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
牧邵清抬起头,拐角处走出一个高跟鞋的女士,她梳着一头齐耳短发,眼神锐利,跟淬了刀子似的。她的步子不快,但高跟鞋的声音确实异常响亮。
牧邵清感觉这老师好像是另一个孙卿。
周边的学生小声道:“主任来了。”
莫非又是教导主任?
学生们的声音逐渐变小,最后完全安静了下来。
短暂的震慑,宁珂已经从人群里出来,他迎着那老师走去,牧邵清也匆匆跟在他身后。
在这场仓促的考试之前,他们一个教师领导都没有见过,全程都是宁珂在谯郡的人去办手续。事情告一段落,学校似乎才想起他们。
主任的气势尤其强。
谯郡的这所学校跟闵州一中那种全自由学生自制的校园不大一样,学校里,老师领导们应该才是最高的权威。学生们离开的离开,写作业的写作业,就算是被花痴主宰了的女生,也没敢站在三米之内。
这样的气氛略显压抑。
只是,才过了一道门,情况却完全变了。之前还跩得二五八万的主任女士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周围有一些老师,不过,聊天的聊天,嬉笑的嬉笑,吃东西的吃东西,好似看不见他们。一股懒散的氛围徜徉在整片空间。
牧邵清迟疑地再看了眼这扇门,思索着这大概喷了能够改变人性格的新式药剂。
在上学之前,牧邵清还试图通过网络了解这所学校。只是,他的做法没有得到预料中的效果,这所学校在网络上压根找不着,如果不是宁珂带他来,他甚至不知道谯郡还有这样一所占地颇广的学校。
“孙岢,认识一下。”
牧邵清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个主任是在跟他打招呼吗?
这位孙岢教导已经转移了目标,问宁珂:“宁少你们要在这里多久?我自己一个人在这里不容易,你来了,我工作压力直线上升。”
宁珂道:“不用太担心,第三中学也转了两个学生,宁珂和邵清,你们的压力不会太大。”
孙岢呼出一口气,她似乎意识到什么,后知后觉地往旁边坐了坐,对二人道:“你们坐啊,这边简陋,也没什么好茶招待,不嫌弃的话,今晚来我家,由我来宴请二位。”
宁珂没回答,拉着牧邵清坐下,把桌面上的一杯茶塞到他手里,低声道:“我们做的卷子会被学校送到一中去,在那里还有两个跟我们名字一样的……替身。”
牧邵清惊讶道:“怎么回事?我们原本要去的地方不就是这所学校吗?”
孙岢闻言,哈哈大笑:“真可爱,邵清是吧?你们明面上要去的学校当然不是这里了,我们这儿只是不起眼的私立学校,压根不正规,你们要是正大光明地就读,怕是会吸引很多视线的,那太可怕了。”
孙岢的声音带着成熟女人的韵味,不板着脸的时候,她还是挺高冷的,看着不像是会这么说话的人。
牧邵清若有所思。
宁珂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把我和他安排在一个班级,其他事情不用管。”
“发现了吗?”孙岢摆摆手,“我就是开个玩笑,你们肯定会在一个班级,今天晚上的宴会不来吗?只有自己人哦!”
宁珂刚想拒绝,便听牧邵清在他耳畔小声问道:“我可以认识‘自己人’吗?”
宁珂忽略鼻尖的那抹清香,答应下来:“不要做多余的事情,今晚我们会过去。”
二人离开办公室,牧邵清还回头看了眼。他刚进门的时候,在办公室里放了些心花怒放。
冬季办公室里都不怎么通风,药效挥发得不错,只可惜原来宁珂跟孙岢是认识的,打乱了他的计划。
刚考完试,学校不用上课,牧邵清在校门口坐上了宁珂的车。司机把他们带到了一处比较偏僻的地方。牧邵清没有多问,隔着棕灰色的车窗看到,颇有些年头的院子,他的心狠狠地跳了一下。
“我们怎么来这里了?要住在这儿吗?”牧邵清问。
他看着宁珂,感觉自己的手渐渐失去了温度。
这里是一处孤儿院的原址,他之前跟宁珂玩笑说让他调查的时候,完全没想到宁珂可以这么快把这个地方找出来。
可事实是,宁珂不仅找出来了,还带他过来。
牧邵清一直知道宁珂对待自己的坦诚,他也有把自己的一切告诉宁珂的想法。但临到现在,他感觉到了自己的退却……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原来是一个懦弱的人。
宁珂道:“我们不住在这里,我只是带你来见一个人。”
“见一个……人?”
宁珂在这里认识什么人吗?
牧邵清带着心中的疑问,跟着宁珂走入了这座绿意环绕的小院子。院墙是泥塑的,上头长者青苔绿植,偶尔有壁虎一闪而过,看起来很是破败。
杂草掩映着入口,遮蔽了墙上挂着的孤儿院几个字。牧邵清才在大门口站了会,便对宁珂道:“要不然你让她出来吧,我就不进去了。不了,她也不要出来了,我……”
宁珂把手放在了他的后背上。
牧邵清乍然跳起,像是受惊一样。他很快平稳住了心情,对宁珂道:“这里给我的感觉一直不太好,我真的不想要进去。”
“邵清……”
“我没事,就是……”牧邵清道,“我确实想要告诉你有关这里的事情,但是,我不想进去。”
宁珂看了他一会儿,牧邵清的情绪渐渐平稳下来,宁珂才缓缓地拍拍他的后背,像是安抚:“你不用担心,我不想逼你。我带你过来,只是想,或许你有什么不想我知道的事情……”
宁珂还记得那天跟牧邵清一起看芯片时候的心情。
那张芯片记录了他从小到大的很多事情,里面包含了他不能让外人知道的记录。
比如他是在三岁的时候发现的基因缺陷,比如他是在五岁的时候经历的第一次信息素问题……
当这些跟牧邵清分享的时候,他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羞赧以及不愉,相反,他很荣幸……
他并不希望用自己的势力,把牧邵清查得水落石出,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全部都一清二楚。他更希望自己对牧邵清的了解,能在他的允许范围内。就像回馈牧邵清对他的尊重,他也想牧邵清愉悦地分享有关他的一切。
宁珂从不知道,原来牧邵清要向他分享的过去,兴许含着那么些邵清自己都不愿意回想起来的血腥。
宁珂道:“你可以做任何让你觉得舒服的事情,包括……”当场隐瞒我。
他没说完,但宁珂知道,牧邵清理解他的意思。
牧邵清很大力地搓着两只手,关节都被他搓得有些疼痛:“我不介意你完全了解我,但是我并不想面对这件事,先让我回到车上,可以吗?”
宁珂拨了拨他的头发。
“好。”
他让牧邵清回车里休息着,自己一个人走入了孤儿院中。
宁珂很少踏足这样一个荒凉破败的地方,但身处庭院里,他却觉得好似有股热血烧灼在血管中。在这间被杂草隐藏了孤儿院里,他并没有发现太多的生活足迹,这里就像是很久没有人呆过一样。
他推开虚掩着的铁门,一重又一重,铁锁哗啦哗啦地响。
远处的破屋里走出一个中年女人,看到宁珂,女人隔着一片草地,问他:“客人吗?”
宁珂点点头,指了指手表。
几经确认,宁珂成功地坐到了女人对面。
只是,宁珂发现,这女人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像是……看呆了一样。
第77章新校2
直到宁珂消失,牧邵清才对司机道:“下车,你坐到副驾驶。”
司机看了眼自从接牧邵清后宁珂便再未坐过的副驾驶,又看了眼远处孤儿院的入口,问道:“牧呃公子……你是想要自己开车吗?”
他说着话,开了车门走出来,在‘上车’与‘在外等候’犹豫了一下,从衣袖里拿出一根烟。
牧邵清毫不犹豫地坐上车,他调了一番座椅,系上安全带,挂挡……司机赶忙凑近车窗,问:“牧公子不等少爷吗?”
牧邵清用头示意他上车。
司机为难:“牧公子,这不好吗?你这不是为难我……我就一小人物,可不敢偷开了少爷的车。”
牧邵清把车调了个方向,落下另一面的车窗:“我在山下等你们。”说罢,他踩着油门,一路下山去了。
司机反应过来,感觉今天的风有点儿萧瑟,赶忙编辑信息上WX报告给宁珂。只是,他迟迟没有得到宁珂的回应。
·
宁珂并没有冒然出声,他很有耐心地等待着。对面的人呆了半晌,随后,便像是回忆起什么一样,眼眶都红了。
“真像,小伙子,你真像……”她的眼渐渐湿润,起身对宁珂招了招手,“小伙子,你哪来的。”
宁珂道:“闵州来的。”
“噢噢噢!我记得,你说过,闵州好啊,闵州太棒了。”她用手摸了摸眼角后,又在围裙上擦了擦,似乎怕不干净,她又掀起围裙,在里头的裤子上又擦了擦。
宁珂跟在她身后,又走过了挺长的一段路,从破屋的后门出去,还能看到一间屋子。一路上,女人就这样反复地擦着手,似乎要擦出一层皮来。宁珂注意到那屋子,崭新的,连门口的铁丝网都像是被细心呵护过的,干净得让人意外。
宁珂不由自主地回头再看,他们之前会客的这间破屋明显被差别对待了,墙头一大片的黑斑,密密麻麻的,跟成群结队的蟑螂差不多。
“这里是?”
“这里是我的家。”女人自豪道。
到了近前,宁珂不再说话,女人则轻轻地拉开铁丝网,从兜里摸出了一根钥匙。这钥匙大半被握在女人手心,就露出了钥匙开锁的部分:“这么多年,就我一个人在这里,把它们打扫得干干净净。我只告诉你,你不要跟别人说喔。”
女人捂着锁,睁着眼睛看宁珂,不得到答案不罢休。
宁珂答应她:“我不跟外人讲。”
女人笑了。
门被她小心地推开,从第一缕阳光投进屋子的时候,这片静谧的家就似乎活了。明亮的光斑一跃而入,在平整的砖块地上聚成一片。宁珂就着微弱的光线,看清了门口正对着的那面墙。
墙上贴满了照片。
女人不放心地在门口四处看看,慎重地关了门。
这房子不大,满打满算也就七八平方,后边这面墙之前,还有一个粘在墙上的屏风……主人离开之前,并没有把屏风拉起来。
宁珂问道:“没有灯吗?”
女人本想抓头发,但手一动,像是注意到什么,赶忙又放了下来,在裤子上又擦了擦:“这间房不安灯,安灯危险,会着火。”
宁珂无法,征询过同意后,他打开手表的光源,朝着墙上照去。他最先注意到的是两张照片,贴在最左边,用一个特殊的小框框圈着。一张是男人,一张是女人。男俊女美,但关键是,这两个人他都认识。
男的是宁枫,女的是邵岚。
或者说,男的是他爸,女的是牧邵清的妈妈。
宁父的照片很容易获得,订财经报纸,一个月来可以集一沓。但这种明显有些年头的,在学生时代的照片,却很少流露出去。眼下贴在这面墙上的,正是宁父大学时代的照片。这张照片母亲也有一张,被她仔仔细细地保存在相册里,经常会拿出来。
宁珂从未想到,他会在这样一个地方,看到这张照片。
未等宁珂问什么,女人已经迫不及待地说道:“小伙子,你看看。”
宁珂抿紧唇。
女人已经认定了他,她道:“没想到这么多年,我还能看见恩公的儿子。”
“你说的是?”宁珂直觉女人应该是误会了什么。
女人一指邵岚,眼中露出了怀念的神色:“我已经很久没有看见恩公了,那些事情好像还在昨天,如果不是我们,恩公也不会死……”说着说着,她已经哭了起来,“是我们害了她啊……”
宁珂看着女人抹眼睛,模样实在可怜,他递过去一张纸巾。但女人没有接,兀自哭得伤心。
宁珂等了好久,才等到女人的哭声消弭,她抓着宁珂的袖子,用力地抓着:“不要怪我,我不想的,我的孩子们也跟恩公一起走了,都别怪我……”
宁珂在她的声音小了很多的时候,才问她:“你为什么会有这张照片?”
女人又呜呜呜地哭起来,没有回答。
小小的屋子,只有人的哭声,周围一片静谧,连风声都没有。宁珂起身,这种压抑的气氛实在让他有些不耐烦了。他走出两步,却被女人惊慌地制止住:“不要怪我!”
宁珂道:“你恩公的儿子不在这里。”
女人否定:“不可能!不可能!你就是恩公的儿子,你也是我儿子……”最后这话,她哭着说的,声音却不自觉柔了下来。
相比之下,宁珂却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他直接转身,打算离开这间屋子。
开什么玩笑?
“儿子,儿子!你不能走!你不能怪我!不是我的错……”女人哭得撕心裂肺,声音在小屋里回响着,尤其震人耳膜。宁珂深吸一口气,一拉来开门。
女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宁珂没有离开,他在门口,逆着光。不一会,他把手表的影像投入了虚空中。那是一个年轻女人的照片,一身校服,还洋溢着青春的气息。正是邵岚。
邵岚的全身像站立在光晕中,笑得很是天真。
女人怔怔地看着,她伸出手来,在虚空不断抓着:“恩公,恩公……”
宁珂又问:“你为什么会有那张男人的照片?”
女人扑到阳光里,惊喜地问宁珂:“恩公的照片,你能给我吗?”
宁珂道:“如果你不回答我,我会拒绝你的请求。”
女人道:“这是恩公珍藏着的照片,应该是恩公最爱的人。”
宁珂冷笑一声:“不是。”
“你可能,肯定是,我翻过恩公的包,除了这个男人,没有其他照片。”
宁珂把投影关闭。
女人惊慌失措,我没有撒谎:“恩公第一次来我们孤儿院的时候,就是自己一个人的,我们,我……她把包送给我们,我就找到了这张照片。”
“她那时候,很年轻吗?跟照片一样?”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