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有这么明显么?”斋藤歪了下头,完全不加掩饰,像是真心实意求问我般开口说道。
教室里面忽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投向了斋藤和我身上,或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游走于我和斋藤之间。
我一边让指尖上的篮球加速旋转,飞快闪现的球体轮廓只剩下模糊不清的残影;一边平静地说:“为什么呢?”
闻言,斋藤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他幅度微小地后跳了一下,坐在了不知道是谁的课桌上,随后大大咧咧地告诉了我:“因为有趣啊。”
我不太懂,并发自内心地疑惑了起来:“这样很有趣么?”
“什么都做不到的[无个性]也只有供人享乐这一个作用了吧,不然没有丝毫价值的人生听上去也未免太可怜了,”斋藤说,“是你自己的错,森同学。明明是[无个性],真不知道是谁给你的勇气和胆量来拒绝别人。仔细想一下,你真的有拒绝的权利么?”
斋藤目光冷淡地看着我,说:“在这个世界上,弱者只需要老实听话就对了,这个道理还要我教你么?”
话音刚刚落下,位于我正前方的气流突然之间发生了剧烈的紊乱,被压缩成隐形的子弹一样旋转着朝我飞过来,擦过我的耳侧,我耳边的一缕长发胡乱扬了起来、被这股利刃般的气流割断,轻轻地落在了地面上。
整个教室里的气流行径也随之发生了变化,课桌上的书页被到处乱窜的气流刮得呼呼作响,女生们脸红着发出叫声、按住上下翻飞的裙角,连窗户玻璃也犹如遭受大雨侵袭一般被拍打得摇摇晃晃。
“斋藤君真是的——”
“差不多可以了哦,斋藤。”
三三两两的同学发出半是抱怨的声音,语气中并没有丝毫责怪之意,像是对这种情况已经见怪不怪了,他们关心的大概只有被气流吹乱的书页和头发。
斋藤笑了两声,声音透露着与他阳光帅气的外表相符合的爽朗:“抱歉抱歉,是我太不小心了。”
“——森同学也会原谅我的吧?”他话锋一转,保持着脸上恰到好处的笑容,直直地看向我。
“原谅什么?”我眨了眨眼睛,表情认真地说道,“斋藤君没有做错什么,相反,我认为你说的话很有道理。”
斋藤愣了一下,很快反应了过来,笑着说:“那就太好了,从现在起让我们友好相处吧,森……”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我就把手中的篮球砸到了他的脸上。
剧烈旋转的篮球如同一颗裹挟着巨大力量的炮弹一般正中对方的面门,速度快到只留下一道掠过的弧线,当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斋藤泷也已经仰面倒下了地上,倒下的身体牵连到周围的桌椅,课桌和椅子也跟着稀里哗啦地掀翻在地。
他的鼻梁和颧骨由于被正中了这一球而齐齐断裂,脸上全是血。砸断对方鼻梁和颧骨的篮球借着反弹的力道飞向天花板,又重新回到了我的手里。
“抱歉。不知道为什么,篮球一不小心就从我的手上飞出去了,”我将之前斋藤对我说过的话复述了一遍,面无表情地说,“虽然伤到了你的脸,但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斋藤君。”
斋藤死死地捂住不停出血的鼻子、痛苦地躺在地上蜷起身体,愤怒地骂道:“你这混蛋——”
我又将篮球砸了出去,这一次飞出去的篮球砸断了他的膝盖。来不及说出口的叫骂被痛苦的喊叫所掩盖,斋藤只能蜷缩在地上、紧紧地抱住已经变得粉碎的膝盖,除此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等、等一下!住手、快点住手!!”斋藤拼命叫喊着。
我从容不迫地让篮球停留在我的指尖、再一次让其飞速地旋转起来。
我的目光没有朝斋藤的方向投过去,反而专心致志地停留在篮球的轮廓上。我声音平静地复述道:“仔细想一下,你真的有拒绝的权利么。”
“啊啊啊啊——”
斋藤发出凄惨的叫声,他的肩膀被砸中了,左肩呈现出诡异的塌陷。
而这一次,反弹到天花板的篮球并没有回到我的手里,而是直挺挺地落在了地上,小幅度地弹跳了几下,沿着地面滚了两圈,紧接着渐渐地干瘪了下去。
这时候,目瞪口呆的同学中才响起了尖叫声。
我走到斋藤的身边,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将他这副凄惨又可怜的模样尽收眼底——周围有胆子小的女生早就被吓得颤抖着身体、紧闭双眼,然而我却对此毫无感觉。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转过头看向离我最近的那个人,问道:“这间教室是在五楼没错吧?”
被我问话的人正是渡我被身子。其他人都纷纷退开、恨不得贴在墙上,只有她一个人站在离我最近的地方,用近乎狂热的诡异眼神一个劲儿地注视着我,不仅不对眼前的场景感到害怕,反而像是产生了巨大的兴趣一般。
“是哦,”她轻快地点了点头,“就是在五楼。”
我回过头,再次看向斋藤,说:“五楼的话……这个高度应该足够了。”
“依照刚才的情况看,斋藤君的[个性]大概是操纵气流这一类的吧。的确是相当实用的[个性],难怪斋藤君会如此自得。”
我一边说着,一边拎起他的衣领,不费吹灰之力地拖着他往前走。被废掉一条腿和肩膀的斋藤试图挣扎,然而这点力气对我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我拖着他走到窗户边上,然后把窗户打开。
我低头看向斋藤泷也的时候,在对方充满恐惧的眼中看见了自己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我开口说:“既然如此,那么就算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斋藤君也可以平安无事,对么?”
“等等……等、等等!!”斋藤用他血迹斑斑的手紧紧地抓住我的手腕,急切又口齿不清地向我求饶,“我错了、是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请原谅我吧——”
就在此时,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冷不丁地插了进来。
“请就此收手吧,琴。”
被惊慌失措的同学叫来的国木田独步站在教室门口,半撑着膝盖、不停地喘着气,他的额头滑下一滴冷汗,看见眼前这一幕的时候瞳孔也随之收缩。
由于紧张,他的声音显而易见地发干发紧:“一定还会有其他的办法,请务必不要做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可以放开斋藤么?”
斋藤呆呆地望着赶来的国木田,脸上瞬间涌现出充满希望的神情:“老、老师……救救我、救我——”
“斋藤君,”我打断了他的求救,轻飘飘地说,“弱者只需要老实听话就对了。”
随后,我把他提起来、丢到敞开的窗外,松开了那只抓住对方衣领的手。
……
……
“抱歉理事长,我是森琴的父亲,鄙名森鸥外。因为要处理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所以迟到了片刻,突然间这么紧急地把我叫过来……是小女在学校犯了什么事么?”
被学校理事长一通电话叫过来的森鸥外还穿着那件不修边幅的白大褂,眼下挂着象征过度劳累的青黑,脸上的胡茬也没刮干净,即便头发规规矩矩地往后梳去也显得精神不佳,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落魄潦倒的穷医生。
头发花白的理事长神色气愤地对着森鸥外详细陈述了一遍事情的起因经过。
听完后,森鸥外便宛如深受打击、精神不振般半搂着我支撑身体,声音低落:“我的女儿啊,你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事情?难道是因为爸爸沉迷于工作、给你的关爱还不够多么?但是再怎么样也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真是太可怕了。”
我面无表情:“………………”
我不动声色地打算往旁边躲开,却没想到被突然凑过来的爱丽丝缠住腰,抱了个正着。
在两人的双重夹击下,我开始变得动弹不得。
爱丽丝抬起小脸,朝我露出了一个甜蜜可爱的微笑。
“还好斋藤同学在掉下去的时候使用了[个性]保护自己,虽然已经被送到了医院,但仍然昏迷不醒,”理事长严厉地说,“森先生,请问你是如何管教女儿的?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这样恶劣的行径,如果对方家长执意追究的话,被送进警署只是早晚的事情!”
森鸥外听完后深深地叹了口气,他用双手轻轻地搭住我的肩膀,半是抱怨地说:“看来的确是我平时的教育方针出现了差错。明明是一个既听话又懂事的孩子,为什么偏偏犯下这样的错误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惯用手术刀、细细长长的手指插进我的发间,轻轻的抚摸了起来,像是抚摸在外面闯了祸的小狗一样。
“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人丢到窗外,结果人还没有死,”森鸥外又叹了口气,表情苦恼,“这下想销毁人证物证的话也未免太困难了……看来有必要去警署那边打点一下了。唉,为什么偏偏是在这种时候呢?爸爸已经忙工作忙到不可开交了。”
森鸥外用那双深紫色的眼睛盯着我,温和地说:“早知道如此,你就应该干脆把那人杀了,然后偷偷埋起来。这样不是更省功夫么。”
作者有话要说:森先生散发着迷人的单身母亲的气息(??????)
我感觉我可以了
我非常可以!!!!
呜呜呜呜呜呜呜我是一个容易喜欢上坏男人的坏女人(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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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理事长:“???”
我无动于衷地把森鸥的手拍开,委婉地表示拒绝:“不对,这样更麻烦了。我讨厌处理尸体。”
“嗯?说得也是呢。”森鸥外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到我冷淡的态度,或者说是对我的疏离视而不见,他捉住我的手腕,投之以审视的目光,并用略带惋惜和感慨的口吻开口说:“这么一双漂亮的手,要是被廉价尸体弄脏的话也未免太可惜了。爸爸我真是困扰啊……”
年长的理事长目瞪口呆地旁听我和森鸥外的对话,反应过来后那张上了年纪的脸上很快涌现出愤怒的神情,斥责道:“森先生!你究竟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对待犯下过错、肆意殴打其他同学甚至已经构成谋杀罪名的女儿,你就是这种态度吗?!真是令我感到万分失望——”
森鸥外眨了眨眼睛,正如他自己所言一样精神不济的脸上浮现出困扰的神色,连声音也跟着犹豫了起来,看上去并不像是一个能随口说出“把人杀了埋掉”这种话的可怕的人。
“理事长,”森鸥外看似心平气和地说,“我在管教我的女儿的时候,可以请你不要说话么?”
理事长:“你——!!”
森鸥外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理事长一眼,后者似乎原本还打算说些什么斥责的话,但被他这一眼看得动弹不得。
就像某种极刑前的爱抚一样,森鸥外的声音温和到令人毛骨悚然:“哦呀,你生气了吗?抱歉,我只是不太喜欢旁人的指指点点而已。关于这件事情,我会将小女带回家好好教育一番的,至于其他的……”
森鸥外停顿了一下,望向理事长的眼睛微微眯起,继续开口道:“你还有什么事情想说的么?”
理事长仿佛陷入快要窒息的境地一般喘着气,胸膛起起伏伏,一时之间竟然哑口无言,到最后只能支支吾吾地说:“啊、唔……”
森鸥外的脸上顿时涌现出轻快的表情,连削瘦的肩膀也如释重负般放松下来。他弯下腰,分外亲切地朝爱丽丝招了招手:“爱丽丝,礼物带过来了么?不要自己偷偷地藏起来哦。”
爱丽丝圈住我的腰不肯放手,她朝森鸥外吐了吐舌头,又扮了个鬼脸,半是抱怨半是撒娇地说:“当然带来了!我又不是林太郎,只会霸占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么说着,爱丽丝松开了我,自己跑向了门口。我顺着她的身影看过去,发现对方从门口处拿起了一个黑色的提包。
爱丽丝把黑色的提包递过去,扬起了柔软的小脸,说:“喏!”
“真是太感谢了,爱丽丝!真是听话的好孩子。”森鸥外弯起眼睛,毫不客气地赞扬一脸嫌弃的爱丽丝,一脸幸福洋溢的表情。
片刻后,森鸥外便将手中的黑色提包转交给了理事长,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做了什么亏心事不得不走后面攀关系的无能医生,他满脸惭愧地解释道:“被这么着急地叫过来,匆忙之间也没有花时间准备礼物,只能送上简陋的薄礼,还请你收下吧,理事长。”
理事长满脸写着拒绝,但在森鸥外不动声色的压迫下不得不接了过去,他似乎感觉手里的重量不太对劲,忍不住问道:“请问这个是?”
森鸥外眨了眨眼睛,用随意的口吻说:“这个?公司的特产而已。”
我安安静静地跟森鸥外并肩走在学校走廊里,一脸平静地听见身后传来剧烈的爆炸声。
从理事长办公室刮来的强烈的气浪在走廊里横冲直撞,走廊和教室的窗户被拍打得哗啦作响、隐隐发出玻璃炸裂的声音,突如其来的爆炸声引起了一阵嘈杂的喧嚣,原本还在上课的学生惊慌失措地探出头来朝爆炸的源头张望过去。
我慢条斯理地按住自己上下翻飞的裙角,看见耳边的黑色长发在摧枯拉朽般的气流中飞舞起来,遮挡了大半的视线。
在遮遮掩掩的视线中,我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看着我,于是便回望了过去,恰好看见森鸥外那双注视着我的眼睛。他的眼睛里似乎燃着火光。
我面无表情地开口道:“恕我直言,我认为爆炸死伤似乎比校园暴力更加难处理。警察那边没问题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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