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慕绍清清嗓子,说,“我和程队练练手。”
这话一听就知道是在撒谎,牛芳芳扯出一个凉凉的笑容,“练手?练手把训练室砸成那个样子,我看你们不是在练手,是在自相残杀吧。”
她视线一挪,落在二人身后的阮陵身上,“你说说,怎么回事。”
阮陵说不出来,“……”
办公室里陷入一阵沉默。
正在加班的牛芳芳没有白天那样肃谨,黑色西装外套解开,露出里面贴身的内衬。她支着手,索性不再理他们,拿笔写写画画批示文件。
刚刚还异常嚣张嘴贱的程凤鸣在她面前安静如鸡,鼻青脸肿,模样好不凄惨。
又是十分钟过去。
搁下钢笔,合上笔记本,牛芳芳说,“行了,我看你们也说不出什么。”
“训练室的墙壁,是之前实验室研制的新金属材质,一平方米四万三千二,”牛芳芳淡笑着抛出一个数字,穷鬼阮陵听了之后头晕目眩,一阵惊恐,“不管是什么原因,惩罚是要有的。”
慕绍很冷静,“我会赔偿局里的损失。”
程凤鸣也不甘示弱,大着嘴巴说,“窝、窝来呸!”
阮陵算了算刚刚被破坏的墙壁,再一想赔偿的单价。
天文数字,天文数字。
接着他又听见牛芳芳说,“三千字检讨,手写,明天交给我。”
阮陵:“……???”
不是,怎么还要写检讨?
等等,他又没砸坏墙壁,不用写。
牛芳芳又说,“之后还有一个任务,你,”她指向慕绍,手指一转,又指向程凤鸣,“还有你。你们两个,一起出这趟任务。”
她没有算上阮陵,毕竟这次任务干系重大,她不放心。
“好了,就这些。看见你们两个就烦,还不快滚。”
“咔嚓——”
木门被轻轻合上,发出一声轻响。
慕绍瞥一眼鼻血都还没擦干的程凤鸣,淡声说,“赔偿我们对半来。”
“哼!”程凤鸣狠狠瞪他一眼,却在转头对上阮陵视线时仓皇挪开,眼神游离,“介还用泥嗦!”
说完这一句,他也察觉到自己口齿上的不清楚,本就五颜六色的脸上闪过一丝羞耻的红色。
慕绍领着阮陵离开了。
程凤鸣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以及压抑许久的自我厌弃。
回去的路上,阮陵主动帮慕绍推轮椅。
时间已经很晚,路上的只有两三个行人,他推着慕绍走在路灯下,旁边是沉默流动的环城大河。风带来凉凉的水汽,驱散了一晚上过度运动的热与累。
“慕哥,”阮陵说,“那钱我来赔吧。”
他说出这句话时很肉痛,想一想自己银行卡上的余额,心都在滴血。
程凤鸣,你死了,你真的死了。
慕绍笑了下,“不用,就这点钱,我出一次任务就挣回来了。”
阮陵:“……”
打扰了,告辞。
小区里十分静谧,只有花坛中不知从哪里传来的虫鸣,轻微却很绵长,像是在拉奏一曲不知名的歌谣。
阮陵推着慕绍进了电梯。
电梯门映着他模糊拉长的身形,阮陵看着慢慢上升的楼层数,不经意间问了句,“慕哥,异控局里就只有牛局一个局长吗?”
慕绍:“是啊,怎么了?”
阮陵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还以为还有其他年级大一点的领导呢,毕竟牛局那么年轻嘛,看着才二三十岁的样子。”
“噗。”
“二三十岁?”慕绍眼角一弯,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
阮陵:“……难道不是么?”
慕绍:“以她的年纪,做你奶奶都绰绰有余了。”
“?!”
到了十三楼,电梯门唰得分开。
阮陵走出去,跟着追问,“怎么可能?我奶奶那个年纪……怎么可能这么年轻?”
“难道……”在慕绍还没回答时,他找了个合理的解释出来,“这是牛局的异能力?”
钥匙插进,拧开门锁。
慕绍推着轮椅进去,啪得按开灯,大厅一下子敞亮起来,“其实吧,你说的也没错。但是,那不是牛局的异能力。”
阮陵困惑皱眉,“那是怎么回事?”
“你听说过长生种吗?”
慕绍起身,去卧室拿了一件浴袍出来,“牛局大概就是那一类的。”
“……那牛局她们家族应该挺大的吧,毕竟长生嘛。”
阮陵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
慕绍大概是觉得他这话挺天真,笑了笑,说,“长生种又不意味着不会死。”
“如果没记错的话,牛局她们那一脉就只剩下她和她母亲了。”
这些事情并不是机密,也没必要瞒着阮陵,反正迟早都会知道。
阮陵背对着他,慕绍看不到他脸上的神情,只听见他沉默了许久,才慢吞吞回了一句。
“……哦。”
然后走进卧室,“差点忘了还要写检讨!”
慕绍忍俊不禁,关上浴室的门。
“你是不是糊涂了,你不用写检讨啊!”
……
[……牛局她们那一脉就只剩下她和她母亲了。]
进门之后,阮陵却并没有坐到书桌那里写检讨。他一下子睡倒在床上,陷进柔软的被褥里。
脑海中不断回旋慕绍刚刚说的话。
“奶奶,是你吗……”
阮陵看着头顶苍白的天花板,说不出此刻是什么心情。
兴奋?激动?
他分不清。
那一瞬间,封闭压抑的天花板消失了,辽远的夜幕照进他的视线。这是一个月明风清的夜晚,斜月脉脉,捧着自己的清辉,其旁众多星辰,将其簇拥。
阮陵就这样注视着它们,从淡淡的光辉到宏伟的内核,从过去的诞生到未来的消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小时以后。
门外传来缓缓的敲门声。
打开门,慕绍穿着浴袍,一边擦拭银白的头发,一边递来一样东西。
接过之后,阮陵才发现那是一片羽毛,半个巴掌大,落在掌心中,又轻又软。阮陵不由得放轻呼吸,生怕吹跑了它。
“……这是?”
慕绍半侧着脸,表情很奇怪,蹙眉似在隐忍着什么,“我怕你之后再遇到危险,这个你带在身边。”
“之前不是给了我这粒玉珠吗?”阮陵伸手,露出红绳,“再多的,也没必要。”
慕绍抿唇,“玉珠里装了系统,防御功能没以前强。”
……?
扯淡吧你,玉珠里的能量波动明明没变啊。
难道这玉珠还跟手机一样有内存?
阮陵拈起手心里的羽毛,顺着脉络摸了摸。
……爽!
却听见慕绍像是吃错药一样,语速变得无比快,“记得把羽毛带在身边。”
这一句话说完,又听见“啪”的一声,门被重重关上。
阮陵:“……?”
“尿急了?”
他自言自语,捏着羽毛坐回床边。
羽毛又小又绒,轻飘飘的,看着就手痒。
终于忍不住了,阮陵慢慢将脸凑近羽毛,小幅度蹭了蹭。毛绒绒淡淡扫过面颊,带起一阵轻痒。阮陵嘴角不由自主翘起。
其实他很喜欢这类毛绒绒的东西,小时候就经常哭着要买毛绒玩具,被爸妈嘲笑说跟个女孩子一样。长大了,虽然一直在抑制这种喜欢,但本性难移,见到这类东西,总忍不住要碰碰。
阮陵打算在羽毛上穿个孔,找个绳子串起来,戴在脖子上,免得揣兜里不小心给掉了。
“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又响起。
阮陵打开门,发现慕绍还是之前那个样子,侧着脸就是不正眼看他,头发明明刚刚就快擦干了,现在却湿哒哒淌着水,慕绍的睫毛上还留着水珠,像是又去洗了把脸。
“怎么了?”
“那个羽毛,”慕绍硬邦邦开口,“我突然想起来……最好不要贴身放,要隔一层,里面的东西和人体贴久了,会对你的身体造成损害。”
阮陵:“……”
啊,好可惜。
阮陵默默放弃了那个把羽毛戴在脖子上的想法。
他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慕绍也不再多留,转过身离开,就在那一瞬间,阮陵余光瞥见他在银发间露出的点点耳廓,上面充血似的通红。
啊。
阮陵仿佛明白了什么。
他关上门,重新拈起那根羽毛打量。这羽毛一看就是从慕绍翅膀上掉下来的种,虽然比那上面普通的羽毛小了一圈,但无论是色泽、纹理,都如出一辙。
阮陵伸手弹了弹那根羽毛,自言自语,“没在你身上感觉到什么特别的地方啊,这次连能量波动都没有了,你主人到底在你身上放了什么?”
他的问题注定没有回答。
夜已深,为了明天早上的学习,阮陵决定放弃写检讨。
——什么都比不上高考重要。
他将羽毛放进之前收集的一堆羽毛中,“去吧,和你同伴在一起,做个好梦。”
虽然这样说,他自己今晚却也没有拥有美梦。
窗帘拉开,遮挡月光,屋内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少年神情隐没其中,眉头皱起,像是深陷梦魇之中,表情苦痛哀愁。
落在一堆羽毛中的那根新来的羽毛轻轻颤动,放出一股柔和的浅白光芒,将床上的少年笼罩。慢慢地,少年紧蹙的眉头似是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抚平,面上痛苦的神情渐渐消失。
他嘴角微微翘起,抱着被子翻了个身,侧脸浮现出一股无忧无虑的纯真。
今夜好梦。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阮陵自万界中回来之后做的第一个美梦。
也祝各位小天使今晚做一场美梦(*^▽^*)
发现好多人都理解错了,这根羽毛和慕绍通感,相当于小慕绍,羽毛敏感是因为能够感知到阮陵的体温啊各种的,换言之是慕绍在占阮陵便宜啊啊啊啊(呐喊
第30章黎明时分
今夜也有人无法入眠。
异控局内大部分人已经离去,只留下少数留守之人,本就冰冷的地下世界陷入长久的黑暗沉默之中。
地下四层,所有人都被要求离开,连时刻准备启程的星兽也陷入沉睡之中。这里失去了供应的灯光,伸手不见五指。
某个房间内,有人款款走进,高跟鞋敲击地面,周身绕着一只凤凰的虚影,照亮了这一方面狭窄世界。
光芒移至面庞,黑暗与光亮交界之处,映出一张黑白分明的脸,狭长的眼,微微下撇的嘴唇,是牛芳芳。
“你怎么样了?”她在黑暗出声,不知在询问谁。
没有人回答她。
只有那只透明的凤凰轻轻啼鸣,羽翼拂过牛芳芳苍白的脸颊,抖落下一地金色沙尘。
这是一只凰,周身神采奕奕,翎羽泛着如梦似幻的橙红色彩。
她的凤早在五年前便陨落,她于是元气大伤,整日都睡在异控局内,已经很久都没有再苏醒过。她与地球同脉,之前那次时空静止,令她被迫从长久的沉睡中苏醒。
牛芳芳进了房间。
这房间藏在第四层的某个角落,鲜有人知,外围层层防护,整个异控局能进入此地的只有两人。
这个时候地上的层层阻挡好似都消失了,黑暗的房间里星辰光辉洒下,散发朦胧幽暗的光芒。正中间悬浮着一颗灰白星球,那是地球的模型。
随着牛芳芳越靠越近,这星球一改之前沉静的状态,某块地方瞬息变化为荧蓝。
牛芳芳手指微动,轻轻点在那处,那块土地放大,投射在半空之中。
那是一块形状奇诡的土地,疆域辽阔,岛屿众多。金线卧在土地上,一明一灭,勾勒出正在呼吸的土地脉络。如果把那线条放大了,仔仔细细观察,就会发现那原来是一条金龙。
金龙察觉到外人到来,睁开鎏金色的眼珠。
“……是你啊。”
长久的注目后,金龙说,“你现在的状态越来越糟糕了,再这样下去没办法和我达成平衡……翠花还没回来吗?”
牛芳芳:“没到最后,你怎么知道我不行?要知道我是目前为止最强大的凤凰宿主。”
似是为了附和牛芳芳的话,凤凰高昂头颅展翅欲飞,发出一声清脆悦耳的啼鸣。
金龙却说,“你虽然是,但力量并不在你体内不是吗?老凤陨落,新凤还未诞生,而凰的力量却被一分为二,你们拿什么来压制我。”
“……更何况,你拿到的力量还是非常微小的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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