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现在张敏静这么说,可算是解了她一个大麻烦!
“不过。”张敏静绷着脸,在一家人的沉默当中环视了一圈,冷笑一声,说道,“你要不愿意养,今天把当初万幸来万家时候的那些东西,全都给三房送过去!”
啥?!
全都给送过去?
这不是要了她的命了吗!那可都是好东西,她留着得给多少人炫耀过,这要是被三房的拿去,她以后不得被人笑死!
作者有话要说:宝姐是一个带着脑子的锦鲤女主,蹭一蹭喜气可以转运的那种~
第8章
反应过来的王秀英也顾不得哭了,瞪着一双眼睛看着张敏静,说,“娘,你可是当长辈的,咋能这么偏心?!”
张敏静冷笑一声,“我偏心?我管家这些年,你们兄弟、妯娌几个,谁敢说我偏心过?”
王秀英呆了,这倒确实是。
张敏静为人公正一辈子,还在公社小学教书时,就连学校分配的贫困户子弟的学费减免,她都没有打申请报告给自家孩子,而是给了更贫困的家庭。
她管家到现在几十年,拉扯着几个兄弟长大,确实是能顶天立地的拍着良心,说她公正,从不偏心。
可想到那一兜子襁褓里的好布,王秀英就心疼的哆嗦。
就算是过了六年,那布料可都在太阳底下都发光,摸着比奶娃娃的脸都要滑!
那么大一个襁褓包,给它拆拆,能做一身夏天的衣裳了!
还能做围脖、做头巾!
她做梦都能想到,自己穿着做好的衣服出去的时候,被女人们羡慕的样子。
现在让她交出去,那岂不是要了她的命?
想到这里,王秀英一咬牙,开始抹眼泪,“我好歹辛辛苦苦拉扯了小宝丫六七年,任劳任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娘,你这么说,不是成心要我的命吗?!”
她看着张敏静的脸色,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了陈晓白身上那一身崭新的衣裳,怎么瞅怎么眼红。
她悄悄看张敏静,“老三媳妇身上天天有新衣,就连这丫头片子,今天可也换了一身新衣裳。”
她眼酸的盯着万幸那一身,“可我和老四媳妇,身上两三年都得不了一件新的,缝缝又补补,都是嫁进来的媳妇,娘,你可不能这么区别对待!”
张敏静一直听她说着,顺带看了一眼这一大家子。
老四媳妇虽然不怎么说话,可为人老实,是个顾大家、不顾小家的人,所以她才在养病的时候,把钥匙交给了老四媳妇。
老三媳妇,虽然不能帮着家里干农活,可人家一个月三十八块钱的工资,足足有二十块钱都交了出来。
否则就算是他有老头子的烈士家属抚慰金,这一家老小,光靠种地,也是填不饱肚子的,尤其是到最青黄不接的时候,孩子能饿的嗷嗷叫。
心里已经有了思量,张敏静脸上冷了冷,“这宝丫那襁褓包里头,可还有一百块钱。”
说到这话,全家人动作都停了。
一百块钱,那可是寻常人家一整年才可能有的钱。
用那一百块钱去养一个几岁大的娃,别说是才给万幸养到六岁,就是养到七八岁,那也是够的。
再说了,万幸那饭量小的,还没院子里跑的那老母鸡吃得多,一个窝头、几口菜下去就能喊饱。
这么个孩子,能吃多少钱?
闻言陈晓白再也忍不住了。
她伤了身体,之后都不能再生育。
既然能养万幸,那自然是真心实意想养,谁的心不是肉做的?
“二嫂,你这话说的,可就亏心了,你真是好好养的?”她眼眶含泪,一手紧紧地握着万幸瘦小的手,拉着万幸的袖子,暴露在了众目睽睽之下。
万幸不由抬头看了一眼陈晓白。
陈晓白是一个长得很标致的女人。
浓眉大眼,虽比不得后世那种惊艳,可也落落大方,气质更是很好。
她眼中的心疼几乎能化为实质,万幸便乖乖的任由她拉着自己的袖子、裤腿给他们看。
只见万幸胳膊、肚子、背后全都是淤青,伤痕触目惊心,脚脖子上还缠着一圈白布,甚至泛着血色。
就这,可还是冬天穿了大厚棉袄的情况下。
这要是夏天,次次碰着肉,这么打下去,孩子还能活?!
饶是张敏静这辈子见过大世面,眼皮也不住跳了跳。
万忠军沉着脸把旱烟点着,干脆侧过身,当看不见。
王秀英见状,又心虚,气的又感心口疼。
陈晓白接着说,“宝丫这一身衣裳,是我爸妈从城里托人捎过来,给小高穿用的新年新衣,可从没动用过家里的一张布票。”
人家娘家人给自己外孙的东西,确实跟她没关系,没有眼红的道理。
王秀英这下再也无话可说,干脆破罐子破摔,“那破包要拿就拿走,反正要钱没有!”
那可是足足一百块!
“我也不稀得那一百块钱!”陈晓白终于忍无可忍,“但是宝丫的包裹你得给我,将来要是能找到宝丫亲生父母,也能当个信物。”
王秀英斜眼歪嘴瞥她,可在还东西,和继续养万幸里头做选择,她肯定不能再养那死丫头片子了。
不是亲生的,养大了也是个白眼狼,她还得倒贴嫁妆,不然就得被戳脊梁骨。
一咬牙,迫于张敏静压力下,王秀英还是回屋把那一堆包裹拿了出来。
陈晓白伸手要取,王秀英却先她一步,把外面包的那一层布给拿走。
“这是我的布!”王秀英冷哼一声,把布揣怀里去了。
万幸静静地在旁边小心翼翼的看着这一切,着重的在王秀英的脸上徘徊了一瞬。
也是此刻,她终于察觉到,原书里面的描写,和实际上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王秀英这么个人,在原书里面都能成为一个,为了儿女,而忍辱负重,在恶婆婆、刁蛮弟媳的压力之下,还能为孩子争取利益的坚强勇敢的母亲。
可实际上,王秀英尖酸刻薄、贪小便宜,又爱说人是非,又不知感恩回报。
万幸的视线被王秀英察觉到,她突然打了个激灵,旋即就是一阵愤怒。
当下,头脑一热,顾不得这还是在堂屋,扬起巴掌就要朝万幸头上打过去!
都怪这扫把星!
万幸到底是个小孩身体,反应不及,只来得及瞪大眼睛——这一巴掌,要是打实了,她就算不得脑震荡,也得被打晕过去!
“啊!”王秀英一声惨叫响起。
万幸顺着视线往旁边看去,却见是她未来的爹,万中华半路把王秀英的巴掌给截胡了。
万中华不能说话,可他体格高大,身体也强壮,更是在庄稼地里成天干活的汉子。
这一掌捏下去,王秀英惨叫的声音就没停下来过。
“他爹,他爹!”王秀英声嘶力竭的喊了起来,万忠军在那抽烟,根本不管。
王秀英忍不了了,开始求饶,“啊啊啊疼死我了,他三叔放手,放手放手啊!”
万中华从鼻尖哼出一声,把王秀英给扔了出去。
王秀英跌坐在地,抱着手哭天喊地的。
随后,他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二哥,蹲在地上,把吓得坐到那的万幸穿过胳膊抱了起来。
一双大手在万幸背后轻轻拍抚,万幸一阵恍惚,仿佛突然回到了上一世的幼年时代,被院长爷爷抱在怀里的时候。
万幸重新看向坐倒在地上,一时半会爬不起来的王秀英,心里给她未来的爹点了个赞。
这个下马威给的好!
“王秀英!”张敏静也忍不住了,站起来,指着她喊,“当着我的面,你敢!”
“你个死婆娘!”紧随而来的一声暴喝,万忠军抄起烟杆子,拽着王秀英的胳膊给她拽回了屋里。
没一会儿,传来了男人呼喝、和女人哭喊,东西撞击的声音。
万幸暗自撇撇嘴,心里嘟嘟囔囔的说活该。
往他爹怀里又凑了凑,心想这万家老二一家子,日子过得也是够热闹。
最终,陈晓白把桌子上的东西整理好,带着万幸一起回了屋里。
到里屋,陈晓白把东西好好收了起来,随后坐在炕上,看着万幸小心翼翼的神情,温柔的说,“来,把裤腿挽起来,让我看看。”
她在等着万幸自己主动,这也就代表着,是万幸敞开心弦的第一步。
万幸没动作,她在思考,就这么加入了老三这个家庭,到底是好是坏。
可是就目前来说,万忠军那个家里就是个火坑,一秒都不能多待。
而老四家里,她可能没两天就要帮着带孩子、并且负担起里里外外的重物劳动。
而就他仅有的印象来看,万报国虽然不明说,却实际上也是个重男轻女的。
这万家上下,除了老太太之外,反而只有陈晓白,最接近她脑海之中的‘好人’这两个字。
“我来我来!”万志高从旁边一跃而起,撅着屁股就要伸手扯万幸裤子。
万幸被他逗乐了,自己伸出手,把裤子往上捞了捞。
只见右腿脚踝上,那一圈细白的纱布上还渗着血,有两个不甚明显的黄红色圆圈从里往外渗透着。
“这腿上的伤,你还记得是怎么弄的?”陈晓白皱了皱眉,去屋里拿东西,给万幸拆了,又重新上药。
万幸看了一眼,也给吓了一跳。
只见她小腿上两个硕大的圆洞,还在往外冒着血丝,那是被蛇咬到的伤口。
万幸抿抿唇,小心翼翼看了看陈晓白和万报国,随后小声说,“是、是我自己不、不小心,摔了。”
这么拙劣的谎言,陈晓白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她心里叹息,看着小姑娘身体上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痕迹,和昨夜给她擦了几个小时,换了足足两大盆热水,才擦干净的身体,就有些心酸。
她伸了伸手,轻轻碰了碰万幸的头,说,“你告诉我实话,以后我就是你娘了,你谁都不用怕。”
万志高岁数小,听不懂两个人之间的对话,但是也知道万幸一直被欺负。
闻言他也不甘示弱的举起了手里的木疙瘩,当枪一样的开了几下,高声喊,“对,宝姐不怕,以后我保护你!”
万幸犹豫再三,嗯嗯唔唔的,还是慢吞吞的说,“那、那我说了,你信吗?不打我?”
陈晓白眼中的怜惜更甚。
这让万幸都有点内疚了。
可旋即一想,以万幸这么个情况,不装可怜博同情,让陈晓白更加怜惜,从而和她的感情加深的话,恐怕以后,同样的事情还会再次发生。
而到那个时候,万幸才真是没人管、没人护了。
第9章
陈晓白的心情也很复杂。
一开始,她也想过,到底要不要养万幸。
毕竟万幸已经六岁了,也该懂事了,而且接到自己这,不一定会把自己当亲妈。
可看着万幸这双乌黑的双眼,和她小心翼翼、生怕说错一句话的表情,陈晓白又觉得,如果自己不养万幸,可能万幸都要活不下去。
或者,就算是活下去了,以后被王秀英当成个赚钱的工具,随便找村里哪个没了媳妇的鳏夫,把万幸给打发了,那可比要了命还难过。
她忍不住红了眼眶,摸了摸万幸软乎乎的头发,说,“不打,你放心,在咱们家,从来都不打闺女。”
万志高仰起脑袋,双眼充满希冀,“妈,不打闺女,打儿子不?”
陈晓白瞥了他一眼。
万志高小鬼灵精的,两只眼睛眨巴眨巴,希望能得到他妈短暂的认同。
陈晓白一手拍在他屁股上,说,“调皮就打,让你爸打!”
吓得万志高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屁股,生怕他爸真一巴掌糊上去。
万中华在一边咧着嘴无声的笑,巴掌伸开,举起来还转了转。
万志高可怜巴巴的抱住万幸的手,小声说,“宝姐,我爸要打我,咋办?”
在万志高小朋友的心里,万幸一句话就能让狗娃子万金龙挨揍这件事,已经成功在他幼小的心里竖立起了一个十分高大的形象。
他觉得,外面小朋友说的都是瞎话,她宝姐长得不丑,可好看,还聪明,又厉害,对他也好!
万幸笑着摸了摸万志高的头。
被这么一打岔,陈晓白也没了要流眼泪的意思,她不好意思的摸摸脸,手上动作不停的给万幸包扎。
“我、我不是自己摔得。”万幸突然说。
陈晓白抬起脸看她。
只见万幸鼓足勇气,两手抓紧身上的棉袄,声音虽然小,却很认真的说,“是二丫说想吃果子,不会爬树,我是跟二丫上山帮她摘果子去了,然后地上有蛇,二丫害怕,把我从树上拽下来,我被蛇咬,又滚到坡下头去了。”
那一瞬间的记忆十分深刻,是这个身体为数不多的最清晰的记忆之一。
大概是看到蛇口太吓人,以及滚落下山坡的那种绝望的失重感,都让万幸死死的记在了心里,所以描述起来的时候,也就格外的清楚。
陈晓白一开始听着,眉毛就皱了起来。
可是当着孩子的面,她也不会失去一个做母亲的榜样,否则孩子以后也会跟她学,乱嚼舌根是很不好的。
可即便是如此,就连她听着,都忍不住生起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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