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看样子你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西门教授道,“你知道吗,你的信,第一个阅读者,可不是你爸。”
宁珂沉默了一会,惊道:“是我妈?”
“不错,没见过你那么不淡定,字句直来直去,我险些以为那不是你写的。要不是你妈足够信任你爸,这封信可直接引起世纪之灾了。”
宁珂道:“抱歉,我没有想太多,但此事不过是我的见闻还有一些疑惑……我写了什么?”
“嘿,不是你怀疑你爸在外头有外遇的吗?还说牧邵清是他儿子……”
“……”
“宁珂?怎么?真不是你写的……”
宁珂呼出一口气,冷声道:“您也知道,那不是我的说话风格,此事不过猜想,我还从未写在邮件里。书信上,我用了特殊的代码……”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我都要弄不清楚了。”西门教授这下也无奈了。
真正可怕的,还是他们所有的隐私,全部暴露在了监听者眼中。
“牧家是否出了什么问题,为何闵州向外,整块通讯都出现了问题?”
“你很敏锐,不错,一周多之前,首脑陷入昏迷。”西门教授道,“此事我并不清楚,兴许西门珩了解得比较详细,我会让他给你去电。”
第90章牧家8
牧家首脑昏迷……
宁珂下意识看向了牧邵清房间的方向,但视野却被一堵白墙全然占据。他沉吟一番,收回所有相关询问的话语,严肃道:“我会向西门珩求证。”
此话过后,电话里陷入一片安静。西门教授抿紧唇,无奈把话题迁回了正途,这也是他此次来电的原因:“信件既然不可信,我想要知道你的调查,你发现了什么?”
宁珂皱眉,他太了解这些长辈,西门教授既然不是直接说,而非要询问他调查的结果,显然是想要控制告知消息的量。
只有他有猜想的部分才是可告知的……
这群人一贯的风格。
宁珂并不心急,在面对他们,心急只会给自己带来损失。
“我拜访了那座孤儿院,经过我的调查,孤儿院院长名为南华。如果我猜的没错,南华应该就是十几年前南家宣布死亡的家族成员。”
西门教授:“你的猜想没有错误,的确就是这个样子,是你们家把她送出去的,但是很可惜,南家早就留下她身上的卵子,在研究院制造了一个胚胎移植入了她体内。”
宁珂瞳孔一闪,心下惊疑。他一直以为南华带走的孩子应该是她无意中怀上的。他将此事与西门教授说明,甚至提了几句南华的说法。
没成想,西门教授冷笑道:“普通人?怎么会这么想?研究院里出来的胚胎,即便是在她无意识的时候放入她肚子的,基因不会变,那孩子一定有过人之处。就算不是南家传统的机械天赋,也是颇为难得的。”
宁珂:“能找到是这样的天赋吗?”
“这不行,基因排阻又不是数学题,能显性的天赋从来是不可预测的。就算当初做手术的人是我,也不见得清楚。”西门教授像是惋惜,“所以,按照你说的,最终他们应该是实践了当初被否定的提案……此事我们预料不到,但这个世上意外总是非常多,我可以知道你为什么对这件事那么在意吗?”
宁珂没有回答。
“说到此事,我倒是还想起了一件事。”
宁珂:“……我有个猜想,天赋可不可以叠加。”
“没这回事,你以为这种东西是贴贴纸吗?”西门教授像是松了一口气,又道,“几年前,我曾经离开闵州地界,在你们之前去的那个地方……叫什么,年纪大了就是有点记不太清楚。反正,曾经有熟人委托我给两个小孩做类似的手术。”
宁珂问:“后来?你做了?”
“当然没做成,我又不是监狱里那些beta,可是相当有原则。别说这种手术我不会,就算会也绝不可能做……当初他们的手段还挺强势的,我老多年没遇到这样的情况,差点就回不来。”
宁珂轻笑一声,他拉过身边的椅子坐下,在月光与黑暗的交界处撑着下巴:“也是,您向来有原则。”
“我在意的是那两个孩子,一个是十二三岁的孩子,另一个看起来比较大。大的还好,小的那个,我看着心里有点毛毛的。后来离开的时候,我把小的带上了。可是从那里回闵州的途中,孩子在列车上消失了。”
“您没有查他?”宁珂惊讶道。
“委托了朋友查的,没有消息,我那时候想想也算了,我这怎么说也算是拐带儿童。但大概是职业病,我觉得那孩子跟监狱里这群beta的情况有点相似。偏执得可怕……”
“或许你可以再找找……你的直觉向来挺准的。他叫做什么?”
西门教授道:“说来奇怪,这个孩子叫做乐正,我还想会不会是乐正家的某个孩子……”
“您委托的朋友是乐正家的?”
“是的,有问题吗?”
宁珂牵起嘴角,道:“没问题,我们扯远了。我第一次碰见南华的时候,她曾经带我去一个房间,墙上贴着我爸和邵岚的照片。我写信询问的也是这事,而且,从南华的言语中,她似乎认定邵岚和我爸有关系。”
“大概是误会,邵岚跟你爸妈确实认识,但并没有你想要问的那种关系。”说到这里,西门教授笑了一下,布满皱纹的脸颊略带宠溺,偷偷跑来找他的外孙女在面前焦急地转着轮椅,前前后后,合十手,拜托务必把实情跟宁珂讲清楚。西门教授想了一会儿,强调一下,“西门家的女孩,眼光不会错。”
宁珂问:“那是怎样的关系……”
“同学吧,其实也不亲近,倒是她……唉最近的关系,大概是邵岚曾经做过你的医生吧。”西门教授叹口气,“我常年在研究院里,倒是没跟她接触过。当初你爸妈曾经来我这里咨询过医生的事情,后来居然请了她。”
“她很厉害?”
“毋庸置疑。”
“那我为什么没有记忆?”宁珂很在意。
西门教授沉默良久,只冒出了这样一句话。
“邵岚犯了事,这些事我们不能说。所有跟她有接触的人,都经历过了记忆清除,你被重点照顾了。”
随后,电话竟然挂了。
宁珂还要出口的话竟没有机会说,他沉思着自己被‘重点照顾’一事,隔壁却传来急促的铃声。他本是不在意,但这铃声持续了许久都没有停止的意思,他起身,走到门边。
牧邵清的房间没有关门,他的双指在虚拟键盘上跳动,几乎只剩下残影了。
宁珂进门,他隐约有一种预感,站在牧邵清身后,看着少年纤长的手指速度越来越慢,最终重重地落在了空格键的部分。
桌面发出偌大的声响……
牧邵清揉了揉眉心,以拳抵头,很是无奈。
“通道才建就崩溃了……抱歉。”
维修没有成功……
在搭建这条虚拟通道的时候,牧邵清花费了不少力气,但此次看来,效果并不好,被攻击几下就彻底歇菜,挽救都挽救不了。
手表的投影灯熄灭,牧邵清在之前的位置轻轻敲击:“我再建一次。”
于是,牧邵清和宁珂上学的时间一推再推。
第二段通道的建立花费了大概一周多的时间,期间,宁珂去了几次孤儿院,南华的状态一直很差,对牧邵清倒是念念不忘,偶尔其他话,就是在念叨邵岚。
宁珂基本上没法从这边知道什么,只能放弃……
待得牧邵清有空闲时间,学校已经趋近总复习时段。宁珂去教导处拿学时证明,孙岢跟他心知肚明,这东西就是拿着去安宁夫人的心。不过,就算如此,她还是磨磨蹭蹭,啰啰嗦嗦。
牧邵清在走廊等候,有人喊了他的假名,倒是让他颇为惊讶。如果他记得不错,自从来学校,他踏入班级的次数无线趋近于零,细算来肯定是个位数,但居然还真的有人记住了他。
只是,等他朝人看去的时候,却惊讶地发现,居然是南宵。
这人抱着一摞纸,对牧邵清点点头。两个少年问候几声,就转入正题。南宵道:“上一次没有问你,你怎么来这里?”
牧邵清一时被问住,只答:“跟宁珂来的。”
南宵像是只象征性问个仪式,也没纠结牧邵清这回答了如同什么也没有说的答案。他立马又道:“陈老让我带个话,你邮箱里的东西还留着吗?”
陈老是牧邵清在闵州的时候打工的网吧老板,对牧邵清向来很照顾。他重生那段时间,陈老拿到了一款游戏,非要让他也玩玩,说是一种选拔练习类的游戏。
牧邵清让它在邮箱积灰,从收到开始,就没有再动过。
牧邵清拧眉,脑中飞快地思索回答方式。然而,想到一般,他看向南宵:“你要回闵州了?”
南宵道:“并没有。”
牧邵清放心下来,他道:“留着,怎的?”
“我不知道,陈老只让我这么问你。至于其他,不过是你要思考的事情。”真·耿直boy南宵回答得很有他的风格,才要走,他想起了什么,转头又问牧邵清,“对了,你之前的无人机还好吗?”
“密码失效,无法用了,但我还留着。”
南宵道:“宁少让我再给你做几架,你没用的还我吧。”
牧邵清微讶:“你说宁珂?”
南宵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是。”随后,他便把手伸出来。
牧邵清把东西留在了居住地,只得承诺自己回去再拿给南宵。南宵答应下来,抱着资料离开了。
原地又只剩下了牧邵清一个人。
宁珂出来的时候,牧邵清正低着头数地砖,一直萦绕在脑海中的问题至今没有得到解答,他无时无刻不在思考。
宁珂见牧邵清表现得很是焦躁,便问:“怎么?”
“下一次要用换一套新的代码。”牧邵清下意识脱口而出,“为什么那个材料我想不起来……宁珂?”
他这才注意到一件靠近的宁珂,这人拿着几张盖了章的资料,背着一个略显稚气的单肩包,跟牧邵清手中的一个款式。
牧邵清习惯不带包,宁珂习惯用空间压缩器收东西,经乐正逸提醒,他们才发现,这好像不太行……
于是,他们从柜子里找了这么一对有些可爱的单肩包。
此时,宁珂把东西放在包里。
“走吧……想不起来的事情先不想了,今天你不是来学校工作的。”
第91章秘密1
牧邵清和宁珂坐在教室的最角落,刚好护为同桌。
他们落座的时候还没有上课,学生们时不时对他投来好奇的视线。几个胆大的女生你推我攘地走近他们这角落,一个个睁大眼,脸颊红红,你戳戳我,我戳戳她,很是羞涩,却一句话不说。
坐外面的宁珂注意了一下女生们的视线,手伸到抽屉里,在众目睽睽之下拿出一本书,竖着摆好。
宁珂撑着下巴的手一抖,尽管如此,他还是配合着把头低了下去。
牧邵清问那些女生:“你们有事吗?”
女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扭头就跑了。
宁珂把书本合上放在桌面,没等他问什么,牧邵清就道:“奇怪,这些人围过来又什么也不说……”
宁珂失笑道:“你是这么想到用书的?这方法看起来不错,我下一次也试试。”其实这些人的行为还好,并不会影响宁珂,但看着牧邵清这样认真地为他想办法,他的嘴角总是忍不住上扬那么一些。
牧邵清无意识地抓了一下自己的手指,翻开那本书,掩饰道:“那容易,不就是遮住视线。不过,我忘了你在闵州也是这么受欢迎,你应该习惯了。”
虽然只是普通的陈述语气,但这话细听来,有那么些其他的意味。
宁珂并没有关注这些,他只是非常郑重地声明道:“你继续挖苦我就不厚道了,这些视线不太好让人习惯,闵州没有那么多人会这样看我。”
宁珂对这种视线极为排斥,太遭人喜欢不是他愿意的。以往在闵州,敬畏的人多过这些满脑子花痴的人,他的身份也注定了别人与他相处保持距离……
当然,他并不会承认,来新学校之所以总是请假,未尝没有第一天来学校被人围观的阴影在。
宁珂继续认真发问:“不过,我周围的人太多,一本书挡不了什么。他们毕竟是活生生的人,有自己的想法,会问话,会请求,还会哭泣。你知道的,我对处理这些事情,不是很有经验。”
牧邵清惊讶得都没注意到书放反了。
宁珂对上牧邵清的眼睛,眸中有笑意:“你还有什么方法吗?我来求教了。”
牧邵清把手伸到口袋里,眼中的意思很明显——
药翻他们。
宁珂把手放在了牧邵清的肩上,阻止他莽撞的举措。宁珂不会忘记牧邵清初见他的那段时间,选了一张最贴合脸部的面具,在他面前伪装着。
他自小生活的家庭虽然优渥,但父亲对母亲向来疼惜,母亲又是那种一分钟能换三个念头的跳脱性子,经常心血来潮逗逗儿子,因此,察言观色,选择合适的反应应对大人的逗弄,是他的必修课。
牧邵清是他见过的,最矛盾的人——
活得小心翼翼又大胆无畏。
但有一点跟他很像,会很慎重地选择合适的反应……只是,自从omega马甲被扒后,牧邵清就越来越放飞自我了。
为此,宁珂不得不向他解释:“容易误伤。”
牧邵清深以为然,眼看离上课不久了,他也就不随便给那位大概还没见过面的老师添乱了。但最粗暴的办法不能用,他只能迂回着来。想让大家不要把视线放在宁珂身上,但除了让他们没法看,或者直接挡住视线,牧邵清一时想不太出来还有什么办法。
宁珂以指抵额,见牧邵清的眉头越皱越深,咳嗽一声摸了摸鼻子。
牧邵清以为他这是催促,便道:“我再想想。”他几乎把周遭的工具全部看了个遍,桌子、椅子、包、笔、书……所有的东西,牧邵清最先联想的都是暴力解决的办法。
他看了眼宁珂,只得扫去脑子的想法,继续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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