就喜欢女人,”陆绾原出神地看着指尖的烟,突然就不想藏着了,这些事儿埋在心里够久了,憋在心里够久了,躲着季星池的这几年···太累了。
既然躲着你比喜欢你还累,那就不躲了吧。
她闭了闭眼,继续说:“不是好奇我们为什么毕业典礼之后就断了联系吗,那天晚上我亲她了,我以为她睡着了,其实她醒着呢,她是直的。”
“我操,”梁安歌瞠目结舌,在巨大信息量地冲击下有些缓不过劲儿,整个人都恍恍惚惚了。
笔直的姐妹说弯就弯了。
弯成蚊香的姐妹因为爱而不得绝交了。
这他妈都是什么事儿啊。
“所以,”陆绾原勾勾嘴角,轻嘲似的笑笑,“还打算撮合我们吗?”
何遇感觉自己五观都要裂了,张了张嘴,想说点儿什么,又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整个人仿佛一只被掐住了脖子的鸡,此刻唯一的心里活动只甚下幸好化妆间里没有别人了。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地声音突然打破了沉默。
梁安歌捞过手机看了一眼,季星池。
果然人经不起念叨,说曹操曹操就到。
“喂,”梁安歌接通电话,眼神有意无意扫向那边低着头玩儿手机的陆绾原,看到陆绾原没往她这边注意的时候,给何遇比了“嘘”的手势,拉上他往化妆间外出去了。
“你能找到化妆间吧,在二楼拐角,快来,”梁安歌说。
“嗯,”电话那头应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神仙打架,咱们这些凡人还是先跑为敬吧,”梁安歌拎着裙摆拽起何遇就跑,“殃及鱼池就不好了。”
季星池停好车从车上下来,给经纪人林南风发了个定位过去:晚上来接我。
林南风没回消息,直接回了电话过来,电话刚接通就咆哮出声:“季星池你又干什么去了!”
“当伴娘,”季星池目光闲散欣赏着眼前的风景。
梁安歌和何遇的婚礼举行地点选在了在何家的私人庄园内,这座庄园是他们小时候聚会首选的地方,环境清幽,风景秀丽,作为婚礼场地再合适不过了。
“那你带上我啊!你又要被拍了!”林南风暴跳如雷,恨不得穿过电话线掐死她。
“不会,”季星池穿过铺满洁白玫瑰花瓣的草坪,“豪门联姻,普通人进不来。”
林南风一梗:“行吧,晚上去接你···等等,你有这么牛逼的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季星池懒得理她,干脆利索挂断电话,绕过拥挤人群,驾轻就熟往化妆间的方向过去了,推门而入的瞬间,她愣了愣。
偌大的化妆间内,只有一个人。
那人一袭白色纱裙,神情漠然地靠坐在化妆台边上抽烟,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入室内,给她半张精致侧脸镀了一层柔软的光,像是落入凡间的妖精。
这是谁的杰作,不用脑子都能猜到。
季星池往里进去,反手关上门。她今天能选择来这儿,当然就不怕碰上陆绾原,换句话说,她今天来这儿,就是为了陆绾原。
她倚在墙边,下巴微抬,冲陆绾原吹了声口哨:“姐姐,好久不见。”
熟悉地声音突然从耳边响起,陆绾原指尖微不可查地抖了抖,烟灰倏然掉落,洁白的礼服裙摆上落了一层碍眼的灰。
她敛下异色,抬眼往门口看去。
季星池环抱着手臂,神色懒散靠在墙边,看向她的目光却是灼热的,灼热,逼人。
“好久不见,”陆绾原面上没什么情绪,平静地看着她,“星星。”
季星池听着这个久违的称呼,散漫的表情瞬间散了大半,意有所指道:“不躲了?”
陆绾原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化妆室内的气氛诡异地凝固了。
两人就这么隔着一段距离静静对视着。
半晌,季星池薄唇轻启,慵懒的调子,却是嘲讽的语气:“亲完就跑,你还是人么。”
这话简单直白,没什么不好懂的。
陆绾原笑笑,葱白纤长的手指缓缓向上,凑到唇边,偏头吸了一口,吞吐烟雾间一双清冷杏眼半眯着,眼尾处一笔微扬眼线平白勾出几分妖冶的味道:“你给我一个合理继续面对你的方式。”
季星池半撩不撩看着她,心说你还真坦然:“所以,你知道我当时是醒着的。”
“嗯,”没什么不好承认的,陆绾原掐灭烟蒂,面上没有除坦荡之外别的情绪,“对不起。”
“你以为我今天来这儿就为听你一句对不起?”季星池扬眉,上挑的眉眼带着凌厉的美感,她轻笑了声,笔直纤嫩的长腿一收,踱步到陆绾原面前,缓缓倾下身,直视着那双勾人眼眸,“还回来吧。”
怎么还,拿什么还,自然不言而喻,也就没有问的必要了。
陆绾原微仰着头,目光不躲不闪迎着她,垂在颈窝的卷发向后滑落,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以及,小巧精致锁骨处那片碍眼的红色。
“吻痕啊?”季星池眸子深了深,抬手拨开散在陆绾原颈窝处一缕发丝,强压下那股莫名其妙从心底蹿出地不爽,指尖在那片红印上点了点。
不轻不重的力道,似有若无地碰触,带着点点凉意一扫而过,好似羽毛从心底掠过,陆绾原没躲,也没有要拦的意思,只直直看着她,哪怕这会儿心底翻腾成一片。
“问你呢,”季星池直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她,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在眼前这人云淡风轻地态度中爆炸了。
“不是,”陆绾原顿了顿,轻飘飘丢出几个字,“蚊子咬的。”
季星池指尖一僵,感觉自己被耍了:“你故意的。”
陆绾原勾了勾嘴角,带着兴味地目光打量在她脸上,脸上难得出现了冷淡之外的表情:“你想干什么?”
“你喜欢我吧,”季星池答非所问。
“隔了这么多年才问这句话,”陆绾原声音极淡,“我要回你一句不喜欢呢,是不是挺尴尬。”
季星池眉眼轻挑:“我能掐死你吗陆绾原。”
“杀人犯法,”陆绾原不咸不淡道。
“喜欢我吗?”季星池重复。
“喜欢你,”陆绾原勾唇笑笑,“那是以前了。”
“哦,”季星池点点头,“那性取向还是女的吧。”
“是,”陆绾原说。
“是就行,”季星池说,“我条件这么好一女的,能上能下,看不上是你眼瘸。”
陆绾原短暂诧异了一瞬,眼底都是探究。
“知道我大学什么专业吗,”季星池笑容戏谑,一字一顿道,“眼科。”
陆绾原:“所以?”
“我觉得你这眼睛还能抢救一下,”季星池说。
“如果我没记错,”陆绾原直直看着她,声音有些发沉,“你是直的。”
“本来挺直的,怎么就弯了呢···”季星池眯了眯眼,声音有些咬牙切齿,“姐姐,你心里没数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2-2401:43:02~2020-02-2620:43: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香菜被清汤涮了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吃汉来采菊、野生雪梨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解忧杂货店的解忧人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章
“本来挺直的,怎么就弯了呢···”陆绾原若有所思地把她前半句话重复了一遍,从里边挑了个重点出来,“弯了?”
话音落,由远到近急促地脚步声从门口传来。
季星池置若罔闻,在开门声中回她:“是啊,我弯了,你掰弯的,负责吗?”
推门进来的梁安歌:“···”
推门进来的梁安歌虎躯一震,感觉自己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说好了季星池是直的呢!!?
在性取向这种问题上你们真的可以不用这么默契啊!
弯的整齐划一要干什么!!?
梁安歌在心里放肆咆哮着,身体却很真诚地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呼吸都放轻了,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就怕里面那俩人注意到她。
讲真,要不是她今天还有个婚要结,现在她就把自己一门拍晕过去了。如果上天再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打死她都不会选在这个时候打开这扇门,甚至这瞬间她连这俩伴娘都不想要了。
梁安歌沉浸在“完蛋了”和“我死了”的心理活动中无法自拔,注意力都高度集中在了里面那俩人身上,何遇什么时候走到她身后了都不知道。
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往后迈了一步,准备撒腿开溜,就听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老婆,你踩我脚了。”
何遇声音很低地在她耳边说。
“我靠!”梁安歌吓得一蹦,转头就冲他喊,“何遇你怎么不直接吓死我呢···”
喊到一半,突然想起什么,倏地停了。
何遇满头问号,和她大眼瞪小眼几秒后,疑惑道:“你不是来拿手捧花的吗,狗狗祟祟站门口干什么?”
梁安歌:“···”
梁安歌很想拍死面前这个哪壶不开提哪壶的人。
她做了一个深呼吸,在何遇看傻子的目光下勇敢地转了个身,迎上了里面那两道凉飕飕地视线,搓着手小心翼翼试探道:“你,你们继续?刚才聊到负责了。”
季星池:“···”
陆绾原:“···”
“负什么责?”何遇求知欲极强,在化妆间门口探头探脑,好奇地小眼神在季星池和陆绾原的脸上来回扫,“谁要对谁负责?”
季星池挑了挑眉梢,陆绾原弯着嘴角半笑不笑,两人眼底的内容出奇的一致:有你屁事儿。
梁安歌赶紧干咳了两声,伸手往何遇腰上掐了一把。
终于感受到杀气的何遇求生欲一秒上线了,虽然没弄明白到底负什么责,谁要对谁负责,但,再问下去就死了这一点他倒是弄明白了。
“对不起打扰了,”何遇语速极快,“婚礼马上要开始了,新郎新娘不能迟到,你们随意,我们走了。”
说完,拉上梁安歌就跑。
“我的手捧花!何遇我手捧花还没拿呢!”
“要什么手捧花!去场地现摘吧!那么多白玫瑰还凑不齐一束手捧花吗!”
声音远去,季星池没忍住轻笑了一声。
陆绾原抬眼看她,视线扫过她弯起地嘴角时,突然有些走神。
她很久没看到季星池这么笑了。
四年,还是五年?
记不清了。
她的目光太直白,季星池想不注意都难。
“姐姐,”季星池挑眼看她,笑容很欠,“我好看吗?”
陆绾原视线很淡地看她一眼,指了指桌上的手捧花,提醒道:“婚礼要开始了。”
季星池和陆绾原拿着梁安歌的手捧花抵达婚礼现场的时候引来了不少惊艳的目光,她们比肩而立的画面太惹眼了,别提她们这会儿还身着同款纯白礼服,手里拿着捧花。
哪像伴娘,更像是来结婚的。
“姐姐,”后排座位里一个女孩儿在冲她们招手。季星池对她很熟,是陆绾原同父异母的妹妹,陆染。
“星池姐什么时候来的?”陆染生性活泼,拉着她们落座后就小鸟似的叽叽喳喳个没完,“绾原姐说你工作忙有可能走不开,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季星池闻言挑了下眉梢,饶有兴味地扭头看旁边陆绾原,那个眼神好像在说:姐姐,原来你没告诉陆染我们断了联系这事儿啊。
陆绾原目不斜视,直直看着前方不远处正在交换戒指的梁安歌和何遇。
“我没告诉她我要来,”季星池避重就轻,冲陆染眨了眨眼,“给她个惊喜。”
陆绾原恍若未闻。
“星池姐,你给我的惊喜我也很喜欢,”陆染搂了她一下,激动地说,“绾原姐和你说了吧?我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一定记得帮我转达,我喜欢死了!谢谢星池姐!”
季星池愣了愣,被她说懵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旁边陆绾原语气淡然接下了话茬:“染染上个月十八岁生日,你送她那辆车。”
季星池:“···”
“不止是车!”陆染眼睛都要冒爱心了,“星池姐这几年送我的生日礼物我都喜欢!”
季星池总算明白怎么回事儿了。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陆绾原,笑着说:“你开心就好。”
“我开心死了!”陆染毫不犹豫地说。
“爸和妈呢?”陆绾原转移话题,“你怎么不和爸妈坐一起?”
她父母和何遇父母是多年老友,今天也都到场了。
“爸妈和叔叔阿姨们坐一起呢,”陆染用下巴指了指前排座位,“爸妈今天还问起星池姐来着,说好久没见星池姐了···”
“扔捧花了,”陆绾原无情打断她,牵过季星池的手就走,怕那个小祖宗再多说什么,都没来得及细想牵季星池手这个举动是不是过分亲密了。
细软地触感从掌心传来,季星池垂眸瞥了眼她们交握着的手,有些想笑,侧头在陆绾原耳边低声说:“姐姐,我什么时候送染染车了?”
陆绾原眼皮跳了跳,没接话,脚下步伐加快了。
“绾原姐!星池姐!你们等等我啊!我成年了我也要抢捧花!”身后陆染喊。
“我要扔了啊!准备好了吗,三,二,”梁安歌回头看了眼陆绾原和季星池的位置,看到她们站最后排的时候,使了点劲,“一。”
季星池本来没打算抢捧花,那束捧花直直冲着她脸飞过来得时候她都没有伸手的打算,心想肯定会有人抢,但这么想的时候,捧花已经要砸到她脸上了。
季星池赶紧抬手去挡,陆绾原也下意识伸出手想帮她挡···
捧花被她们一人一半拿到手里的时候,她们俩是懵的,满座宾朋是乐呵的,陆染是兴奋到尖叫的,何遇和梁安歌···是复杂的。
季星池看着她们手里的捧花,一时有些无语,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我们把这束花砍成两半分一分?一人一半···”
说到这儿,她突然感觉自己有点儿智障的意思。
为什么要分一分,直接给陆绾原不行吗。
“算了,”季星池说,“给你···”
“分一分,”陆绾原面无表情打断她,“我去找把刀,这花扎得很结实。”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