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军队里面,方玉雅喜欢上了严乐明,也就是后来秦千汐的丈夫。
然而严乐明喜欢的却是秦千汐,只是秦千汐知道军队不允许士兵谈恋爱,因此一直没有给过回应,更何况,当时军队正在选举推荐上军校培训的名额,只有一个人能去。
方玉雅表现良好,父亲更是有不少旧友在军队里面,给她安排了不少关系。
可秦千汐却比方玉雅关系更强悍一些,毕竟沈荣思在军中的威望相当的高,一个她父亲的老朋友,便把事情跟她说了,让方玉雅考虑好,如果这一次不成功的话,就等下一次,要做一个心理准备。
可那之后,军队当中却不知为何盛传起了秦千汐和严乐明谈恋爱的流言来,那个流言最终传到了沈荣思的耳朵里面,为了彻底拔除那个留言,秦千汐便干脆选择了转业,离开了军队。
那时候,恢复了自由的秦千汐便和严乐明谈起了恋爱,而方玉雅却没有再出现在过他们身边。
“哦。”万宝丫特别严肃的点了点头,明白了。
这件事情,估计是后来有人告诉的陈晓白,或者是陈晓白听到了什么风声。
毕竟在现在这个年代下,能给心上人写封情书都已经是很了不得的告白壮举了,何况还是在军队里面,更是在严禁谈恋爱的明文规定之下。
再加上,陈晓白了解秦千汐的为人,知道她不是那种会违反纪律的人,而当时,除了秦千汐之外,最后可能被推荐的,就是方玉雅了。
后来果不其然,方玉雅成功的被推荐上了大学进行深造,只可惜,到之后还是因为她父亲的历史遗留关系,被卡在了大门外。
——但是值得一提的是,这一次,沈荣思却没有再帮着方玉雅通融什么关系了。
万幸很好奇,为什么都已经这样了,沈荣思还能留着方玉雅继续待在秦家,到底是因为什么?
是真的觉得方玉雅知道了自己做错了事情,以为对方想要忏悔,还是想留着方玉雅在眼皮底下,时时刻刻的盯着她?
万幸想不明白。
看着万幸那严肃的小表情,陈晓白就觉得忍不住的想笑。
“宝丫真的看懂啦?”陈晓白本来说完还有点难受。
然而看见万幸那小眉毛,又光顾着觉得逗乐了,一点都升不起什么难受的情绪来。
万宝丫给了她一个白眼,说道,“没听懂。”
这么小个孩子,能知道什么叫军大,能知道什么叫插队,能知道什么叫选拔名额吗?
她敢听懂才鬼了。
陈晓白闻言,登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知道了这些,万幸起码觉得心里好受了点。
起码和她判断的差不多——方玉雅在秦家这么些年,不论是赎罪也好,或是抱有什么别的目的也罢。
可这么多年她都待下来了,不可能就卡准现在会对秦千汐不利。
更何况,据陈晓白所说的,保姆对沈荣思忠心耿耿,全家都是跟着沈荣思一辈子的。
那个年代下忠心耿耿的丫鬟也好,管家也好,全都是离了主家后就只有死路一条的,忠心也绝对没话说。
有她几乎二十四小时守着秦千汐,起码秦千汐的安全问题完全不需要考虑。
至于剩下的,也需要时间。
不光她需要,秦千汐也需要。
万幸揉了揉眉毛,终于抵抗不住药性,再一次的睡了过去。
只是睡觉前,万幸抬头看到不远处还没被腾出去的大斗柜的时候,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她忘记了。
这一觉便到了第二天,一睁开眼,万幸就察觉出了有什么不一样。
身体彻底好透了,眼前不再迷迷糊糊的,走路都有力气,也终于有了胃口想吃饭啊。
这两天因为她发烧的缘故,吃什么都没胃口,好不容易养的胖嘟嘟了点的脸上的肉,都没坚持多久又快要瘦下去了,给陈晓白心疼的不行,连带着也跟着操心的受了好几斤。
万幸一早起来,便看见了在灶房里面折腾一大家子早饭的陈晓白和张敏静。
陈晓白一直扶着腰,忍不住叹气说道,“娘,你平日里,和四嫂真是辛苦了。”
做饭简单,可费时费力,更何况,两个女人要准备的,可是一大家子十几口人的伙食。
张敏静闻言笑了笑,“这有啥累的,洗个菜、做个饭的都不是啥费劲的事情,是你力气小,干不惯这粗活。”
陈晓白闻言一顿,有些不知所措。
“娘这不是怪你。”张敏静心里很有个谱,接过了陈晓白手里的大铲子,一下一下的翻炒菜,比陈晓白灵活很多,“一个人干一个事儿,你天生就是知识分子,是下乡的知青,哪能跟乡下人去比力气?哪能有这么比的?”
陈晓白闻言宽慰不少,也笑了出来,“是,谢谢娘。”
万幸踩着笑声进去,仰起小脸蛋儿,笑眯眯的说,“奶奶,我想吃鸡蛋,还想吃肉!”
昨天她碗里的鸡肉其实根本就没吃,直接给了万中华。
这两天万幸吃的都是白粥,最多了也就是加一些咸菜调味,清淡的很,又没什么营养,只能算是不让肚子挨饿。
后来还是陈晓白又跑去了找王艳红,讨了点她之前送过去的麦乳精来,给万幸掺在了粥里头,好歹能带点香甜的味道,也有营养。
万幸知道这事儿之后感动的不能行,从这里到王艳红娘家好歹二十多里路,路上又都是冰,十分不好走的。
见孙女终于有胃口了,张敏静也觉得开心,说道,“好!”
正逢着年关,他们石桥村今年不光完成了指标,还富足出了很多的粮食,即便是来年收成不好,下一年也不用担心填不饱肚子。
之后,在大队长和书记打了申请之后,队里还杀了一头年猪,每家每户都分到了几斤猪肉。
猪肉香,肥肉还能用来榨油,以后吃饭的时候在锅里用布巾贴一下,就连菜都是香喷喷的!
“今儿给宝丫做瘦肉粥!”张敏静看了一眼万幸,笑了。
万幸捧着饿的不行的肚子回到了屋里,想找个窝窝头先垫吧垫吧肚子。
因为王秀英已经死了,四房屋里的柜子便再也没锁过。
陈晓白一直奉行着一个标准——孩子饿了可以吃,但是不能过量。实在是饿的受不了了,可以告诉他们去柜子里找吃的。
这样子,反倒是有利于避免一些小孩子常犯的偷鸡摸狗的小毛病来。
万幸在柜子里面掰了一根馓子,又拿了块小窝头,正打算出门的时候,却看到了在柜子里面的一个小纸包,愣了愣。
——那个小纸包里面,还有王秀英之前藏得那几百块钱呢!
万幸一拍脑袋,把纸包揣进了怀里。
正巧张敏静回屋里去了,万幸连忙跟上去,喊了一声,“奶奶!”
张敏静停下脚步,回头看到是万幸的时候楞了一下,说道,“宝丫?有啥事儿?”
万幸把怀里的包裹拿了出来,随后说道,“奶,我之前去找天麻的时候,在小水沟沟里头,发现了好多钱!”
说着,万幸把油纸包给捧高,递给了张敏静。
张敏静的屋子面积不大,一个桌子,一个窗边的炕头,就是一个大壁橱了。
这些东西塞完之后,只剩下了一个很小的区域可以站人。只不过外面的一个小门过后就是大厅,也是他们平时吃饭的地方,厅的面积倒是挺大的。
万幸在坐到了桌子前面的小凳子上,晃着小短腿,不经意的便看到了被压在玻璃下面的黑白老照片。
农村能用得起玻璃的人家不多,就连万家也没舍得用玻璃,基本都是用的报纸糊的窗户,或者是用的比较便宜的琉璃纸,自然弊端很大,不透光,时间久了之后,整个还会变白。
但是却很便宜。
然而这个用来垫桌子的东西,却用的是玻璃。
万幸捧着脸,闲来无事,便在那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张敏静数了数那些钱的数目,心里大概也有了个计较,走到万幸边上,说道,“宝丫是在哪捡的这些钱?”
“就在村尾那的土沟沟里头。”万幸回头,说道。
张敏静看了看手上包装很好的油纸包,说道,“你当时看见的时候,就是这么包起来的?”
“对。”万幸点点头,指了指这油纸包,说道,“包的可整齐了,奶,咱们用不用告诉警察叔叔?这么多钱,上交之后咱们家是不是能被表扬了?”
“报告啥警察叔叔啊。”张敏静目光一转,便找了个借口,说道,“这钱是奶让你……让你二伯娘藏在那的。”
万幸眼睛睁大了一瞬。
过会儿,她笑了笑,说道,“是吗,那这是咱家的钱啦!”
“是啊。”张敏静缓缓的出了口气,还是摇了摇头。
钱的数目对不上,少了一百多。
但是她也知道,王秀英在娘家的时候,曾经从身上拿出了一百多块钱,说是要给自己孩子留的。
人死都死了,再说点那有的没的,也没啥用了。
张敏静摇了摇头,把钱给放回了柜子里。
正在这时候,万幸却突然眨眨眼,在那张玻璃下面,却看到了一个十分熟悉的面孔。
——那是一张被放置在了桌子正中央的照片,一个身上穿着时下最流行的男装的男人。
男人看着年纪不大,一张脸青涩又稚嫩,带着一种不谙世事的书卷气。
这个人,她是不是在哪见过?
万幸皱了皱眉,可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但是按照照理来说,也不应该啊。
张敏静认识的人,距离现在少说也得有几十年了吧?
她在哪能见过这么一张脸?
“咋了宝丫?”张敏静听到声音,忍不住就回头看了一眼。
万幸眨了眨眼,指着照片上的男人说道,“娘,这个叔叔我好像在哪见过,他是谁啊?我咋看着这么脸熟呢?”
张敏静闻言,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一双饱含沧桑的双眼之中,似乎透过时光的长河,看到了从前几十年的沧海。
然而半晌,张敏静却摇了摇头,唇角带了抹笑意,说道,“我也不记得了,是以前拍的谁的照片吧,走,出去吃饭了。”
万幸侧了侧头,还是应了一声,“哦,好吧。”
——然后她打算回头再过来溜达溜达,看看还没有人眼熟的人。
张敏静桌子的玻璃下面放着的照片很多,如果要在这个年代下,把这些照片按照钱和时间的正比进行换算的话,那也是很可观的一笔钱了。
再者,那个时候的照片价钱只会更贵,在经历过战火后,那些照片其实很多都已经失了真,而还没有被扔掉,只可能是那些照片对张敏静来说有十分特别的意义。
万幸没心思打量别人的过去,但是张敏静身上的故事,她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在万家老宅待了几天之后,三房一行就打算彻底搬家了。
她们剩下的东西已经不多了,除了一个斗柜之外,就是一些冬天里面盖着的床褥,都不是什么重东西。
从这里走到村口也不远,村里来了几个老爷们,一起接力着,就把东西给扛了过去。
陈晓白也不吝啬,在新家里准备好了热水,之后一一的撒上了点红糖,给那些帮了忙的乡亲喝水。
不过走了这么一程路,还能讨到这么香甜的红糖水喝,不少汉子没舍得,一口一口抿着。
不少孩子在周圈眼巴巴的瞅着,男人们也不好意思一口喝完,都尝了尝味道,随后把糖水给村里的小孩子分了分。
“对了,你们听说了没?”一个汉子捧着水,脸上有听说了小道消息后的高兴,“再过几天,王乡那块要放电影了。”
“又要放电影了?”另外个人眼睛也亮了亮。
“那可不是。”说话的人笑了笑,“说是只要那天不下去下雪的,就能正常放,不少人都听了消息,打算过去占座呢!”
万幸眼睛一亮。
电影啊!
她也想去看看,还是不要钱的!
对这种电影队下乡放电影的事情,万幸一直是很好奇的。
她小时候也经历过,会有很多负责人,扛着设备在孤儿院里面给他们免费放电影看,那个时候的乡下也没多少人拥有电器,虽然播放的地点是在孤儿院,可到那一天,不少人都会带着些干粮,名义上说是捐赠,实际上是去孤儿院免费看一场电影呢。
后来院长爷爷自然也发现了这么一波可以拉拢附近的人赞助的好方法,电影队的人本身就是义放,在和院长达成了一致的协议之后,隔一阵子便会过去放一场。
那可真是当时村子里面为数不多的狂欢活动了,上到七八十岁的老人,下至三四岁还在牙牙学语的孩子,全都会捧着小凳子,不管天气炎热还是苦寒,在那提前找地方等着。
看懂没看懂先不说,反正是能新奇,看不懂也过瘾啊!
万志高也顾不得在新床上翻跟头了,赶忙踩着鞋子冲出来,喊道,“啥,啥放电影?放啥啊?!”
他年纪小,还没看过呢!
村里年纪大一点,也看过的孩子,连忙把他给带到了一边,绘声绘色的给说了起来,听得万志高简直是双眼放光。
他们村子比较偏远,这年头,拥有电影院的县城都是很厉害的地方了,他们这可就连县城都没有电影院的。
听见孩子这么一说,万志高男人激动,立马抱住了万中华的大腿,水汪汪的说,“爸爸,爹,我想看电影!”
万中华其实这几天还有不少的事情,忙的几乎是脚不沾地的,不光是他忙,村里不少人也都没工夫带着孩子去。
他正想拒绝,然而抬头却看见了正听得津津有味的万幸,拒绝的动作还没做出来,就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摸了摸万志高的脑袋,轻轻的拍了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