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归》TXT全集下载_12(1 / 2)

春归 姑娘别哭 4821 字 2023-09-06

青烟点点头,又昏昏沉沉睡去。

欧阳回身看了看这间医馆,满是人间烟火气。他苦了二十多年,所有的甜都在这里。又抬眼看了看春归,她正低头吃那个糖人儿,兴许糖人儿是真的好吃,她舔一口便会嗤嗤笑一声,活像一个七八岁的幼童。

他其实想过要与春归说清楚,说说自己这几年心里那点千回百转,然而每当他回到家中,看到家徒四壁,那些话又生生的压下去。于是总是想着,待日子不这样难了再说吧!总不能要春归与自己一起受苦,她已经够苦了。

春归感觉到欧阳在看她,朝欧阳努了努鼻子,欧阳笑了声,出去找薛郎中说话。

薛郎中正在抓治疗腹泻的药,兴许是马上要入秋,镇子里腹泻的人突然多了起来。今儿个来的这几个,捂着肚子差点解在医馆里。看到欧阳出来,便指指面前的椅子:“你坐在那里等我,我还得一阵子。”

说完接着忙碌,这时张士舟进来了,看到欧阳,朝他点了点头。“营地里草药不够了,郎中可否借点给我们?”张士舟直奔主题,今日不知怎了,好些个兵腹泻。

“怎了?”薛郎中放下手中的药,营地里的郎中是京城带来的,薛郎中见过,医术了得。药草不够的时候会来他这里借,但很快就会还上。二人也一起对过方子,今年营地里止腹泻的方子二人就一起对过,最后在医馆抓的药。

“今儿营地里好些人腹泻,不知原因。”张士舟眉头皱着,十分苦恼,兴许是吃错东西了。

“之前配的药,他们服了吗?”

“按时按点服的。”

郎中的眉头皱了起来,这不正常。营地与镇子相隔甚远,怎会突然有这许多人腹泻?

“有什么不对?”张士舟看到薛郎中的神情,觉出一丝不妙。

“兴许是有问题。”薛郎中把今日医馆的情形说了,张士舟突然想起白日里穆将军说过,西凉人喜欢用毒的事。

“我去请将军!此事不宜耽搁!”张士舟说完撒腿就向外跑,翻身上马回营地,一刻不敢耽搁。这西凉狗若是真用毒,真是找死了!

到了营地立马把情况对宴溪说了,二人骑着马就向医馆赶。

到了医馆,看到春归也在帮郎中抓药,她忙的一头一脸的汗,抬眼看到宴溪,当做没看到到,迅速沉下脸去。

“郎中。”宴溪看到春归的神情,觉得无地自容,但还有要紧的事,于是走到薛郎中面前,轻声对他说道:“请郎中把今日瞧病的人情况与我仔细说一下。”

薛郎中不敢儿戏,仔仔细细一字一句说与他听。宴溪听着便皱起了眉头,看向张士舟:“那几个人,今日都去了哪儿?”

“在河边的馆子喝茶,一整日。”

宴溪在医馆的地上踱步,西凉人喜欢用蛊用毒,但今日来医馆瞧病的人,并不住在一起,营地也是在城外,若是用毒,这毒该是在哪里投的?

“是毒吗?”春归突然开口问宴溪,这些年她随人走镖,也见过很多江湖事,听说过用毒。

宴溪看着春归,点了点头:“兴许是毒。只是这些人在不同的地方,营地也在镇外,想不通是如何投的毒。”

大家都陷入了思考。

过了许久,春归开了口:“这些人吃的不一样,用的不一样,只有一样东西,他们是一样的。”

她看着宴溪,宴溪也看着她,二人同时开口:“无盐河。”

是了!是无盐河!无盐镇的人和军营的人,都饮无盐河的水。宴溪想通了,势必要去看看,他对春归说了句多谢,便带着张士舟出去了。二人刚要奔河边走却听到春归在后面唤他们:“我也去。”

张士舟看了看宴溪,等他发话。

“我与郎中学医,略知一二。”春归心系着无盐镇的百姓,她想帮忙快些找出答案,与无盐镇的百姓比起来,她与宴溪那点恩怨根本算不得什么。转身跑回医馆后院,对欧阳说:“先生,我有要事出门,您等我。”而后又急匆匆跑出去。

“走吧。”宴溪转身在前头走,春归跟在他身后。

几人走到无盐河边,看着流淌的无盐河水,这条河养育了无盐镇的百姓,也养育了岸边的人,如今,却是暗藏杀机。

三个人顺着河道向上游走,仔仔细细的看河边的情况。

转眼便入了夜,宴溪点燃了火把,河边风大,三个人被冻的瑟缩。他看了看春归紧紧抿着的唇,分明是冷了,却咬着牙不吭声。脱下自己的外褂递给她,看春归没有伸手接,走到她面前,对她说道:“得罪了。”而后为她披上。

怕春归说他,迅速的走到前面,为他们带路。春归披着那件外褂,觉得不自在,眼下又那么冷,穿也不是,脱也不是。营地里的援兵也到了,大家在这夜色中将无盐河翻了个底朝天。快要天亮的时候,一个大头兵突然指着一块石头叫了起来:“这里!”他们奔过去,牛皮纸上还残存着白色粉末。宴溪看了看春归:“有劳。”

春归走上前去,捞出来放到面前,轻轻闻了闻,而后转向宴溪点点头:“是。”

宴溪突然很生气也很庆幸,生气在于竟是真的有人投毒,庆幸在于投的不是剧毒。他铁青着脸色喊了一句:“收兵。”

张士舟感觉到了宴溪的怒气,忙跑到他身边:“接下来怎么办?”

“把那个交给衙门,让他们的人去验;让守城的士兵把这几日无盐镇所有向这个方向往来的名单给我们;让探子把那几个“贵客”的行踪全部摸清楚。”

“好。”张士舟得令后连忙去办差,他临走前对春归说:“天还未亮,你跟紧点,别落单。”

宴溪听到张士舟说的话,故意放慢了脚步。再走镖学医,也终究是个女子。夜黑风高的,万一摔到了或是有个别的什么意外,宴溪无法对自己交代。感觉到她就在身后跟着,便不再改变速度。一行人就这样匀速进了城,回到了医馆。

大家折腾了一夜,都有些筋疲力尽。面铺已经开张了,大锅里冒着袅袅热气。一个大头兵咽了咽口水嘟囔了一句:“来碗面条就好了…”

宴溪看了他一眼,转身对春归说:“让他们进去吃口东西吧,我来结账。”

春归站在那没做声。

宴溪又加了一句:“我不进去,你放心。”他这样一说,反倒显得春归有些小气。

她转身走了,不再理他。大头兵们瞬间把面铺塞的满满当当,春归累了一夜,有些睁不开眼,端着面碗的手有些打晃。宴溪站在医馆门口对着面铺的大头兵喊:“自己去端`!”而后转身进了医馆。

他也饿的狠,却没有一口吃食。春归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到头来也没赏他一口吃的。

他苦笑了声,扔下一百两银子,走出医馆,奔将军府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稍晚些还有一章,今日争取更...三章?

第32章无盐镇惊魂(一)

无盐河投毒这事,在无盐镇掀起了轩然大波。

像无盐镇这样的小城,地处大齐西凉边界,几十年前战火纷飞。老人们犹记得那时清早推门,看到街巷上横尸遍野,最长的一仗打了五年。当时宴溪的父亲挂帅出征,在青丘山,从二十五岁打到了而立之年。

年轻人不大知道曾经的事了。老人们却记得,那时大战之前,也有人在无盐河投了毒。但投的是剧毒,要人命的。有些人,走着走着,突然就口吐鲜血倒在了地上。

开始有人收拾家中细软,准备逃生了。也有人会劝说准备逃跑的人:“去到别处能怎样呢?日子还是很难熬啊!你看看当年带兵打仗的是穆老将军,而今这里来的是他的儿子。虎父无犬子。且再等等吧!”不安的心倒是的得以安抚,但大多在屋内不出门了。

衙门的通缉在午后便贴了出来,只说缉拿凶徒,还有画像,并未说缉拿的是谁。宴溪派人把方圆五百里内的城镇都设了暗哨,撒下天罗地网。但眼前要紧的是,无盐镇的人该喝什么水?是随军的文郎中想到了办法,那毒性,大概七日可消散,在这期间,可以配了解药送到各家各户。但配解药,目前的药草完全不够,还是得上山去采。

说道采药,宴溪就想起一个人,她在山野之间穿梭,这青丘山就像她的眉眼,完全随她的心情而走。此时她若在,定能事半功倍。

“你去挑三十人,然后去医馆,请春归帮忙带你们去山上采药。”宴溪对张士舟说,春归心里装着无盐镇的百姓,这事她一定会尽心尽力。

“你呢?”

“我不去。我在这里守着。”宴溪说罢坐在椅子上,低头看探子写来的密报,不再抬头。

“要给银子吗?”张士舟突然想起,从前营地里叫百姓帮忙,都会给银子,这次不知该不该给。

“她若要,就给。从我私账里出。”

张士舟笑了笑:“妥嘞!”

到了医馆,看到春归正在收摊,昨儿折腾一夜,阿婆担心一夜,二人都没有睡好,这会儿有些腿软,索性就先收摊了。看到张士舟带着一群人过来,愣住了,说道:“今儿没有面了。家里存的水用完了,我和阿婆也没有力气了。”

“嗯嗯。不是吃面的事儿,是…”张士舟看春归站在那直晃,于心不忍。但一想到满城的百姓等着用药,狠了狠心:“现存的草药不够了,得去山上采一些。可是我们不认得,想看看你能不能带我们去。”

春归听他这样说,扯下腰间的小钱袋塞给阿婆:“能。”

“走。”

说罢上了张士舟牵来的马便走了,径直去了那片密林。密林密不透风,她带宴溪去讨兽皮的时候,曾经走过这里。那里因着潮湿阴暗,是采药的绝佳去处。一群人折腾到那天,天黑了。春归叫人支起了火把,带着他们在林子里穿梭,到了后半夜,看了看各人手中的药材,算了算量,差不多够两日。

“咱们下山吧,山上露重。这会儿若是病倒了,镇子里未必有足够的药。”春归拉着张士舟对他说:“明儿一早,换一批人来,只留三两个认识这几种草药的。”

张士舟点点头,举手喊了句:“收兵。”

带队向山下走,夜里的深山,此刻安静极了,他们走过之时,惊起无数的鸟扑棱翅膀飞起来,嘶哑的叫声为这夜平添几分恐怖。

春归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瞬间觉得有些头晕,她冲后面喊了一句:“捂住口鼻!”而后缓缓倒在了地上。已然来不及了,三十几人瞬间被放倒。春归心知他们中了迷香,从袖口拿出一颗药丸塞进自己口中,渐渐感觉到自己神思清明。她闭着眼睛,静静的等。

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很轻,似是兔子在草地上散步,一步两步三步,走走停停。待那声音走进,春归听到一声嗤笑:“大齐的猪。”分明是那一日在街上,叫住青烟的声音。她随各路师傅走了三年镖,这江湖有多险恶她心中清楚的狠。感觉到有人上前缚住了双手,而后被头朝下扔到了马上。身上的血液一瞬间都涌到头顶,春归起了一阵眩晕。

“你确定这女子管用?”另一个声音开口问道。

“有没有用,试试便知。”说话的人冷笑出声。

春归不知他们在说些什么,过了许久,感觉到天亮了,晨曦透过斑驳树影照了下来,她被从马上扛了下来,扔到了地上。扔的很重,屁股摔的很疼,但她忍住没发出声音。

“药性还没过?”

“还有一两个时辰。”

“嗯。那咱们先出去看一看。”

春归听到那两人走了出了出去,她微微睁开眼,看到不远的地方,张士舟也瘫在那里。

“张士舟…张士舟…”轻轻出声唤他,看到张士舟的眼皮动了动,嘴里发出一声:“嘘…”

春归连忙闭上眼睛,又过了片刻,听到张士舟对她说:“真没想到会跟你死在一起。”而后轻笑了声,都这个时候了,他倒是生出了一股子壮士扼腕的悲凉。

“那是你的荣幸。”春归已解开了自己的双手,她去走镖,学的第一个本领是用毒解毒,第二个本领是解绳索。爬到张士舟身旁,帮他解开了绳索。

“你这镖没白走,江湖本领倒是学了不少。”张士舟白了春归一眼,而后问她:“知道是谁抓了我们吗?”

春归点点头:“那声音我认得,西凉“贵客”。”

“嗯。你还记得来时路吗?”张士舟不想让春归死在这里,他一个男人,什么都受得住,若是再让春归遭受青烟一样的痛苦,于他来说,生不如死。

“月黑风高,依稀记得。”春归是在青丘山长大的,这里的一草一木她都认得。

“你听我说,一会儿你我假死。待人走近,我弄死他们,你跑。”