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不醒她,钱恩恩捅了捅元圆胳膊:“发什么愣呢?你刚才看到没,呜呜呜我家阿榆温柔如水,比对咱们说话温柔一百倍!”
她说话向来夸张,情绪也夸张,每天过得像坐山车,属于大起大落的那款。
小圆脸元圆拍了拍她手背示意自己听到了,惊叹:“阿溯太乖巧了……”
“我未来男朋友如果有阿榆一半温柔我就谢天谢天了!”
“阿溯如果哪天能对我这么乖巧就好了……”
“阿榆人好,说话又好听。不瞒你说,我好想录一段音频让她哄我睡觉,包治失眠。”
“……”两个人鸡同鸭讲了半分钟,元圆脑电波终于和她接轨,一拍脑门:“对呀,机智!我怎么没想到!”
下午医务室值班的是年过三十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指关节擦伤是小问题,她没好意思说她们小题大做。
不过看到那只玉白纤细的手,一想到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受了伤,换了她估计也舍不得。
“都说没事了。”出了医务室的门,阳光明媚,崔溯用那只没受伤的手和湛榆十指相扣,她唇角上扬:“姐姐是不是故意为了逃课找的借口?”
“找借口?”湛榆没问她午休跑去了哪,她眸色渐深,话都藏在了心里。
她的一举一动任何细微的变化崔溯都看在眼里,她笑:“姐姐方才那个眼神,是不是想吻我?”
湛榆停下脚步,默默捞过她轻微擦伤的手,含蓄地亲了亲她指尖。痒痒的,像被鸟啄了一下。
知道她在闹小情绪,崔溯其实挺喜欢姐姐闹这种小情绪:“我偷跑出去没和你说一声,姐姐生闷气情有可原,那我哄哄姐姐,你不要气了好不好?”
“我没生气。”仔细想了想,湛榆如实道:“我只是不习惯而已。不习惯上课身边没有你,还有你突然说走就走。”
“又不是跑了不回来。”眼见四下无人,崔溯亲了亲她的唇:“这下踏实了吗?”
万里无云,晴空下湛榆笑得优雅矜持。
上好药回到教室,坐在座位,王教授沉浸在伟大的教学,崔溯红唇水润,偷偷在桌下和姐姐拉小手。
想到在不倦林姐姐压着她亲的一幕,她轻轻莞尔。湛榆捏了捏她掌心,声音压低:“好好听课。”
看着她,崔溯舔.了.舔下唇,湛榆一阵心惊肉跳,匆匆移开眼不敢多看。
两堂课结束,冬姨准时开车来接。车内放着徐徐缓缓的轻音乐,崔溯和姐姐并肩坐着,车子启动,音乐声音调大,湛榆被她望过来的眼神迷得神魂颠倒。
“姐姐……”崔溯趴在她耳边小声蛊.惑。
视线停在她雪白的脖颈以及系得规规整整的衬衣,湛榆抬头看向坐在驾驶位目不斜视的冬姨,她冲崔溯摇头:“这样不好。”
“不好吗?”崔溯解开了衬衣第一颗扣子。
平直的锁骨敞露在空气中,湛榆止不住喉咙微动,手指攥紧陷入挣扎。在理智和情.欲的角逐下,她缓缓松开手,倾身而上,成全了一个低调缠.绵的吻。
冬姨尽职尽责驾车,根本想不到自家大小姐会做出和女朋友在后座偷.吻的事。
音乐如溪水流淌,湛榆软舌探进去裹着那分温软香滑来回嬉戏,牙齿按耐不住血液冲击下的躁.动轻咬在红唇,崔溯双手攀附在她肩膀。
呼吸相融,唇舌纠缠累了,湛榆转为温柔舔.舐.她锁骨。
这很刺激。怎样亲.吻自己的女朋友都不过分,哪怕羞人也再正常不过。可冒着随时被家里人发现的风险,这太刺激了。
哪怕被发现了冬姨根本不会取笑她,顶多惊讶她学坏。
崔溯唯恐旁人不晓得姐姐对她做了什么,她光明正大地靠在湛榆怀里:“喜欢吗?”
这声询问冬鲤当然听到了。她支楞着耳朵,然后听到大小姐竭力控制着声线平稳:“很喜欢。”
冬鲤禁不住弯了唇。年少纯美的爱恋她希望大小姐能好好享受。初恋如果能和崔小姐谈,那么她是不是女孩子似乎没那么重要了。
毕竟太美了。得了崔小姐,不管是大小姐还是整个湛家,并不吃亏反而占了天大的便宜。
湛家掌上明珠的大小姐为了讨女朋友欢心跑去拍戏,京凰影城,冬鲤轻声道:“大小姐,崔小姐,到了。”
“好,辛苦冬姨了。剩下的路我和阿溯走着去就好。”湛榆模样温婉地拉着女朋友的手从车子下来。
伴着午后的柔光,冬鲤不经意看去,看到女孩子迷人漂亮的下颌线,也是这一刻,她深切感受到大小姐长大了。
不再是以前稚嫩脆弱地一阵风就能刮倒。
如今的她温柔之外自有风雨不惧的从容自若,像老爷子期待的那样,生命力顽强坚韧的一棵榆树。有了要追求的人,认定了做一件事就会勇往直前。
“我去附近商场逛一逛,到点再来接大小姐回家。”
湛榆视她为半个家人,闻言浅笑:“冬姨好好玩,看中了什么,回来我给你报销。”
“那就谢谢大小姐了。”
孩子长大了,于是你就不能再将她当做孩子。冬鲤突然想逾越地捏捏她的脸,见她发愣,湛榆仿佛从她的眼神里明白了什么。
她上前两步:“冬姨,最后一次了。”
冬鲤谨慎地看了眼守在大小姐身边的少女,顶着压力有点下不去手,她探过窗子拍了拍湛榆的小臂:“阿榆小姐,去做你喜欢的事吧!”
湛榆笑得格外灿烂,她点点头:“会的。”
车子离开,崔溯牵过她的手:“姐姐的脸,以后只有我能捏。”
像是宣示主.权,她无甚章法地揉.了.揉女朋友的小脸,湛榆哭笑不得仍是好脾气地纵容她:“阿溯是把我当成猫了吗?”
“也可以呀,如果姐姐不介意。”
迈入影城很快来到剧组,顾倾玦坐在小竹椅捧着剧本写写画画,主演到场被推进化妆间,为崔溯上妆的还是之前那个化妆师。
这是崔溯作为女主的第一场戏。
外面已经在开拍。
太子寝宫自省四天,东宫多了六名侍妾,朝野对此议论纷纷,站在皇权顶端的男人却很满意儿子的所作所为,特许太子往鸾云宫一行。
性情大变的萧洵借醉在鸾云宫当着贵妃娘娘的面逞凶,昔日旧情人冷面相对恩断义绝,顾敛再次用她的绝情狠狠刺痛萧洵。
“你说永不可回头,那好,就当我负了你吧。”
她怀里抱着毛色雪白的猫,和太子的悲愤相比,她凝在眼尾的轻松与满不在乎比任何伤人的话都要残忍。
今日说过的每一句不出意外都会上达天听。
酒意翻涌,萧洵手扶玉带,他清楚地意识到:眼前这人是真的变了。身上的香味变得浓烈,妆容精致艳丽,笑起来比往日多了分陌生。
顾敛的手抚过猫头,猫咪发出惬意的呼噜声:“阿洵,我能说的不多,就再请你喝杯酒吧。酒名断肠,以烈著称,喝下,五脏如焚。
烈酒入喉,是要你记住,以后千万不要再掏心掏肺地喜欢一个人了。不值得。”
宫人端酒而来,呈在太子面前。萧洵长长吐出一口气,那些悲伤恍若随着这口气尽数挥发出来:“好,多谢贵妃娘娘。”
他仰头一饮而尽。一个不会喝酒的人,愣是在短短四天学会了喝酒。正应了那句话:学好不易,学坏难。
烈酒穿肠,他手持金樽随意地扔了回去,宛如果断抛弃一段可笑的恋情,抛弃过往的纯善柔弱。
见了一面,心也就死了,余生也好为了权势算计而活。
萧洵醉意熏熏,神色冷峻转身出门。
“卡!”明导反戴着帽子:“下场霁尘雪与太子鸾云宫初逢,吻.戏清场。”
他看向缓步而来一身世家女惊艳打扮的崔溯:“准备好了吗?”
崔溯淡声回应:“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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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吻戏清场并不是没有先例,一些资历深的演员拍摄亲密戏的时候也不喜欢被围观,只是这待遇怎么数也轮不到初出茅庐的新人。
导演说了清场,闲杂人等腹诽两句不得不从大殿退出。
两个女孩子的吻.戏,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会很有意思。然而霁尘雪与洵太子初遇的场景算不得美好。
端庄冷傲的世家女,烈酒焚心的国之储君,若霁尘雪遇到的仍是那个光风霁月的好少年,境遇可能又会不同。
但她遇见的,是摒弃情爱自此一心谋权的萧洵。
各就各位,明导以目光询问湛榆,湛榆做好心理准备:“可以了。”
……
午后阳光温和,清风徐来,枝叶簌簌而动。宫婢毕恭毕敬领着女子往鸾云宫行,偶尔抬眼,目色流露出藏不住的惊艳。
整座长安城的人都晓得,贵妃娘娘入宫前和霁家长女关系最好,两人手帕交,感情好得没话说。
“霁姑娘,这边请。”
神色冷淡的女子始终没说话,穿过走廊,御花园的香风刮过来,她随口问道:“你家娘娘心情可好?”
宫婢习惯了她言语裹着的清冷,谨慎回答:“娘娘心情很好。”
“很好?”霁尘雪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她就是笑起来,眉目仍是冷的。
白玉作簪,素绸为带,雪色锦缎长裙衬得她孤高冷寒,但凡见过她长相的,上至帝王,再至当世名宿,无一不夸赞气质卓绝,气场之强。
饶是霁家玉树兰芝的长公子,和她并肩站在一处,人们最先注意的,还是她。
女子相貌出众固然可引来无数追捧,但霁尘雪除了那一副好看的皮囊,她最引人惊叹的是锦绣才华。霁家长女早年锋芒毕露,大儒曾有言此女若为男,必可出将入相,镇国.安.邦。
如此赞誉从他嘴里砸出来,文武双绝,霁尘雪名声大噪。她觉得烦,此后再没参加过文坛盛会,有意减少在人前露面。
这么一个冷冰冰难以接近的人,十六岁那年,竟主动和顾家长女顾敛做了朋友。
作为闺中密友,她了解顾敛,以身侍君,心情怎么可能会好?更何况,了断一份情……岂会是易事?
“霁姑娘,鸾云宫到了。”
尚未踏进宫殿,浓烈的酒香随风四溢,霁尘雪秀眉轻蹙,一脚迈进去,没防备和里面走出来的人撞了满怀,除却酒气,还有一股淡淡的兰花香。
醉眼迷离的洵太子不甚客气地打量这个世家女,说起来他并不认识名满长安的霁家长女,但他认得霁尘雪挂在腰间的玉佩。
此玉世间仅三块,一块在父皇身上,一块在他胸口位置贴身放着,最后那块,被父皇赐给了霁家女。
眼前人的身份呼之欲出,他醉得太狠了,以至于没留意到女子看向他时,眼底的震惊和微微压抑的波澜。
“阿雪,到我身边来。”顾敛担心出事,三步两步走过来喊她。
于是那句殿下被埋在喉咙深处,霁尘雪眨眼恢复素日冷淡,举步错身,擦肩而过时她听到一声澄净好听的嗓音:“阿雪?”
这名字从他唇齿绕了一圈被倾吐出来,霁尘雪不自在地眨了眨眼。
见她要走,萧洵毫不客气地借醉拉着她衣袖,骨节分明的手禁锢着她腰肢,鸾云宫传来惊呼倒吸凉气的声音,不等宫人做出反应,霁姑娘已经被太子按在了怀里!
那吻来得如一场仓皇而至的暴雨。
“阿雪呀……”他低声叹息。
唇齿相依的瞬间,撕碎了温柔的洵太子强势霸道地撬开了怀里女子的牙关,清甜的滋味泛开,他打定了主意今天要欺负了她!于是再不留情。
一切的轻浮浪荡都用在了这个吻,一切对权势的阴谋算计也藏在这个吻。萧洵犹觉不够。
舌尖传来尖锐的痛,他面上冷笑,直接将人压在鸾云宫金碧辉煌的墙壁!
他当众用强,始料未及,吓坏了不少人。顾敛慌了神:“太子你疯了不成!来人,拉开,快把他们给本宫拉开!!”
为了证明自己没疯,太子殿下身子贴合得更紧。活了十七年,霁尘雪哪受过这样的屈辱?哪怕他是萧洵。
挣扎之间,萧洵豁出去一手按在她柔软的心口。
“嘶——”
嘴唇竟直接被咬破。
趁他失神,霁尘雪恼羞成怒暗施内力震开他,胸口剧烈起伏,哪怕遭遇了如此之事依旧凛然端庄。她眸色深沉,姣好的面容染了激.吻导致的不正常红.晕。
萧洵倒退半步吃痛地看着她,忽而唇角咧开笑,血珠在下唇凝聚,清醒地提醒了霁尘雪方才发生了怎样荒唐之事。
她愣了愣,扬手一巴掌扇过去,角度力度拿捏地很微妙:“放肆!谁允许你在鸾云宫胡来?!”
鸾云宫落针可闻,被打了一巴掌,萧洵醉意涣散,他凉薄一笑:“孤乃太子,你又仗了谁的势,敢这样不把孤放在眼里!”
“萧洵!”贵妃娘娘忍不住厉声呵斥。
“殿下……”薛内侍吓傻了,偷偷扯他衣袖,弱声提醒:“殿下,这位是霁相之女……您、您不该……”他吞吞吐吐,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殿下胆子太大了,霁姑娘冷若冰霜心性高傲,殿下尚敢在众目睽睽下用强,这实在……实在醉酒误事啊!
他敛袖抹了把额头冷汗,殿下失德,唐突佳人,今日之事怕是瞒不住了。
霁家乃长安城顶级世家,陛下来了都得给三分薄面。如今皇权维护还多仰赖底蕴深厚的世家大族,殿下却敢坏了霁姑娘清白……
不知是谁喉咙传来响亮的吞.咽声,气氛僵持。
嘴里残着这人强行渡过来的酒气,霁尘雪红唇紧抿,眸光冷厉,怎么也想不到暗恋多年的君子竟会做出这般行径!
她重重吐出口长气,电光火石间心绪翻转,一挥广袖:“最迟明日,皇室,包括殿下,都要给我长安霁氏一个交代!”
饶是心性再如何坚定,她也顾不得看望好友,转身愤而离去。
佳人姿容倩影在脑海浮现,醉意发作,如愿轻薄了长安城最不能招惹的女子,萧洵似是满意似是自暴自弃地扯开领口。
他迈出一步,身子踉跄,却是借势推开前来搀扶的内侍,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
“霁……霁尘雪!孤之过,皆为孤之过……”他嘴里念叨着旁人听不清的话,低头的瞬间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想要凌驾在皇权之巅,总要有人牺牲。
他刻意轻薄了冰清玉洁的世家女,自私地把无辜之人拉入苦心谋划的陷阱,亲手打碎了温良恭谦的旧日浮影……想必,经此一事,父皇应当心安了。
再没有为臣民颂赞的国之储君,有的只剩下行事荒唐任性、敢在后宫对世家女用强的太子殿下。
用一个女子的清白和一生做筹码,踩着世家的肩膀去争至高无上的皇权宝座。自诩君子的萧洵,也有向皇权妥协行卑劣事的一天。他自嘲笑开,醉倒在花丛。
“卡!”明导笑得心花怒放:“一条过!”
“姐姐?”崔溯快步上前搀扶她从花丛起来,剧组的工作人员围上来庆祝她们默契地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