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衡觉得自己恐怕要提前寿终正寝了。
想了想,他决定放个大招:“跟你说个事。你知道咱们回京那天夜里,我们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么?”
李南风眼皮都没撩。
他们家出事儿跟她什么关系?
晏衡接着道:“我谅你也猜不到。若不是我‘回来’,我母亲本该是什么结局你也知道,但你可知道背后向她下手的是什么人么?”
看她面色略有不耐,他遂道:“下手的是我母亲身边的丫鬟英枝!”
李南风手里的书页终于晃了晃。
“而英枝背后,是前周余孽。”晏衡把声音放轻又放缓,多了一些凝重。
李南风视线落在前方墙面上。
当夜出事她也算是在场,虽然不清楚具体情况,也知道那丫鬟是绝对择不干净的。
但那个英枝背后还有人?而且还来自前周遗党?这却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
她以为不过是出于林沈两厢权力相争……沈夫人母子仨有绝对嫌疑不是吗?先前大伙提到沈家时,她还想到过这茬儿,搞半天原来还不是他们?
可前世里她也没听说过遗党作乱……或许也有听说过,可是终究离她的生活太遥远了。
在她印象里,立国之后虽说朝中事故频发,先是身任太师的父亲过世,随着李挚的意外发生太师府也改成了延平侯府,再接着是靖王没几年也离世。
朝中两大支柱倒了,皇帝大受打击,推行的新政也遇到了不少阻碍,以及太子登基之后……但是终究到她死为止,还算是太平的。
京师重镇,若有余孽敢作乱,焉是能捂得住的等闲小事?更何况还发生在位高权重的靖王府……
她面冷如霜:“若是骗我,你立马遭天打五雷轰!”
晏衡懒得跟她理论。只道:“你若不信,可回去问你爹!”又抬眼道,“原本我都没看出来,还是皇上诈出她来的,我们从她嘴里搜出了藏的毒药,她是预谋着死在宫里,最后再暗算皇上一把,挑拨一把君臣关系。”
既然口内藏毒,进宫路上都没伺机服毒,非要等到宫里,那是假不了了。
居然在她以为的太平之下还掩藏着这样的凶险……
“她背后还有些什么人?”她随后问。
“想知道?”晏衡抬眉。随后笑笑:“先不告诉你!”
李南风怒起,痒了很久的手当下握成拳头朝他面门捅过去:“老匹夫敢耍我!”
晏衡轻松闪避,李南风扑了空,抓起桌上那颗香又朝他砸过去:“去死!”
晏衡看着她生气便觉开心得很。但也不敢忘记使命,生怕真把她惹火了便什么机会也没了,当下闪身拍拍袖子:“告诉你也不是不行,你得答应我先坐下来——”
“砰!”
一句话未完,香丸所落之处刹时传来震耳巨响!
李南风惊疑站定,所望之处却立时又是一声“轰隆”!屋里的盘盘碟碟全都被气浪裹着箭一般飞向四面!
狂奔到院子里站定,就见方才还由着他们当成战场的禅房屋顶已经被掀翻了半边,靠门的这边墙壁上门框都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轰隆声停住之后,眼前只剩下一片尘烟……
“啊啊啊——我的房咂!!”
成悦抱着头,像被踩着了七寸一样尖叫起来!
尖叫声引得南面的谢家母女,西面的李挚与梅氏一行,东面的卢氏母女,全部都探首看了过来……
……
亲军卫指挥使杨鉴走到乾清宫门下,只见皇帝坐在龙椅上,一双浓眉惯常地轻拧着。
旁侧靖王正手持军报在禀奏军务:“洛阳方面已经查明,闹事的流民并非真正的流民,实则是昔年在周室担任过游击之责的一批皇族卫士,数量不多,只有八十三个,但是深入追查之后,发现跟周灵帝的侄儿魏王赵苍似有些干系。”
“赵苍不是死了么?”皇帝道,“渭水一战,朕记得是由你亲手斩了他头颅的。”
“赵苍是死了,赵王府所有子嗣名录也皆都在案,但是,皇上可还记得魏王何以会被周灵帝重用?”
皇帝扬眉:“传说赵王府有神兵八千,因为王府里有个卓越的教头。”说到这里他抬眼:“你是说,从这批卫士的行事上能看出来魏王府兵士的痕迹?”
“咱们南征北战,符合皇族卫士与作战特征的条件的,只有魏王府。”靖王将军报呈上,抻身道,“更要紧的是,魏王府这个教头,谁也不知他真容,也不知他究竟下落何处?
“虽说以他一个教头身份不大可能有动机谋逆,但未了解他底细之前,也不能不防。”
皇帝凝眉,片刻道:“上回的细作呢?审的如何了?”
靖王摇头道:“此人至今闭口不言,一心求死,无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还是严刑拷打都无法凑效。目前所知信息很有限。”
皇帝沉气,默想了会儿,看到门外恭立的人,遂道:“杨将军有何事?”
杨鉴忙走进来,先看了眼靖王,而后深深俯首:“回禀皇上,方才相国寺里出了点事,靖王世子与太师府的南风姑娘……两个人在寺里打架,而后把方丈弟子的禅房给炸了。”
“……什么?!”
靖王屁股刚刚挨着座儿,听到这里陡然一个顿错,立时连人带椅子掀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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